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大少爷想要让我表白》壳春咎谈所

4、第 4 章

　　禅院直哉简直要气疯了。
　　金发的大少爷一脸阴鸷地盯着手里抓住的和服，昂贵的布料被无情地揉成一团，如果让人看见，一定会摇头痛心的来一句‘暴殄天物’。
　　但禅院直哉不在乎。
　　这件衣服如果不是穿在他想要穿的人的身上的话，那么就毫无存在的意义。
　　“可恶可恶可恶！”
　　他无能狂怒的样子，若是让其他族人看见了或许会有些不妙。
　　一直以来高傲的，尾巴都翘上天的嫡子，因为被女人甩了而开始发脾气，还是被自己积极主动地定下婚约的女人甩了。
　　“蠢货！笨蛋！”
　　为了能够娶你，禅院直哉废了好大的力气。
　　要知道，让一个血统不明的女人会成为未来家主嫡子的母亲，这对于一直以来实施族内通婚，保持自身的咒术师血统纯粹的禅院家来说，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
　　像禅院直哉这样能力不俗的咒术师必需要娶同样有咒力、有天赋的女子，然后由此诞下血脉纯洁的、有可能继承家族术式的孩子。
　　像你这样没天赋也没能力，仅仅是看得见而已——像伏黑甚尔嘴里说的那样【当个侧室】简直是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一样——更别提，你还有可能不是禅院家的子嗣。
　　那么娶你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混淆血脉的纯洁。
　　但是禅院直哉不想管这些，他就是喜欢！
　　他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嫉妒总是被你缠着的甚尔，嫉妒被你温柔对待的真希姐妹，嫉妒能够向你表白心意的其他人。
　　嫉妒让一直被纵容、被宠爱，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禅院直哉开始退缩，但陌生的心情也让他变得更加强硬。
　　‘是我的东西。’
　　小小的孩子拽着你的头发，一脸倔强的盯着靠过来的其他人。
　　不懂先来后到，也不懂强扭的瓜不甜，禅院直哉抓着你的手不肯放开，开始为了霸占你的目光，无所不及其用。
　　只要是和你相关，直哉就会蛮横地抢夺过来，甚至会在你的面前炫耀这些抢来的东西，他在用这样别扭的姿态告诉你——【我喜欢你。】
　　即使他自己也不肯承认这件事。
　　用高傲的姿态掩盖惶恐的内心，明明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会离你越来越远，但又不肯从自欺欺人的美梦里醒来，直到你的出逃，让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美梦被一缕风吹散了，露出了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要亲自把她抓回来。”
　　“这件事谁也不许插手！更不许传出去！”
　　明明气得发抖，却越发冷静的禅院直哉对着跪在地上的有关人员下令，他努力挺直背就像以往那样。
　　“现在一切照旧，都退下吧。”
　　说完这话，他看也不看下面的人，转身径直回到了你的房间里。
　　烛火摇曳着，禅院直哉的身影倒映在拉门上，他还是头一次到你的房间来，这里到处都有你生活的痕迹。
　　明明夏天都过去了，贝壳风铃还挂在上面，桌子上的点心篮子，里面放的是他偷偷让其他人买给你的美味棒。
　　从小到大你的口味都没变化，爱吃什么就会一直吃下去，怎么吃都不会腻。
　　让人又爱又恨的死脑筋。
　　甚尔偶尔扔过去的零食，到你这里就成了最爱的食物，从他来你身边开始，到他离开你身边也不曾结束。
　　蠢货！
　　蠢得不能再蠢了。
　　禅院直哉想将手里揉成一团的衣服扔到地上，他怎么也想不懂，自己给你的东西，哪一点不比禅院甚尔好？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那样不是贵到离谱的好东西？他大少爷都没有这么细心地对待过自己！
　　成为握在自己手里的金丝雀就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宁愿去和甚尔，去和真希姐妹当条互相舔舐皮毛的狗，食不果腹，整天忍受着别人的冷眼。
　　可结果呢？
　　他们都丢下你了！
　　禅院直哉气的咬牙，他又想起你说的脱离禅院家，离了禅院家你能去哪里？
　　真希那个小丫头片子现在不还是要靠着家里？甚尔倒是一走了之，但他死了啊！死在外面不说，还是被那个五条悟杀的。
　　这样一个整天想着离开禅院家的家伙都死在外面了，临死前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回来，这不就足以说明，外面比禅院家还要危险吗？你为什么就是蠢得连这点都看不透呢？
　　既然是个女人，身为一个柔弱的女人的话，去依靠强大的男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禅院直哉气得要死。
　　——他原本以为甚尔走了，你就会来靠近他的。
　　就像是看到了，站在水边的小狗一样。
　　明明怕得不行却又不肯过来自己这边，倔强得让人没办法，但又舍不得强硬地斥责她，只能哄着，但是越哄，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跑得更远，还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过来，仿佛在说：
　　‘谢谢你对我好，我也很喜欢你！但是靠过去会弄脏你的，所以就让我远远地看着吧！没关系的！’
　　谁会在意被弄脏这种小事啦？快点来这边啊！会掉到水里去的，很危险的，快点过来吧！
　　但越是这么喊，小狗就跑的越远。
