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举报魔尊[全息]》北树鸦

10、看上

　　来者纷纷跪身行礼：“师祖！”

　　“魔修是易海棠。”常安泽果断包庇黎嘉，并满足了她的愿望，“把他关入清池底院，我要他活着。”

　　“是！”

　　慕明耀驱散了易海棠现有的魔气。

　　弟子们把易海棠带走了。由于师祖依然对这个弟子厚爱有加，他们只能把易海棠当做宝贝，行动十分谨慎小心。

　　常安泽转身离开。
　　慕明耀搂着黎嘉脖子站起来。

　　辈分低的弟子们前来对黎嘉行礼问候，不可避免地问起了慕明耀：“师姐这位是？”

　　黎嘉已经认准标准答案：“未婚夫。”

　　弟子面露惊奇，连连叫唤：“师姐夫！”

　　黎嘉催促：“这里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是！”

　　“你在这里等着。”黎嘉拍慕明耀肩膀，朝着常安泽消失的方向跑去。

　　魔气扩散得越来越稀薄，天光一丝丝明了。
　　常安泽站在岛屿边缘，看着天上一轮朦胧的太阳。

　　长剑再飞回他手中，他闭上眼，将长剑轻轻向上一抛。
　　他先前无法伤自己分毫，现在已经可以了。

　　长剑在头顶落下的片刻，一道野蛮的剑气又扫荡而来，把长剑劈出五米之外，剑身在日光下闪出白色碎光。

　　常安泽也受了剑气的撞击，整个人向前扑出，坠身跌落悬崖。

　　剑下留人的黎嘉突然惊呼：“师尊！”

　　黎嘉跟着跳下悬崖，在岩石滩上见到他：“师尊。”

　　常安泽这次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趁着这个时间空隙赶紧去死，回头对黎嘉伸手：“对，这个给你。”

　　他打开右手，掌心已经握着一团金光。
　　三千年修为都在这里。

　　黎嘉问：“你不走了？”
　　常安泽：“不走了。”

　　他觉得这场梦结束了。

　　他从没想过易海棠也是异人。他本是一片好心收了两名弟子，晚年却这样被异人荒唐地玩弄。他曾经只斩邪祟，从不杀人，现在却频频动着杀心，自己灭了自己的信念。

　　他痛苦过，焦躁过，疯癫过，现在一切过去，他的心重新沉了下去，并且将一直沉下去，一路没有尽头。

　　“师尊，没关系的。”黎嘉在他身边跪下，双手握住他的手，让他把三千年修为收拢回去，“你分我一千年就够了。”

　　“这不能分。”
　　“那我要你活着。”

　　“我活不了多久。”
　　“那就让慕明耀带你入魔，他的成功率比较高。”

　　“……”
　　常安泽轻声道：“你不用这么好。”

　　“我不是想对你好。”黎嘉挪走目光，“你我之间有几分相像，因此我不希望你就这么死。”

　　常安泽看着黎嘉，思索他们哪里有相似，见黎嘉没有对此多言，也就不去过问。

　　黎嘉又开口：“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用你担心了。”常安泽起身，缓缓朝远处走去，“我会回来找你。”

　　“好。”黎嘉目送他远去。

　　站了很久，她才爬上悬崖，见慕明耀已经站在悬崖边缘等她。

　　“嗯？”慕明耀觉得她不开心。

　　“能走路了吗？”黎嘉忽视他探寻的目光，俯头看他的赤脚，“我抱你回去吧。”

　　他足够不要脸：“嗯。”

　　黎嘉仰视他的高大身格，缓了缓气，又祭出全部修为，硬是把慕明耀搬了起来。
　　她得再留一天，等慕明耀彻底能走路了再离开玄天坞。

　　回屋后，她叫婢女打热水过来。慕明耀的脚伸进水桶里，黎嘉蹲在地上，把他被石砾磨破皮的脚洗干净。

　　慕明耀闭着眼，双手插在袖口中。他的皮肤还很稚嫩，正是触觉神经最敏感的时候，泡脚的酥爽更是翻了一倍。

　　金桥在附近鬼飘，见黎嘉如此尽心伺候男人，忐忑询问：“师姐，他真是你……未婚夫？”

　　“对啊。”

　　金桥还是觉得哪有这么傲慢的夫君，小声问：“我还没听过你夫君说话呢，他不喜欢说话吗？”

　　“不是，”黎嘉抬眼看慕明耀稳如泰山，“他懒得说。”

　　“……师姐啊。”金桥有苦难言，觉得他们根本不合适，也不知师祖到底答应了没有。

　　慕明耀抬手，抚摸黎嘉头顶。

　　黎嘉小声说：“别摸。”

