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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章 ...

  •   江牙儿收拾好自个儿后,正在屋中百般纠结时,寿喜在外扣响了房门,不待她吭声,平静道,
      “主子爷叫我传个话,说你既摔伤了,这两日就不必去院子伺候,好生养伤便是。”
      她凝神听着动静,寿喜渐渐走远,江牙儿虚脱般坐在绣墩上,既窃喜又疑惑,宋钰廑当真以为她是摔烂了屁股?罢了罢了,他能这样想,也免去她苦苦去想辩解的由头。
      江牙儿摔烂屁股的事儿不知不觉传遍整个宅子,她动念一想,必是寿喜传开的。巧姐关怀了一番,江牙儿道出实情,巧姐嘴角抽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嗔一句,
      “那家伙。”
      西角门那处有一棵三人环抱粗的老槐树,兴旺正拿着吹筒和粘杆捉鸟,江牙儿闲来无事,正好和他磨磨嘴皮子,打发时辰。
      “要说这方面我可是能手,以往没银钱买荤腥,就等开春的时候捉些山雀,啧啧啧,滋味也是极美的。那树上的鸟窝我都不知道掏过多少些。”
      她街头赖皮似的蹲在游廊栏杆上,嘴里咬着果子,囫囵不清地说话。兴旺最爱和她斗嘴,便拿她摔烂屁股的事取笑,
      “不如今儿个给我现现眼?不过我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从上头摔下来,再烂了屁股,可莫赖在我头上。”
      说这些的时候,旁边有一位在厨房里烧火的嬷嬷路过,她闻言也笑,叫兴旺莫招惹江牙儿。江牙儿登时就将手里啃得只剩核的果子朝兴旺扔过去,撸了袖子就要和他拼命。谁知从栏杆处往下蹦的时候没留神,脚脖子拐了下,直愣愣栽下来。
      “哎呦喂!”
      她哀嚎,兴旺赶忙去扶,一脸的愁容,
      “天爷祖宗,我不过打趣你一句,你竟气成这样,瞧瞧,脚也扭伤了不是?”
      他心有戚戚,扶着她往下房去,江牙儿眼中疼出泪珠来,
      “兴旺,我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都怪我这张破嘴,江牙儿,往后我再不闹你了。明儿个我不当值,你想吃什么,我去街上买些回来。”
      江牙儿抹抹眼泪,脑筋转了转,
      “带只烧□□,最好还有大昌家的梨脯。”
      兴旺哪有不应的,一路上叫她别记恨他。
      “这又是怎么了?”
      宋钰廑正在亭中喂着鸟架上的鹩哥,见江牙儿勾着兴旺的肩一瘸一拐地往南边的去,便扬声问了话。两人回首的动作出奇一致,才看见宋钰廑清冷冷地站在那。
      “主子爷安。”
      兴旺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宋钰廑视线落在江牙儿脚踝处,她被瞧得发虚,受伤的脚往后缩了缩。
      “你先下去罢,往后少在宅子里嬉闹。”
      宋钰廑没处置兴旺,他一听,暗暗长吁一口气,还是迟疑问了句,
      “可江牙儿的脚不能走,还需我扶着...”
      “她自是能安然回去的。”
      宋钰廑嘲讽般扬了扬嘴角,兴旺不好再多话,转身告退。
      此时亭中只有主仆二人在,宋钰廑却不再管她,专注于逗鸟,江牙儿清了清嗓门,开口,“主子爷,这鸟儿长得真好看。”
      此话一出,宋钰廑拨弄鹩哥羽翼的手滞了下,眼里的怒气和冷意更甚,只不过他背身于她,江牙儿无法窥见。这鹩哥贪食,比一般的鹩哥胖些,肚子圆滚滚,通体的黑毛,她也能违心说出“好看”二字。
      嘴里是一句实话都没有的。
      “蠢货,蠢货!”
      那鹩哥突然说话,眼睛冲着江牙儿,分明在骂她。宋钰廑也噗嗤笑出声来,食指轻挠了几下它脑袋,那鹩哥十分受用,闭眼仰着脖子任他撩拨。江牙儿冲着那鹩哥瞪眼,想着哪日扒光这畜生的羽翼。
      “脚分明好得很,你诓他做什么?”
      还是他眼毒,加上对她秉性了解,一下戳穿了她。
      “谁叫他笑话我,还害我摔个狗啃泥。”
      江牙儿不服气,嘀咕着,很是孩子气。
      宋钰廑转身走近,上下打量她,
      “别处可有伤着?”
      江牙儿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手心朝上捧着给他瞧,
      “也就擦破点皮,其他没什么。”
      可不是,掌侧还有几条细微的血痕。
      “好了,左不过没有大碍,委屈巴巴地给谁瞧。”
      他言语间含笑,不轻不重朝她手心拍了下,江牙儿就势垂下手,偷偷松了口气,看样子宋钰廑是不再追究了。
      “我叫厨房做了冰酪,你去讨一碗吃。”
      他情绪似乎不错,温和和地笑着,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和煦的瞧着她。
      “两碗可行?”
      那冰酪不常有,她又爱极了那滋味,当场讨价还价,一脸馋相。
      “允了,去吧。”
      宋钰廑屈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纵容又不失威严,“不可贪嘴多食,闹坏肚子又吭吭歪歪的。”
      天热的人发燥,江牙儿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浅口粉彩方花盆,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两腮红扑扑。
      主屋此时与外头截然不同,倒是凉快。
      “做什么去了?”
