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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瑟莉斯这两天过得有些忐忑不安，倒不是因为即将到达的监狱。虽然听库洛洛说，上一例成功越狱是一百多年前了，但她觉得哪怕没人成功过，只要库洛洛的脑子没出问题在也绝对有办法离开。事实上她倒比较期待他跑不了，毕竟交易完成后，她也难有足以复仇的能力。
令她不安的原因有二。一是刻耳越来越殷情的接触，虽然她曾因那点女孩子气的没人追而小小地嫉妒过某变态，但现在老天终于扔了一个痴情帅哥给她，她却在拒绝的理由从“我想给眼睛换绷带”“我想睡了”堕落到 “我的流血时间到，肚子疼。”后，为自己正在进步的撒谎能力感到无奈。可恶的是，就算是她这呆子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跟刻耳翻脸。要一直保持着快风化的微笑竭力思考还没用过的借口，对她那一根筋的大脑是种酷刑。
不过刻耳对她还算是保持着绅士风度，所以这其实算不上大问题。真正让她忐忑的，是在她发了个短信给雷欧力后，被告知的的酷拉皮卡的状况。
雷欧力说，酷拉皮卡一直在发烧，间或意识会清醒，但是持续的高烧不退。
而且已经可以确认，他确实不记得任何与窟卢塔相关的事了。
放下电话后，瑟莉斯才意识到，直到现在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前，她心底里的某种一直抱着一种天真的侥幸，希翼着也许酷拉皮卡能靠着意志力抵御帕克的子弹，希翼着……他也许还能记得她。
虽然她很清楚，现在这样对酷拉皮卡比较安全。
也许也比较幸福……如果他永远都别猜出来。
可即使清楚，她依然感到难以发泄的痛苦与愤怒，还有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瑟莉斯想，也许是流星街让她变得自私了。
这一天晚上，她没有去见库洛洛。
在飞艇到达诸神黄昏前的一晚，气温骤降。从女仆那里接过刻耳为她准备的浅灰色兔皮大衣，瑟莉斯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极北的地方。凌晨，她试了试外面的温度，然后咧着嘴套上大衣爬出去。吸取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干脆准备了个可以从小窗放进去的篮子放食品。从那个小窗中挤进监牢时，她以为终于可以暖和点了，却感觉小屋内和飞艇外冰冷的高空温差不大，已经不是缠足够的范围。看到库洛洛口中的小棍时，突然想起前天离去时，忘了把那个放回去。她帮他拿出来后担心地问起，库洛洛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回答她。
他被铐在一起的双手虽然无法分开，但可以一起举到脑后。也就是说，无法给自己戴上，但可以解开的。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伤好像又多了不少，都在换件完整衣服就能隐蔽的区域，仔细看还能看出这些伤都不是一次性造成的，应该是先弄出浅浅的伤口，再在伤口上用刑。
“昨天怎么了？”
男人温和平静的声音把她从由那些伤口引来的失神中惊醒，瑟莉斯一愣，感觉嘴唇有点僵。
一瞬间，她有了那种面对刻耳时已经快形成条件反射的心理——找个理由，我需要一个借口。
可两天间对刻耳已经编出了不下二十个推脱理由的瑟莉斯，却硬是在面对这个表情温和而又熟悉无比的男人时，说不出一个谎言。
好像曾经那个无声的唯一谎言，已经用掉了所有的觉悟，全部的勇气。
[酷拉皮卡醒了，不记得我了，很闷很难过，然后就不想来了。]
库洛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可瑟莉斯却觉得喉咙里堵得很，原来那种快来快走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就烟消云散了。
和之前一样，她喂他喝水，喂他吃东西。手指碰到他的脸，感觉他冰冷。他们曾在旅行时去过极北冰原看一种纯白的鸟，那里的极地烈风可以突破念力者的坚，可以让暴露在其中的肌肤几秒内霜冻。行走时，他们必须轮换交替走在前面，前面的用全力撑起坚阻挡冷风，后面的可以稍微休息恢复念力。休息时则找个可以避风的冰山或雪坑，然后搂在一起，用两个人的缠保温。
即使是在那里，她都不记得他的身体这么冰冷过。比较冷的任何时候都是她，他永远是热量的输出方。
[这里好冷，你冷吗？]
她把一点火腿递到他嘴边时，忍不住地问。
“还好，目前看来监狱应该给他某种压力，让他不能对犯人太明目张胆。说起来，快到目的地了吧。”
[刻耳说是明天晚上或后天早晨。]
瑟莉斯说着，尝试性地撤掉了自己的坚，一个狠狠的哆嗦，让她把蛋糕的奶油面直接压到了库洛洛嘴角。库洛洛伸出舌头舔干净，对瑟莉斯笑笑。
