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谋划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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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山茶花开到茶靡，肆意绽放在枝头，花茎下已落着大团大团的红。萧湘的视线顺着花圃看去，鸢尾、花菱草、无忧花、凤尾丝兰……随风飘来阵阵香气。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湘儿。”一道碧色的身影出现在花圃前面，萧湘抬起头，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正含笑看着她。
“大哥，你怎么来了？身上还有伤呢。”
“我是胳膊有伤，又不是腿伤。”秋凌朗揶揄她一句，又道，“如何，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萧湘浅浅一笑：“这里很好，和我们黄山的家很像，一年四季院子里都充满了花香。”
“想家了？”
萧湘的眼睛里闪过怅惘和哀伤：“是啊，离开黄山一年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等你的伤好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可是那里你并无亲人，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洛阳我有亲人，那又如何呢？洛儿身在王府，见她一面不易。何况，我觉得她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也许……算了，不想了。”萧湘苦涩地一笑。
秋凌朗心下恻然，同病相怜的感触油然而生。他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大哥何尝不是，天大地大竟好似没有一个真正收容自己的家。”他凝视她的眼睛，“以后，你若不嫌弃，就把大哥当你的亲人，大哥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萧湘的心突突直跳，一股酸酸的热意在胸中涌动，她“嗯”了一声，重重点头。秋凌朗见低着头，面颊粉红，后颈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心中一动，心底变得柔软，对她怜意大起。思忖，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你在做什么？”青色的竹垫上面放着一些食材。
“我想替大哥做一些家乡的小食，顺便放一些药材里面，替你食补。”
“那些药已经苦口难咽，为何食物里面还要放药材？不妥不妥，湘儿你就饶了我吧。”秋凌朗故意皱着眉头讨饶。
“嘻嘻，”萧湘掩嘴一笑，“想不到大哥这么大了还怕吃药呀。你放心好了，我做的点心和汤一定不苦。”
“可是不加味道会更好啊。要不，只添一点点？”秋凌朗一本正经地与她讨价还价。
“君子远庖厨。大哥你就别管啦，且看湘儿的手艺。”萧湘笑吟吟地说道，眼睛里露出精灵顽皮的神采。
秋凌朗坐在花荫之下，听她哼着黄山那边的方言小调，一双白皙的手灵巧地翻动，花朵般的白面点心飞快地出现在竹垫上。他静静地欣赏，满足地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发现心中一片清澄静远。什么江湖争斗，什么权势名利，好像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悄然翩飞在他们二人之间。秋凌朗替萧湘拈去一片沾在她发髻上的花瓣，萧湘对他微微一笑。
“这下可好了。”秋云龙看着远处的秋凌朗与萧湘，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什么？”穆娉婷也看见了他们，心中觉得烦躁难忍。曾经，那样温柔的笑容只属于她，那俊眼星眸只会追随于她。
“我们的事情让我对大哥十分愧疚，如今他有了萧姑娘，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我这就告诉爹爹去。”
“诶，云龙。”穆娉婷立刻拉住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关心大哥。可是男女之间的事情，外人实难插手。倘若大哥只是拿她当妹妹，你若说破恐令萧姑娘难堪。如果大哥真的喜欢她，就让他们水到渠成之后，自己去告知父亲。”
秋云龙想了想，露出愧色：“还是婷儿你想的周到，如果我贸然做错事情，那岂不是又对不起大哥。不过有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们的婚事要在大哥成亲之后。”
穆娉婷一愣，羞涩地点点头。秋云龙欣喜地握住她的手，二人携手离去。穆娉婷悄悄回眸看了花荫下一眼。
“你说她是萧正廷的女儿？”秋朝炎震惊地看着穆娉婷。
“是，婷儿不敢隐瞒。”
“可是萧家不是只有萧洛一个女儿吗？”
“她是萧正廷与凤若兮的私生女。”
“私生女？”秋朝炎更加愕然。
“萧家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落得几乎满门被灭，只有她和萧洛逃过一劫。虽然萧洛如今是洛阳王妃，但是仇人一事她们仍未查得。婷儿只是担心……将来会不会连累到秋家。”穆娉婷见秋朝炎露出沉吟之色，似乎有些犹豫，忙道，“按说，这些话也不该婷儿来讲。可是云龙他、他因我们的婚约对大哥心怀愧疚，所以见萧姑娘与大哥亲近，便希望他们二人在一起。但是婷儿替秋家着想，觉得应当让您知道真相，再来定夺。婷儿只是认为，以大哥的家世人才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不错，婚姻大事应该慎重。”秋朝炎颔首，原本对萧湘存有几分希翼便淡薄了几分。
“听说最近南宫云起五十大寿，邀请了不少江湖人士。若婷儿没有记错，南宫云起只有一个独生女，名唤南宫明珠，已是适婚年龄，而尚无婚约。”
秋朝炎心下一动：秋家将由云龙继承，而凌朗就得不到什么了。如果他能娶了南宫家的女儿，那么便会成为南宫家的继承人。这对他的前途大大有益！念及至此，他朗朗一笑：“婷儿果然聪慧，懂得替长辈分忧。既是如此，就由朗儿代为父到南宫家贺寿。”