　　金桥把这温馨画面看得毛骨悚然。

　　慕明耀依然轻轻摸着，眉眼舒展，阴戾目光中陡然爬起一丝笑意，嚣张地对着金桥表示“看我的奴隶乖不乖，我把她头拧下来”。

　　黎嘉突然仰头。

　　慕明耀已经收敛了表情，若无其事地俯视她，像是才知道黎嘉不想被摸，平静地收回手。

　　金桥要分裂了。
　　他连忙再打哈哈几句，又退出去消失了。

　　“你要多说话。”黎嘉告诉慕明耀，“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要让别人也明白。多练练，很快就能恢复说话能力。”

　　但慕明耀懒得让其他人明白。能和黎嘉沟通上，已经是他成魔后的一个巨大进步。

　　“啊。”他悄悄黎嘉肩膀，向她抗议一件事情。

　　黎嘉询问：“你不想当我夫君？”
　　“嗯。”

　　“那你想当什么？”
　　“师。”慕明耀发出奇怪强调，再补出一个字，“尊。”

　　他像是格外开恩般仁慈，允许建立一个新关系，让黎嘉继续合情合理地伺候他。

　　黎嘉拍他大腿：“你发现当师尊有好处了？但当师尊很辛苦，在另一个世界，我也是师尊，师尊泛滥成灾，我在这里就不认你当祖师爷了。”

　　“啊。”
　　“那个人？那是没办法，我夺舍了，这是夺舍前认的师尊。”

　　“啊。”
　　“其中缘由太复杂，我以后和你说。”

　　“嗯。”
　　慕明耀擦干净身体，等婢女来量完服装与鞋子的尺寸后，又疲惫地躺下睡了。这次有了四肢，他敛着被子睡得格外安稳。

　　入夜后，黎嘉准备去隔壁的房间睡，摇铃传叫婢女进来，吩咐她把隔壁房间也收拾一下。

　　等了半个时辰，她出门时，正好见院子里的假山石上坐着一道白影。夜色昏黑，常安泽失去了幽灵般的光芒，却依然是天地间的一抹亮色。

　　“师尊。”她行礼，伸手指示隔壁房间，“这边来。”

　　常安泽跟她进屋。入座后，他主动提起：“你觉得，慕明耀看上你什么了？”

　　“我的外貌。”黎嘉抬手托脸。
　　“……”

　　“还有我的才华。”
　　常安泽配合地点头：“还有呢？”

　　“他很听话，你也看到了。”黎嘉轻声说，“你没对他抱有偏见，我很感激。”

　　常安泽给出忠告：“你觉得你驯服了他。但在我眼里，是他驯服了你。他听你，是他还依赖你，等他不要你时，无论他要对你做什么，你都拿他毫无办法。”

　　看着眼前刚结束翻车的前车之鉴，黎嘉无奈地点头：“对，我知道。他初来人世，表现得实在太好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有玩弄人心的本能。”

　　“放他回兰渊，我跟你走。我不能陪你很久，但会把所有本事都重新教给你，我死以后，我的修为都是你的。”

　　达成共识，黎嘉答应：“好，多谢。”
　　换一个工具人，虽然不太可爱，但至少很安全。

　　“还有一件事。”常安泽俯头收敛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你们异人，究竟怎么看待我们？”

　　“……”

　　常安泽继续说：“我知道有一部分异人是好的，但另一部分令我们恐惧。是觉得我们低贱吗？我们的性命没有价值吗？因为可以死而复生，你们会自诩是降临这个世界的上神吗？”

　　“对。”黎嘉承认，“在我来到这里，遇到慕明耀之前，我也认为你们的性命不值一提。”

　　但慕明耀的反应太真实了。
　　就在慕明耀意识复苏后，黎嘉就笃定地相信——他们也是真正的生命。

　　听到这句坦白，常安泽没有丝毫气恼，只是想探究其中缘由：“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在我们世界的眼中，你们世界是假的。虽然大部分异人来到这里之后，都愿意相信你们是真的，但一定存在部分人，相信你们是假的。就算我感觉你们是真的，当我遇到抉择，要在异人和你之间救一个，我一定会选择救异人。”

　　常安泽通情达理：“换成我和你，也会有异人选择救我而不是救你。”

　　“对。异人也是人，在情感多样性上，和这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常安泽再说：“三百年前，曾有被称为鎏瀛尊者的异人发表惊天言论，宣称这个世界由异人创造，他应该成为修行界主宰，受到万众敬仰。”

　　“虽然这个行为很傻气，但不能否认这个说法是错的。师尊，你已经很了解异人了，你的认知很全面，我没有要反驳的。”

　　常安泽摇头：“这不公平。”

　　“不过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异人只有一条命，并且无法离开这里，你们听了会欣慰一些吧？”

　　常安泽依然摇头。
　　不过他不在乎了。

　　黎嘉不能告诉他更久远的事。
　　当异人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后，《天纪年》服务器会被销毁，这个世界也许会随之毁灭。

　　常安泽侧身轻轻咳嗽，随后和她聊点轻松的话题：“你真是女子吗？我听闻异人可改变性别，我觉得你像男子。”

　　黎嘉笑道：“放心，我真是女子。”
　　以及师尊你的感觉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