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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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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用死者的骨骼烧制成钻石,镶嵌在王冠上为你加冕。
他很少才会觉得饥渴,这很奇怪,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在饥渴时才会去狩猎。深林里的道路,被城市所废弃遗忘的巷子,假面舞会,运气好时会碰上吸血鬼猎人,他们的血液无疑是至上的美味,有多少吸血鬼垂涎他们的血液而送命。他没那么愚蠢和莽撞,他虽不感到饥饿,可是极爱品血,曾经几次连续猎杀了好几个人,不吸干他们的血,仅仅在品尝几口之后,立刻用匕首贯穿了他们的心脏。
假面舞会,也可说是吸血鬼的天堂。应邀的大多为人类,他们会在疯狂和微笑中死去,最后成为干尸一具。他举起了酒杯朝别人打着招呼,面具下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面具则在虚伪地微笑,嘴巴弯出诡异的弧度。有人称赞他,有人向他搭讪,他抬起头看见在角落里倒下的尸体逐渐冰冷,阳台上被其他吸血鬼吸干了血弄下阳台的尸体表情凝固,惊恐而绝望。滴答一秒,重物落地的声音巨响而起,却被舞会上的音乐所掩盖。
穿着米色晚礼服的少女向他走来,放下了酒杯,牵起她的手朝舞池走去。吸血鬼要学会逢场作戏,他也一样。这样猎物才会自动向你靠近。
「我喜欢你。」
尸体轰然倒下,他伸出手,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液,充满了少女情怀和胭脂味道的血液,令他忍不住呛口。
「不知廉耻。」
他啐声,对女人的投怀送抱早就已经麻木,甚至开始觉得厌恶。
同类问他这次舞会觉得如何,他丢下「无聊」二字便扬袍离开,跨上了骏马奔驰在夜晚城镇的街道。
他叫佐助,是吸血鬼。他忘记了自己到底存活了多长的时间,时隔太久,早就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时所拥有的记忆,忘记了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唯一记得的是,他的名字,是Lasombra族的Methuselah,没有属于自己的城堡,居无定所,除了极爱品血之外,还是习惯了流亡天涯。
夜晚时就到处转转,品血和狩猎是他的喜好和习惯,破晓时分前就钻进棺材里睁着眼睛睡觉,外面由老鼠看守。他是Lasombra族,魔党的心脏,优雅与残忍并存,颓废与高贵同在。
骑着马的他进入森林,潮湿的草味钻进他的鼻孔,不加杂任何生人的气味。勒马减速,抬头见月未满,于是继续前进。深林里有野兽的低鸣和沉重的呼吸声,他不惧怕。黑色的发和黑色的衣,甚至是深邃的如夜空长河的眼,全都消融在了夜色里,月光如惨白的裹尸布,萤火虫缠绕在冰冷的树木间。他下了马,马靴的漆皮表面沾了灰,不再光亮,靴底沾了泥,还有潮湿的水气覆盖在鞋带上面。马儿没了自己的任务,便自动离开,它是他的好帮手。佐助一步一步无声地踩在潮湿的草地上,吸血鬼非活物,也非死尸,是活死人,所以常人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除非是吸血鬼猎人。
林道上依旧有人,这种深山里也会有住着射击精准的猎手,他们的孩子偶尔会在夜里出来玩耍,现在到成了吸血鬼狩猎的对象。
佐助站在那棵梧桐的后面,看见沿着河床玩耍嬉戏的孩童。尖长的獠牙立刻出现,体内蠢蠢欲动的因子在告诉他,面前是难得的美味,他想去撷摘品尝…
身后蓦然袭来的杀气,让他立刻闪避,原本站着的地方,梧桐树干上已经被深深插入了一把银制的十字架。很明显,有人想要用这个东西贯穿他的心脏。
他可不会轻易让对方得逞。他是谁。
那是一个女人,女吸血鬼猎人,移动的武器架,全身的武器几乎都为银制。她用惊人的腕力搭箭拉弓,如满月,神色不惊慌也不焦躁,十多步之外就是她的猎物。Lasombra族的吸血鬼,或许是个亲王,他的面孔是东方男子特有的俊美,墨色的发让人联想到了美丽的夜空,漆黑的眼睛转化为噬血的颜色。啊啊,真是漂亮的红色呐,比血液还要鲜艳,比石蒜还要妖艳,比邺火红莲还要纯粹。如此俊美的面孔与漂亮的眼瞳,想必用他的头颅定能换取上千万的金币吧。
手指微微一松,银箭破弓,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破了空气射去,猎人嘴角挑起自信优雅的微笑,仿佛胜权在握。
时间仿佛一刹那放慢了千倍万倍般,佐助不急不慢地优雅抬手,空气在他的面前急速集聚起来,形成密度极高的结界,轻易阻挡了那支,充满力量的银箭。女猎人的笑容扭曲,她双手握成拳,手背突起了青筋,骨骼咯咯直响。她不信邪,从背着的箭筒里抽出了三支银箭,再一次搭上弓,拉开弦,动作迅速而利落,再一次射向佐助。
他冷哼一声。笑得极其轻蔑。那三支更具杀伤力的箭再一次被他挡下,女猎人的神情渐渐从扭曲转为暴怒,她的自尊心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或许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如此强悍的对手。很快的,她放弃了弓箭,双手交叉在胸前,银制的十字架项链在她的锁骨上闪着妖冶的光,口中念念有词。
「破空、曲裂、撕扯、吾以呼唤汝之名,将吾之血液祭上——风啸!」
「——太慢。」
被攻击的是块草地,草被风撕裂,树木被拔地而起,空空如也。佐助已经绕到了女猎人的身后。原先攻击他的银制十字架,已被他握在手中,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僵硬着转过头来听他说出对她的评价。
「你,很强。」
「但是——」
他一把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十字架,一瞬间,血如泉涌,他及时退开才没被鲜血溅到。看着女猎人的身子摇晃几下,断续吐出一句话,「看、看来…我错了…居然…是…是Methuselah……」
他的嘴角流泻出冰冷危险的笑意。
「你却遇上了我——爆刃。」
轰!
大火无情地吞噬了尸体,在一刹那就成了焦尸一具,佐助冷哼一声,低头发现自己的衬衫还是没有幸免,被沾上了血迹;抬头,早不见了孩童的影子,美餐溜走,两面皆空。这个猎人不识好歹,坏了他品尝美味的兴致,该死。
他啐声,用靴子踢了踢焦尸。
忽然察觉到身后的林子里有动静,眯眼厉声呵道:「谁!」
他转过身去,看见来者跋扈嚣张的金发,独特的猫须胎迹,手里似乎拽着干粮和刚刚买到的衣物,高筒漆皮马靴,黑色的裤子起了褶皱,白色的衬衫微微发黄,那是无法洗去的汗迹。眼睛是他讨厌的清蓝色,那种色彩只有在白昼才能看见。
是吸血鬼猎人。干净纯粹地想将他沾染上罪恶的鲜血,他的眼睛望向他,轻易捕获到了他眼瞳里倒映着的蔚蓝苍穹。
他看见他的眼、他的发,一瞬间想到的是刺眼的光源,他讨厌光,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讨厌厌恶到想要去亲手毁灭,一寸一寸将匕首刺入对方的骨骼,拨裂开来,血液流淌出来,才会让他感觉到光源终于被他,亲手,毁灭了。
他来了兴致。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