　　明明正感激地汪汪叫，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眼神和表情都依依不舍，但是就是会离得越来越远，叫人焦急又担心。
　　“——总之要好好爱护她，像对待小动物一样。”
　　禅院真希叹了一口气，她周围的同学一脸迷茫。
　　“这种形容都听不懂吗？”马尾的少女皱起眉头。
　　“就算你这么说——”胖达和狗卷在她的视线下默默对视，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这种形容听得懂就怪了吧？’
　　禅院真希摇摇头，完全不行啊！这两个人的悟性太低了吧？
　　这边的二年级被真希大姐头提着耳朵反复警告，一年级那边却在乐呵呵的野餐。
　　“喔噢，很丰盛嘛！”
　　偷偷混进学生群体的五条悟率先拿起你做的三明治，在三个一年级谴责的眼神里，‘啊呜——’一口吃掉了。
　　“喂！为什么你这个无良教师先吃了啊！”
　　“这不是学生的聚餐吗？混进来一个老师算什么啊！”
　　面对一点红的质问，厚脸皮的成年人摆摆手，“别在意嘛～老师偶尔也是要放松的。”
　　“恕我直言，五条老师您一直在放松吧？”伏黑惠黑着脸揭穿他，“上次的任务就是扔给我们去做了吧？”
　　“说是要去看任务地址，结果中途就跑去买甜点，让我们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还搞错了任务等级！稍微上点心啊！”
　　五条悟挠挠头，一脸‘哎呀，天气真好’的纯洁表情，“惠，太过计较会变成小老头哦！”
　　“是您太过年轻了！”
　　“诶？那不是试炼吗？”
　　“虎杖你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诶？不是很好吗？可靠的麻辣教师五条！”
　　“唯独你没资格说这句话！”X2
　　你捧着茶看他们师生打打闹闹，那边训完话的二年级也走过来了。
　　真希整个人都压在你的身上，她的手撩起你的头发，声音漫不经心，“还在担心直哉那边吗？”
　　你摇摇头。
　　“不是，直哉没有来找我。”
　　——那是因为那家伙现在被其他事情绊住脚步了啊。
　　禅院真希隐蔽地吐了吐舌头。
　　反正对嫡子来说都是些小事情，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也不至于不能解决，倒不如说如果连那点事情都没办法解决的话——真希就要开始怀疑，那家伙是靠什么稳坐下任家主候选第一的位子。
　　总不能靠那张总是说垃圾话的嘴巴吧？
　　再说了，像他那样嚣张又高傲的家伙，背地里想要给他使绊子的人多了去了，借着这些人稍微劳累一段时间吧，最好分不出心力来做别的事情。
　　你坐在真希身边，无论她递给你什么，你都会捧着双手接过去，然后像仓鼠一样吧唧吧唧吃下去。
　　——在咒术师中难得的温和性格，甚至于在普通人里也很难见的礼貌有常识。
　　这让伏黑惠对你的第一印象很高。
　　他觉得你很像姐姐津美纪，都是温柔又体贴的善良的人。
　　明明是年纪大的一方，却在他看过去的视线里露出了羞涩又腼腆的表情，真希前辈的衣服对你来说有些太长了，于是那双手被藏在袖子里，只在接过真希前辈递来的食物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说起来，爱花是惠的姑姑哦？”
　　吃饱喝足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五条悟突然对着伏黑惠说道，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最强脸都不红地承认自己把这事一忘就是快十年。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
　　“可能是因为是血统不明确的私生子？”
　　“在说谁？”
　　“还能有谁啦～”
　　哦，那怪不得长得却一点也不像。
　　伏黑惠想起你的脸，圆圆的没有菱角的眼睛，还有小小的个子，低头就可以看到你的发旋，如果不特意说明，没人会觉得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禅院家特有的高个子和偏向锋利的长相，在你身上几乎看不到。
　　“……她没认出我来。”
　　“惠是在闹别扭吗？”五条悟摸摸鼻子解释，“她也不知道嘛，好像你老爹离开的时候，爱花也才六岁，估计脸都记不得了。”
　　“哎呀，我那天去禅院家谈判的那天，就看见她哭的像条小花狗，啧啧啧，可难看了。”
　　五条悟还说了一些，但伏黑惠没怎么听得进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五条悟说的‘你也被老爸抛弃了’这件事情上。
　　六岁……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伏黑惠并不意外自己还有姑姑这件事，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那个男人说过，那个时候母亲也在——
　　之前没见过，后面再见的意义也不大，虽然这么想，但是是伏黑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血脉在他看来没有办法证明一切，如果是亲人的话，有姐姐津美纪也足够了。
　　而且你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五条老师也没有打算告诉你的样子，那自己也不打算开口。
　　抛弃自己的哥哥的孩子，你要是知道了，那个画面一定很尴尬。
　　已经不是小孩子，现在就当做不曾知道过这件事情吧！
　　“惠知道了打算怎么做呢？”
　　“什么也不打算做…”
　　“真无情！”
　　五条悟捧着脸看一脸平淡的伏黑惠。
　　“她可是一直期待着，有人能把她接出禅院家呢。”
　　伏黑惠没说话。