穆娉婷谦逊地低下头，脸上却冷冷的。她的计策得逞了，她应该高兴；可是她不过是将他从一个女人身边送到了另一个女人怀中，又怎能令她真正的开心。但，至少不是她——那个在很久以前就得到了他的目光的女人！就算南宫明珠得到了他，也是自己主动抛弃“送给”她的，那不是穆娉婷的失败！
灯光下，萧湘一针一线绣着一个香囊，忽然烛光轻摇，她抬眼一看，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惊诧地站起来。
戴着银色面具的何挽澜玉身长立，傲然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哼，”萧湘坐下，镇定地看着他，“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你！”何挽澜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就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那我可看不出你来找我干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驻马林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信与不信，随你。”
“好，就算我没看见那人的容貌，但是春燕啄泥怎么算？那可是你们凌霄宫的绝技。”
“没错，它是凌霄宫的绝技，但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秘技。如果有人刻意栽赃，也并非不可能，至少能令表面的假象骗到世人。”
萧湘紧紧盯着他，内心翻腾，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是那个月夜下杀人不眨眼的面具人，实在带给她太大的冲击。她一时拿不准，到底该不该信他。
她正思疑不定，何挽澜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她又羞又恼，用力挣扎。
“别动，我看看你身上的毒怎样了。”他细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惊奇道，“你的毒……化解了？”
萧湘挣脱他的手，拂下袖子遮住皓腕：“是。碧骨龙珠与天池水，二者相溶，治好了我身上的毒。”
“看来……是你在漠北有所际遇？”
萧湘默而不答。何挽澜轻轻一笑：“侯老板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萧湘飞快地抬起头，瞪他一眼。何挽澜吃吃笑道：“娘子不要着恼，为夫不过是担心你，才派人一路打听。只可惜边关塞外为夫鞭长莫及，想必令娘子吃了不少苦头。”
不出所料，萧湘的脸庞立刻通红。她恨恨道：“少嬉皮赖脸。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混话少说！”
何挽澜正要答话，忽然正色道：“有人来了。我下次再来找你。你要记住，我不会骗你。”说完，身影移动，越窗而去。
“嗒嗒嗒”叩门声响起，穆娉婷的声音：“萧姑娘，你在吗？”
“穆姑娘，请进。”萧湘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
穆娉婷轻提裙裾走进屋来，慢慢扫了一眼室内，目光落在桌上未绣完的香囊上。萧湘局促地正想收起来，穆娉婷先她一步拿在手中，仔仔细细观看一番，啧啧称道：“萧姑娘好手艺。”
萧湘从她手中拿过香囊，羞涩道：“哪里，让穆姑娘见笑了。我不过是绣着玩打发时间罢了。”
穆娉婷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冷一笑。萧湘请她坐下，倒上茶。
“萧姑娘，你来了这么多天，我也没和你好好聊聊，实在抱歉。”穆娉婷淡淡笑道。灯光下她眉目清秀，宛如梨花娇研，萧湘情不自禁看呆了。
“萧姑娘？”
“嗯？”
“此事……实难启齿。”
咦，果然是有事来找她？萧湘忙道：“穆姑娘不妨直言。”
穆娉婷垂目，红晕染腮：“我和云龙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本来大哥他……唉，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们晚辈也不能怎样。但是因为此事，大哥他一直郁郁寡欢，我……好愧疚。”
心情忽然变得好沉重，萧湘勉强说道：“是吗？”
“是啊，那些日子，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装作若无其事，可是背地里却常常饮酒到天亮，昼夜不寝。这些，我都知道。”穆娉婷垂下两行晶莹的泪水，“他是一个习惯将所有痛苦都藏在内心的人。所以，萧姑娘，请你好好地关心他，开导他，让他的心情逐渐好起来。这样我才能放心。”
“我？我会尽力的。”
穆娉婷拭去泪痕，微微一笑：“我就知道，萧姑娘你是一个好人。凌朗他曾经对我说过，说你为人善良真挚，外表虽然淡淡的，内心却很热忱。他说每次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家的小妹一样——你晓得的，他没有妹妹，所以拿你真的是当亲妹子看待。”
“妹妹”？！原本有阳光透进的大门轰然关上，心房内一片黑暗。本以为自己不曾奢望过，这个词却割得她心疼。原来如此，原来就是如此。她的手心一片冰凉，只听自己开口说道：“穆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哥的。”
“那好。”穆娉婷握住萧湘的手，亲昵地拍拍，“还有几日，大哥就交给你了。不过你也仅需辛苦这几天啦。大哥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爹爹已决定派他到南宫家祝寿。”她神秘一笑，“可能过不久，我们就会有位大嫂了，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明珠。”
“真的？那很好啊。”心既已成灰，再言不由衷的话也能说出口吧。
“大哥就要远去江南，不知萧姑娘有什么打算呢？”
这话中的意思萧湘自然明白，秋凌朗要去南宫家求亲，她怎会不识趣地跟去？“叨扰数日，我也该辞行了。也许回洛阳，也许回黄山。”总之，不会是去江南。
“那好，不打扰萧姑娘休息了。”穆娉婷满意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谋划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