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江湖（原名：云烟深处雨潇潇）》卓云

53、施救秋家

　　“秋大哥，你的事情，秋家是怎么知道的？”
　　秋凌朗的眼眸一黯，瞳色显得愈发深幽，一抹冷然的嘲讽出现在他唇角：“如果我没猜错，是三王透露给秋家的。”
　　萧湘愕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够听话，她要给我一个教训，将我逼得无路可走，只好去走她的路。”秋凌朗看着萧湘迷惑茫然的眼神，认真问道，“湘儿，你说作为一个男人是否应该雄心万丈野心勃勃？”
　　“这……”萧湘点点头又摇摇头，“人应该有所追求，但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还是看个人。未必谁都要做大侠、争第一。”
　　“湘儿所言深得我心。我只是一个生于江湖长于江湖的剑客，或许有雄心，却绝无觊觎天下的野心——而这正是她要我去做的。”
　　“所以，她要逼你离开秋家？”
　　“是。而且她发现我继承秋家的可能性很渺茫，干脆就让秋家与我反目。如果不是她现在还需要保密身份，也许我连中原都无法立足。”秋凌朗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苦笑。
　　原来秋大哥真的不想做僰人王子，为何自己当初没有相信他呢？想到这里，萧湘不由得十分愧疚，同时也有一份秘密的欣喜，他们终于不会成为对立的两方了。

　　“呀——”一声暗哑的鸟鸣声响起，天空忽然俯冲下来一只红褐色的鸟。秋凌朗长身而起，一把将它抓住，解下一张纸条，拍拍那只鸟，将它放走。他一边展开纸条一边解释：“这是我专门驯养的紫鹰，用于传递消息。”
　　读罢纸条，他脸色倏变：“湘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将马借我一用，到前面的小镇等我。”
　　萧湘见他如此紧张，料定出了大事，忙道：“什么事？严重吗？”
　　秋凌朗看她一眼，点头：“很严重，三王打算灭掉秋家。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去！”萧湘跃上马背，见秋凌朗愣在原地，催促道，“大哥，上马啊！”
　　“湘儿，三王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上次洛河边，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若去会很危险。”
　　“大哥，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我是那种看见危险就扔下朋友的人吗？咱们一起去。”
　　秋凌朗想起她当初也是这般，倔强的要和他一起去贤明庄请罪，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激荡，一跃而起落到她身后，双手绕过她抓起缰绳。萧湘仰起脸，二人相视一笑，快马加鞭向开封而去。

　　秋家大宅内，鲜血四溅，惨叫声声。一群黑衣人从大门外一步步向内院推进。秋朝炎一剑砍翻两个黑衣人，跃身到秋云龙身边，替他挡开一剑，转头大喝：“大家坚持住，陈舵主马上就会带人赶到！”
　　“呵呵呵，”一阵沙哑的笑声响起，“秋朝炎，你派出去的人已经全被我杀了！救兵？你到阴曹地府去等吧！”
　　秋朝炎勃然大怒：“缩头缩尾算什么英雄？你到底是谁，我们秋家与你有何怨仇？”
　　“哼，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就自认倒霉吧！让我来见识一下秋家剑法。”大笑的黑衣人拧身飞起，向秋朝炎一剑刺来。
　　秋朝炎横剑相抵，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击，黑衣人反手一挑，秋朝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甩向一旁。他竭力运功，大喝一声跳开，额头上有汗水滴落，惊恐地发现：这个黑衣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看你能接我几招？”黑衣人嘶哑的声音阴恻恻的，令人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秋朝炎使出平生绝学，与黑衣人勉力拼杀。秋夫人和秋云龙见他面对如此强敌，都想上前相助，却被面前的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急如焚。

　　“住手！”一声大喝，响彻整个秋宅。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屋顶上飘下。
　　“朗儿！”秋朝炎大喜过望。
　　“爹，你有没有事？”秋凌朗飞到他身旁，挥剑面对黑衣人。
　　“爹不要紧，你……”秋朝炎一时感慨万千，说不下去。
　　“哥，大哥！”秋云龙也惊喜地叫了起来。穆娉婷美目一亮，正欲张口，却看见随后跳下的萧湘，神色一变。
　　“秋凌朗？”黑衣人冷冷道，“你不是已经被秋家赶出去了吗？秋家人的生死干你何事！我劝你少管闲事为妙。”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秋家的恩情在下来世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今天的事情，我管定了！”
　　“哈哈哈，好！”黑衣人忽然凄厉地笑起来，“好个‘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他不知为何突然动怒，挥剑而起。