“你比刚入团时抵抗力强点了。偷了这么多出来，大概会有人怀疑艇上有老鼠。”
瑟莉斯嘴角抽抽，使用了周，把旁边的人也包裹在自己的坚中。
[我没有偷，这是女仆晚上给我送来的，因为晚餐我没吃。]
“为什么不吃？”
瑟莉斯突然一脸黑云，她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
[我跟刻耳喝了下午茶，从两点吃点心吃到五点，然后回去吐了半小时……胃到现在还抽筋。]
“……他对你做了什么？”
[倒茶给我，帮我拿点心，手指偶尔擦到，还被拍了一下肩膀……]
瑟莉斯越说脸越黑。库洛洛看着她虚弱化的表情，突然扑哧笑出来。瑟莉斯疑惑地看过去。
[……很好笑？]
“不。”库洛洛严肃下来，不过笑意还残留了些许在嘴角，“我本来也在想一整个下午他去做什么了，原来是把你逼到吐。”
瑟莉斯阴郁地低下头：[本来用西索身体时，还觉得他有人那么热烈地追求，有点羡慕的。现在很同情他，被人一直追很可怜。]
库洛洛的表情僵住了。
[这么说起来……你也挺可怜。]瑟莉斯抬头，顺手拿了个橘子瓣递到库洛洛嘴边，[也有很多人想缠着你的。不过还好，你的行踪她们应该查不到。]
举着橘子，瑟莉斯疑惑地看到库洛洛张着大眼看着自己，不张嘴，也不眨眼。她歪歪头。
[不想吃橘子？我下午吃过，正常食用品种的。]
库洛洛张嘴接过那瓣橘子，然后觉得这橘子又酸又涩，完全不好吃。
当瑟莉斯喂完其实已经吃过一顿但却没打算告诉她的某人吃饱喝饱后，她忽然想起那天刻耳对库洛洛说的，要把他关到人最多的牢房，以及关于“最高礼遇”的问题……
于是她很认真地打量库洛洛的身体和脸，很震惊地发现，其实换个“位置”考虑，他……也应该是很受欢迎的。那就男性来说算是白皙的肤色，略显单薄的身材，结实却没有过分突出的肌肉线条，非常非常好看的脸，记忆中很柔软的嘴唇……
瑟莉斯隐隐地有种自己最宝贝的一瓶鲜牛奶要被脏男人的唾液污染的感觉。
于是她直白地把这个问题阐述给库洛洛听，结果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当事人却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你以前怎么不介意这种问题？”
[以前没有这种问题啊……难道有过？]
“……伽枝里，还有猎人协会副会长的游艇，以及……”
[那些都是女的啊。]
库洛洛顿了几秒，尝试按照瑟莉斯的思路思考……
“……所以你担心的不是‘我’的问题，是对象是‘你讨厌的男性’的问题。”
瑟莉斯想了想，干脆地点头，她觉得应该是这个问题。
结果库洛洛不笑了，他说不要乱想后便不再说什么。
这次瑟莉斯走前记住了给他把口上的小棍放回去，然而走到了窗边，她却又犹豫着回来了。
库洛洛投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我改用圆，发现人再跑。]
她说着紧了紧大衣，将坚切换成圆，然后紧挨到男人身边坐着。
安静地依偎而坐，就像他们在阳光的冰原上等白鸟群飞过时那样。
233
念力者监狱——诸神黄昏。这座孤寂地耸立于北方大陆以北的荒芜海岛上的黑色堡垒，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对于任何一个游离于正常世界边缘的人来说，它都是一个值得敬畏和警戒的存在。
它之所以可以存在，原因在于作为地基的这座名叫海魔岛的孤岛。在周围海域的渔民中，一个流传了数世纪的童话，至今仍被天真的孩子们传唱着，就如同他们父母曾经的那样。
传说在这座巨大的黑色堡垒还不存在时，附近的渔民生了个美丽的女孩，当女孩长到可以说话的年纪，她便夜夜守在海边，为晚归打渔的父亲用歌声指引正确的归途。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喜欢她歌声的不仅仅是父亲和周围的渔民，还有一只生活在海中的恐怖魔兽。
当女孩十六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去世了。悲伤的女孩不再去海边唱歌，这让魔兽非常愤怒。它掀翻渔民们的船只，驱赶他们赖以生存的鱼群，然后化作男子的外形，让渔民们交出会唱歌的女孩。
于是女孩来到岸边，抬着头对它说：我把自己献给你，请庇佑我无辜的朋友们。
魔兽答应了，它选中了无人的孤岛作为不能在海中生活的少女的居所，在孤岛四周建起高耸入云的栅栏，让女孩无法离开一步。
渐渐的，女孩的名通过渔民的口传播开来，传到了该国王子的耳中。年轻英俊的王子为女孩的善良感动，他驾驶着装饰了夜明珠的帆船出海，寻找了十五个日夜终于听到了传说中的歌声，见到了被关在囚笼中的少女。
长大的少女美得令他移不开视线，她身上闪着绿光的海珍珠让她如仙女般灵动。于是陷入爱河的王子又用了十五个日夜的时间潜入了岛屿，他跪在女孩脚下，许诺她自由和爱以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在他准备带女孩离开时，魔兽却回来了。王子将女孩挡在身后，和愤怒的魔兽拼死战斗。可他终究是一个凡人，无力抵挡魔兽的强大。在临死前，他悲愤地诅咒夺去他生命的魔兽，上天可怜他的痴情，让他的诅咒应现了。从此魔兽失去了原本强大的力量。不久，失去了儿子的国王派出军队，杀死了邪恶的魔兽，为王子成功复仇。