      宋钰廑闲散做派,靠着丝绢编织的凉枕,手上拿着话本。
      “摘了几朵荷花,放在屋子里好看。”
      她抬袖擦汗,捧起一朵荷花,笑盈盈地。
      “主子爷,您闻闻。”
      她献宝一般把花捧到他跟前,在贵妃榻前半蹲着。鼻尖有淡淡花香,宋钰廑自她手心拾起花捻在指尖把看,目光忽而转向她,江牙儿眨眨眼,正不明所以,他把荷花比在她耳边。
      “人比花娇。”
      他喃喃,带着调侃的笑色,江牙儿脸“歘”地就热起来,心口鼓噪。
      “主子爷,您,您取笑我。”
      她仓皇往后撤了脖子,眼神羞得乱飘。
      “江牙儿,可有人说过你长得娘气?”
      他把玩着花,捏着花柄转来转去。
      “您也这样挖苦奴才。”
      江牙儿强撑镇定,决计不叫自个儿露出半分羞态。宋钰廑不就此放过,哼一声,挑了挑眉梢,似真似假道,
      “听说男生女相是最有福气之态,镇上的东岳庙逢初一至十九会寻福相之人扮观音,不若你去一试?”
      “奴才粗鄙,岂不是冒犯了观音娘娘。”
      江牙儿撇撇嘴起身,屋里氛围叫她拘束不自在,宋钰廑这是着了什么疯魔,一个劲的戏弄她。碰巧寿喜大步跨进来。
      “公子,都城的信。”
      信是宋钰卿写来的,自打他们回郓城,这是头一回收到都城的来信。
      信中告知都城宋府中一切都好,还有其他琐碎小事,可有可无的。
      “二公子也要参加乡试了吧,他敏而好学,一定中举。”
      江牙儿拣着好话恭维,寿喜鄙视掸她一眼,这样违心的话,也能说得面不改色。全府上下谁人不知二公子心思从来不在科考上。
      “那尧府的公子也要参加乡试,你与他相熟,听闻他品性学问样样出挑,依你之见,此次秋闱,他能否中试呢?”
      江牙儿听他这般问,脱口而出对尧鹤安才学的肯定,
      “必能高中的,夺得解元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想都未想的笃定叫宋钰廑不禁冷哼。
      “罢了,你且去忙你的。”
      寿喜还有旁的事要禀报,显然是不想叫她听了去。
      “天子宫中病危,虽已立储,可民间早已传的风雨飘摇,说是广慎郡王有夺位之心。”
      广慎郡王乃是当今天子的第四子,生母为淑妃赵氏,为人刚果善断,有计谋,却太暴虐,崇战。是以当初广慎郡王得多位官员举荐,天子还是立了庶长子中山郡王为储。
      “父亲可曾在朝中说过什么?”
      “曾有两位郡王的门客各自向老爷下了邀帖,老爷皆称病婉拒。”
      宋文寅官场上作风儒雅,循规蹈矩,走的是中庸之道,为官数十载,鲜少树敌。
      七八日后,都城传来国丧,天子重疾夜间驾崩西去。新帝登基,在位后,新帝勤政,善于听取群臣们的谏言,因此多得拥戴。可谁也没有料到,新帝登基仅个把月,突然暴毙。原是新帝少时身体便不怎么康健,常服汤药。继位后,因忙于朝政,身子更虚弱。而他此时又偏信一些得道高人开的秘方,深心不疑吃了那些灵丹可以药到病除,谁知服用太多,竟葬送了性命。
      广慎郡王由此继位,年号康定。
      因两位先帝接连西去,秋闱一推再推,而此时内部政局堪堪稳定,外又有藏民在边关叛乱,战事一触即发。
      深夜街上冷清,宋钰卿一身玄衣在长街上疾走,他停在花满楼前,前脚掌蹬地,顷刻之间跃上二楼东间的窗台。青雅正满心焦急和欢悦的等着,许是心有灵犀,她刚望向窗边,宋钰卿翻身落地。
      “青雅。”
      他大步跨向日思夜想的佳人,本想拥她入怀,又怕唐突,堪堪止住了步子。青雅细细瞧着他,发觉他瘦了,脸边的轮廓更显削劲。
      已有百余天未见,她对他的思念,岂止千言万语。谁人也不知,这已是两人第三次私会。宋钰卿每回来去匆匆,只怕被赵之榆发觉。
      “我渴了,可否替我倒杯茶来。”
      他憨笑,虽容貌长得清秀,可性子很是温润,甚至有几分憨厚。
      他与她之间有一层朦胧薄纱似的间隔,明明知晓彼此心意,但不戳破,相敬如宾。屋内红烛摇摆,宋钰卿道明此番来意,
      “青雅,如今边关正乱,我有意赴战,我本就志在保家卫国,只是不知此番一去,可还能活着...”
      青雅立即堵住他的话不肯再叫他说下去,她轻咬唇,眼中泪花闪闪,
      “公子何故说这样晦气的话,叫我凭白挂心。”
      “刀枪无眼,我也是实话实说。”
      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屈了屈,下定决心般走近她,解下腰腹上的玉佩强塞给她,
      “这是我阿娘给我的,价值不菲,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你,你就拿这赎身,找个忠厚善良的..”
      青雅眼里闪过一缕悲哀,啜泣着,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意,踮脚攀上他的肩颈,
      “公子若是不在了,我也绝不苟活。”
      宋钰卿皱眉,脸颊蹭了蹭她的披散着的发,“胡说什么。”
      他狠心推开她,眼里带着决绝,转身要走的架势,青雅牢牢抓着他的手腕,脸上怯怯,仍旧挽留着,
      “公子可愿疼我?”
      她长年居于风月场所,即使无意甚至刻意叫自己不在他跟前显露风情,可多年来对形形色色的公子爷们卖弄赔笑,此刻还是露了风情万种来。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媚,抹不去。
      宋钰卿根本经不住她眉宇间的撩拨,心念一动,横抱起佳人,往床帐中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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