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细作想回京成亲》路北淮南

66、朝会

　　逐玉这么多年的生意坐下来，几乎所有北梁的权贵都接触过，但还是被孟芫口中的太子惊掉了下巴。

　　谁不知道北梁被不靠谱的老皇帝弄得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如果说北梁现在还没乱起来，多半是太子殿下的功劳，任谁也不会怀疑北梁太子是个通敌的叛徒。

　　“很难想象吗？”

　　“意外之外。但也正常，当年你被姬胜的老匹夫抓住后，能那么快的脱身且没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很难做到。”

　　“当初北梁向大越开展是北梁老皇帝还有一些激进的宗室贵族还有拥兵自重的杜家人促成的，战争劳民伤财，太子不想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即便赢了与大越的战争，也没有能力去掌控大越，莫不如用这场战争换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孟芫冷哼一声，“除了钱我还有什么，飞花令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老本，都用来买这个消息。”

　　“你！”北梁与大越的隔阂存在上百年，这一次战争更是要挣个你死我活，祁宜川之战一直是北梁的人耻辱，大越的人骄傲，没想到背后的交易竟然是这般。

　　“孟芫，养虎为患你是知道的。”
　　“就这一次联系，各有所需罢了，不然你觉得，为何太子殿下会屈尊降贵与我做交易？”

　　“什么意思？”
　　“北梁老皇帝儿子那么多，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的，连老皇帝都倚重太子殿下，你觉得这背后是靠个人的能力就能达到的吗？”

　　“你帮北梁太子铲除异己？”
　　“这点事情别说北梁太子了，就算跳梁小丑平月也能做的很出色，是教北梁太子受到老皇帝的器重，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老皇帝肆意妄为，但却不是个傻子，单论智力至少要超过一大半的人，北梁太子的太子位能做的稳当，是靠着不断的给老皇帝黄金换来的，你觉得老皇帝的那些脏事是怎么解决的？那北梁臣子每人头顶绿油油的花翎是怎么隐忍不发的？”

　　“所以最后与北梁太子交易的钱进了北梁老黄的口袋，至于用在振兴社稷上的，你猜猜过了老皇帝那只貔貅，还能吐出来多少？”

　　“可是你很难全身而退。”原本以为只要揪出来这个人，也要忌惮孟芫反咬一口，可若是北梁太子就算是反咬一口，也很难有用。

　　“我能活多久都算是赚的。“孟芫从未将自己的性命算进去，就算是折腾，也不过是想要在剩下的时间里能够活得舒心一些罢了。

　　“如今我确实要大难临头，所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撤出在北梁的一半生意，剩下与大越往来的不要断，将银子都用在西北。”

　　逐玉变得沉默，孟芫也没有咄咄逼人，“你慢慢思考，如今你是‘极’字号大当家的，这一切早就是你做主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这意味着舍弃了什么孟芫不是不清楚。

　　“我要断了北梁的钱袋子。”
　　逐玉沉默不语。

　　孟芫也不出声打扰逐玉的思考，今夜逐玉既然来了，那很多的事情需要有个决断。

　　“此事干系重大，我需要同各个堂口的堂主商议一二才能做决定。”
　　孟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逐玉哥先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不太平，怕是没有时间招待你。”
　　“你我之间为何讲这些。”

　　孟芫在人走了之后也没有动，逐玉在极字号的生意中向来说一不二，孟芫总是带着飞花令的人给他们清理门户，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今日打破了之前心知肚明但没有说出口的平衡，孟芫也不知道逐玉会不会将人撤出来。

　　好在逐玉来了她暂时缓解了手中无人的情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这座宅子围的密不透风，天刚蒙蒙亮，正是朝臣通过正街参与朝会的时辰，孟芫的宅子正在这必经之路上，大门紧闭，不一会从里面出来几个穿着短衣的男子，拖着几具尸体，随后后面有人拿着水桶清洗地上的水迹。

　　“都动作快点，一会大人可要上朝了。”孟芫自从领了旨之后就不见人影，听仆役口中的大人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是纳维大人，女子为官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是一位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那更是为世人所不容。

　　这件事传到陈大人的耳朵里，陈大人险些气的背过气去。陈大人就是在曹大人身死后顶替这礼部尚书的大人，“妖女休想！”