　　“朗儿小心！此人武功高强，不易对付。”秋朝炎连忙示警，“我们一起用十三式围攻他。”
　　“是。”
　　秋家“父子”练此剑术多年，配合默契。双剑的威力竟让那黑衣人一时半刻也讨不到好。黑衣人看向秋凌朗的眼神越来越冷，秋凌朗心中不忍，一不留神露出一个空隙。黑衣人趁此机会，将剑划向秋朝炎。秋凌朗用力一撞，将秋朝炎推开，胳膊上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涌了出来。
　　“秋大哥！”萧湘惊恐地大喊一声。
　　黑衣人后退一步，忽然喷出一口血水。他长啸一声，巨大的声音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落了几块下来。“走！”随着他的声音，黑衣人“嗖嗖嗖”飞上屋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拼死相搏的秋家人都怔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萧湘冲到秋凌朗身边，声音颤抖地说：“你……怎么样？”鲜血染红了他整条胳膊，血肉狰狞地翻开。
　　“快，快拿药来！”秋朝炎一迭声地叫着，秋云龙立刻跑进里屋，捧出药箱。
　　萧湘用剪刀剪开秋凌朗的衣袖，几乎不忍看他的伤口。用清水帮他洗净以后，洒上药粉，细心地替他包扎起来。秋凌朗见萧湘眼含泪水，微笑着安慰她：“没事，一道小伤罢了。”
　　有秋家人在，萧湘很努力的才没使泪水落下来，她痛心地说：“哪里是小伤？都能看见骨头了。再偏一寸，你的手就……”一个剑客如果再也不能拿剑，那与死又有什么分别？她不敢想下去。

　　“大哥，你回来吧！秋家不能没有你。”秋云龙忽然对秋朝炎跪下，“爹，你让大哥回家吧！”
　　秋朝炎抬头看看秋夫人，秋云龙跪到秋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说：“娘，让大哥回来吧，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很尊敬您孝顺您。他是他，别人是别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大哥，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是我的大哥！”
　　秋夫人想起无辜死去的儿子，忽然激动起来，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但她看看恳求她的儿子，看看期盼她的丈夫，颓然叹息一声：“秋家自然是家主做主。”说罢便离开了。
　　“哥，娘这是答应了！”秋云龙喜得跳了起来。
　　“朗儿，留下来好好养伤。”秋朝炎拍拍秋凌朗的肩膀，“不要想太多。”这个儿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值得他骄傲。
　　“大哥，大哥，好不好？”秋云龙担心秋凌朗不肯留下。

　　萧湘看见秋凌朗的身体微微发抖，手指悄悄握紧，骨节都发白了，知道他内心极为激动。心中一酸，握住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慰鼓励的眼神。
　　“是，爹。”
　　秋云龙笑道：“哈哈，萧姑娘，多谢你！你也留在我们家多住几日，我哥的伤可就交给你了。”
　　萧湘心中替秋凌朗高兴，微笑应道：“那就打扰各位了。”
　　穆娉婷犹如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一幕，她很高兴秋凌朗能留下，这样就能多见到他。可是看见他与萧湘之间的微笑、眼神，心头好像被狠狠揉了一把，然后空荡荡的，仿佛失落了什么。

　　“这位萧姑娘是……”秋朝炎仔细打量萧湘。
　　“萧湘，家住洛阳。”秋凌朗道。
　　秋朝炎笑道：“萧姑娘今日施以援手，秋家感激不尽。日后萧姑娘就是秋家的座上宾。”
　　秋云龙笑嘻嘻地说：“她可是救过大哥的哦，我们秋家还欠她一块秋枫令的人情呢！”
　　“哦？原来朗儿的秋枫令在这位姑娘手上。好，呵呵。”秋朝炎含笑颔首，看向萧湘的目光更添几分慈爱。

　　“他们是什么人？”秋凌朗问道，同时向萧湘轻轻摇头。萧湘明白他的意思，不能透露黑衣人的身份。
　　“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说来惭愧，为父居然看不出那黑衣人的身手是何门路。”秋朝炎的脸色有点发白，想起那人诡异的武功，不免后怕。
　　“还好他受伤了，不然再打下去，后果堪忧。”秋云龙忽然皱眉，“他是怎么受伤的呢？”
　　秋凌朗脸色微变。秋朝炎想了想：“也许，是旧疾。”秋凌朗微微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