　　那也不是在期待自己吧？
　　你想的人是老爹，而不是老爹的孩子。
　　再说了，那个男人现在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哪里悠闲悠哉。
　　“算了吧，那不是我能做到的。”
　　也不是你一直期待的。
　　“总而言之——”
　　五条悟推着你的肩膀，让其他人的视线集中到你的身上，面对这么多的目光让你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背后靠着的五条悟的身体像墙一样坚实，根本无法逃跑也无法躲避。
　　“这次的任务会由爱花陪同哦~”
　　没等其他人开口，你就下意识地拒绝了。
　　“不、不行的吧？”露出那种有些忧郁的眼神，你转头看着五条悟，对方笑眯眯的眼神毫无破绽，你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我不是辅助监督，也不是咒术师啊。”
　　跟着参加任务不说助力，更大可能性只能当个有些累赘的腿部挂件吧？
　　虽然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基本眼神都是一个意思。
　　你在陪着禅院直哉去京都上学的时候，那家伙不止一次说过你没有咒术师的才能。
　　将负面情绪转变为力量的咒术师，使用这些负面情绪战斗，而你却做不到，再怎么想着会让你觉得难过的事情，你也不会产生怨恨，心中涌动的永远是淡淡的悲伤，所以只能跟在直哉的身后跟着打打杂。
　　“跟在我身后就好了。”
　　直哉这么对你说着，那也是你头一次听从他的话。
　　每一次陪着他解决任务，都要扶着脱力的大少爷，听他嘴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不仅精神受到了污染，就连身体也要被摧残，少年人高腿长，常年锻炼的身体肌肉匀称，全部压在你的身上，让你走路都有点困难。
　　“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那你自己走回去吧！”你扶着他的手，没好气地反驳回去。
　　把头埋在你肩膀处的禅院直哉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恼羞成怒一样，整个人更加用力的压在你身上，直到你发出无法承受的声音。
　　“想得美，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啊？”
　　你把他气恼的声音当做耳旁风一样，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因为谁？
　　反正不是因为你。
　　毕竟在他看来你只是一个没有力量只能依靠他的女人罢了，但是五条悟却十分认真地和你说：“不哦，爱花你虽然不是记载在册的咒术师，但是术式相当厉害吧？”
　　“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术式？什么术式？
　　“我听我朋友说过你哦，姐妹校的那场比赛很精彩。”
　　“总之，悠仁他们交给你了，要好好保护他们哦！”
　　——交给你了。
　　背托付了如此重任，你又惶恐又震惊，导致一路上走路都是同手同脚。
　　啊啊，自己真的行吗？
　　你自从毕业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有出过任务，好像就读高专的那四年是一场梦，直哉和你说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弱了，就算派给你任务，也只是白白让你去送死。
　　你想要辩解，但是又想起甚尔走的时候和你说过的话。
　　【这幅又蠢又弱的样子，踏出禅院家就会死掉了。】
　　所以是这样的吗？
　　你坐在副驾驶上，后座的三个学生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们的笑脸鲜活又可爱。
　　‘我真的能够保护好他们吗？’
　　你揪紧了袖口，依旧是那副有些犹豫的样子。
　　“别在意五条老师的话。”
　　下车进学校前，伏黑惠特意落后一步站在你的身边。
　　身材高挑的少年微微低头，黑色的头发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表情，你只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和白皙的皮肤。还没长成大人的伏黑惠，脸部线条还未脱去稚气，但你却将其和记忆中那个人的侧脸重合起来。。
　　“我、虎杖和钉崎都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的，不用太在意那个家伙的话。”
　　伏黑惠摸摸后脖颈，张口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余光瞄到你有些愣住的表情，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脸皮薄的少年悄悄红了脸，蠕动了两下嘴唇，最终发出有些烦闷的叹息声。
　　“喂！伏黑！”
　　虎杖站在校门口不停挥手，野蔷薇站在一旁跟着一起挥手，伏黑惠看看他们又看看你，对上你还有些迷茫的视线后，少年人揉了一把头发。
　　“走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伏黑惠努力放柔声音，他想起真希前辈的叮嘱——要像对待小动物一样对待你。
　　“伏黑君，”你起身前拉住了伏黑惠的衣角，在少年疑惑望过来的时候对他露出笑容，“谢谢你担心，我也会加油的。”
　　“答应过五条老师，我会把你们都安全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