到此为止都只是传说故事，然而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岛屿确实有让魔兽“丧失力量”的特殊之处，因此造就了世界唯一的念力者监狱的存在。可笑的是，虽然源自浪漫的童话，这座漆黑之城的每块石头上，都残留着那些在外界被称为“天才”或“强者”的人，对失去自由的绝望，和渐渐被消磨殆尽的意志。
当瑟莉斯从飞艇的舷窗中看到下方面积广大的黑色堡垒时，她看着自己已经失去了“缠”覆盖的手，微微皱起眉。如刻耳之前提过的，诸神黄昏之所以可以成为足以关押形形色色念力者的特殊监狱，根源就在于这个岛的神奇之处——任何其入其范围的人都会强制进入“绝”的状态。
除非配备了某样东西。
“我会立刻启程去评议会，请忍耐半个月左右，最多不过一个月。监狱的狱长只奉行规则，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总之低调一些，不要违反禁止条令。至于那个蜘蛛，你不需要担心，我一回来便有办法收拾他。”
刻耳带着些许歉意地笑着，将手放到了瑟莉斯的肩上。瑟莉斯勉强地笑笑，强迫自己不要躲闪，目光在他袖口的宝蓝色长条石头装饰上停留了一瞬。
就是这个东西，能让这个监狱的封念效果失效……
从飞艇上下来，瑟莉斯发现孤岛的氛围不如她想象中那样阴森——冷归冷，却是干爽的。虽然是极北的大陆的尽头，阳光却很灿烂，或者可以说是虚伪——干明媚没温度。但至少这让眼前黑铁怪兽般的巨大堡垒看起来不那么沉闷。在刻耳的陪同下，他们进入了怪兽的嘴，穿过它厚而高耸的铁皮，被它吞了下去。黑而厚重的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让瑟莉斯想起揍敌克家的试炼之门，同样的阳光下，同样的厚重轰鸣，却是一个葱绿，一个沙黄。
瑟莉斯的私人物品交由刻耳保管了，因为监狱不允许带入。她换了囚服，被要求将一个奇怪的玻璃项圈扣在脖子上，然后跟着一个胖胖的女狱卒向椭圆形堡垒的左边走去——这边是女性区域。
衣服只有薄薄一层，瑟莉斯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肩膊——没有缠的保护，她真切地感受着极北孤岛的温度。跟着女狱卒走过一片被铁丝网一分为二的巨大操场，胖女性声音平板地为她介绍。
“这里是放风的区域，在这里没有义务劳动，整个下午都是放风时间。那边靠墙的是娱乐室，前面那些平房是住宅区。铁丝网下的两个房子，玻璃幕墙的是交易厅，圆顶的是食堂。这两个男女共用，但交易厅里是有隔绝墙的。铁丝网另一边是男性区域，私自进入会违反条令，一切后果自负。”
瑟莉斯被允许带了一个本本进来，她写字询问，交易厅是什么。女狱卒显然对问题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她了，答案令瑟莉斯惊讶。这监狱内居然有一种可以当做是通用货币的“交易点”，用它可以在交易厅用服务机通过监狱的统一空运购买限制内的各种东西。“交易点”有各种赚取途径，从擦地板到去监狱的后山劳作甚至是在放风时间登台唱歌娱乐大众。这让瑟莉斯感到十分之无语，只能理解为长期犯人太多，而且即使没了念也不乏高手，监狱纯粹弄出个创收兼分散多余精力的方法，让这批人别总想越狱。
“基本的食水和日用品是按量分配的，这里就是你睡的地方。门上的是禁止条令，自己看吧。”
女狱卒止步于一座长平房的门前，指了指平房门后的两大块告示板便离开了。瑟莉斯仔细通读了一遍，发现这监狱……真的很与众不同。
禁止条令有两个种类，每种一块板。第一块扳的第一行正中有“禁闭”两个鲜明的大字，下面只有三条。
1，试图反抗监狱管理人员。
2，试图私自进入船坞区。
3，试图私自进入管理区。
第二块板的内容则密密麻麻足有数十条。其中包括私入异性区域，夜间游荡等等。每条后都有一个数字，代表着作为“罚款”的交易点。让瑟莉斯疑惑的正是这里，从未听说过有哪里的监狱把“罚款”当作惩罚的。
大致地看完，瑟莉斯从侧面独自走进这长长的平房，看着眼前四排可说是绵延不断的上下铺，以及那些突然从嘈吵中安静下来的女性们，瑟莉斯觉得这个气氛不太适合打招呼。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服饰都……完全不像囚犯，形形色色穿什么的都有。
“瑟莉斯？！”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23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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