　　“陈大人消消气，这女子有通天的本事，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文臣可如何是她的对手？”这话说的像是隔夜的馊饭，又酸又馊。
　　不少人的目光像郑伯晏看去，郑伯晏短短一段时间靠着敬帝的庇护在朝堂立足不说，敬帝这场重病，那几个对郑家忌惮的世家齐齐出手，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下套都没将郑伯晏弄下马，反倒是损失了不少关键位子的空缺，原来这么多年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便才冠京都的文曲星陨落，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且身边聚集了一群寒门臣工，如今对魏家领头的世家们隐隐形成对抗之势。

　　敬帝昏迷后都是平章郡王主持朝事，今日也不例外。
　　两排臣工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平章郡王也只是站在原来的位置再往上一步，阶台上的龙椅空悬。

　　孟芫便是这时候进来的，自从领旨那日，她的官印与官服就加急做了出来，可她消失了三五日，回来之后才送到她的手里，典签处统领的官服虽然也是平常从三品官服的样子，但为了凸显典签处的不同，官服上玄色用的多，浪花与蛟互相辉映，这官服平日穿在方通舟的身上是尽显威严，可穿在孟芫的身上，不知怎么去形容，但是平添了几分风流。

　　大殿中静默无声，若是看见方通舟是噤若寒蝉的安静，那么今日就是似水一半的寂静，像是石子儿都激不起来的寂静。

　　平章郡王没有说话，照常举行朝会。
　　“北梁的事情可定下了？”
　　那位陈大人站出来，“回郡王殿下，已经定下了。”北梁的条件被郑伯晏还有萧家齐力谈妥，两国都到了能接受的地步，北梁无需向大越上贡，一年后两国还需要开边市互通货物，以保北梁人再冬日里不会被粮食所困而过不去冬日。
　　不过今日谁也没有心思说北梁的事情，陈大人看着站在靠前的孟芫，率先发难，“不过听闻孟大人与北梁交过手，可否言及这两国条约是否合理啊？”

　　孟芫被点到了名字眼皮一抬，“恕我眼拙没认出来这位眼生的人是谁，不过你若是问北梁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自从受了伤养病然后回京已经快两年没接触过了，再者说典签处也不管这等事，若是陈大人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我再来和你聊聊，是否合理。”

　　“真实狂悖之徒，女子为官，滑天下之大稽！”
　　“这位大人是在质疑陛下吗？”
　　“休要搬出来陛下来压人，且问你大越有法规定，自从领旨之日到领职上任不能超过两日，否则就是藐视皇权，如果老夫没记错，你与郑大人虽然昏礼未成，但也是那日领旨，时隔六日，按照大越律法，你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若是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现在就该将你拉出去，看你是女儿身，只要不在朝堂上捣乱，这罪也就免了。”

　　“女儿身？捣乱？站在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这么多罪名，看来这朝堂上今日心很齐啊。”

　　孟芫看了一圈，这件事寒门与士族都不想参与，典签处本来就不受两方的待见，好不容易方通舟倒下，如今又来了个经历不详的娘子，是以谁也不说话。

　　郑伯晏刚想站出来，孟芫不知是动了什么手脚，叫郑伯晏顿在原处。

　　平章郡王没有要管的意思，这平日里最庄严的地方，成了陈大人痛斥孟芫如何不尊伦理不守妇道的罪行。

　　“像你此等没有尊卑、不伦规矩的娘子，也合该当初孟家将你送出京都，若是孟家祖先知道你如此，就应该为家族有你等娘子而感到蒙羞！世代论及，你莫不是有当初你母亲的气节，也该拒绝者圣意才是！”

　　孟芫被陈大人洋洋洒洒骂了几盏茶的时间，竟然也没出声反驳，倒是陈大人越骂越生气，差一点背过气去。

　　孟芫倒是很平静.
　　“今日听闻大人一席话，颇有进益，不过就算我洗心革面要辞官而去，也得得了圣上的亲口答允才是，这管我可能还得多当几日。”

　　“胡言乱语，就算真有此规矩，那么郡王殿下也是能做主的。”

　　平章郡王这才开口安慰了陈大人几句，“不过孟大人这个统领的位置确实是陛下亲自封绶，本郡王也无权罢免，这件事等皇兄醒来再说，今日也骂够了，退朝吧，说完就真的走了。

　　孟芫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本事，除了提到她母亲眼神变了变之外，其他的时候都镇定自若仿佛局外人，这时候竟然还能冲着陈大人点点头，然后闲庭信步的离开，陈大人原本年纪不小，突然得此重任这几日容光焕发了起来，刚才一大段一大段骂人的话引经据典浪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时候被一气，竟然差点晕过去，还是孟芫扶了一把，扣住一个大穴位，这人才没晕过去，可这般下来像是丢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