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神秘冰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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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缝隙里的风呼呼吹过，将萧湘的裙子吹得像一朵飘零的花，摇摆不定。谷主用力一点点将她拉起，却见她陡然睁大了眼睛，这才警觉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
是那个被称为“阿弟”的妖怪！
他嘻嘻哈哈大笑，出拳攻击谷主，像一只嬉皮的小猴子。谷主一只手与他搏斗，另一只手拉着萧湘，随着他身体的摇晃，她在悬崖下摆动。萧湘见势不妙，从山崖上抠下小石子，扔向妖怪。妖怪被石头打得哇哇大叫，又见双拳竟然还打不赢谷主，越发焦躁，发狠般冲过来，竟抱着谷主跳下悬崖。
就在三人落崖的瞬间，妖怪一把拽下谷主身上的黑玉，然后双手不可思议地扒在悬崖壁上，以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和速度爬了上去。萧湘在空中闪过一念：他果然不是人！
好在这缝隙并不深，下面本来有水，现在结成了一道冰沟。二人落在冰面上，向下飞速滑行。这冰沟幸好不是弯弯曲曲，不然以这种速度撞到石壁上，不死也要残废。萧湘跟随在谷主身后，沿着他的痕迹滑行，时而蹬着脚微微调整一下方向。莫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从冰沟落到了一个大的冰面上，他们拼命蹬脚，滑行很远以后停了下来。那冰面光滑整齐，想来是一个水潭凝结而成。这一盏茶的时间在萧湘看来，如同过了几个时辰那么漫长，她直直地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谷主踢她一脚：“装死？”
“死了。有事烧纸。”有气无力的回答。
谷主气结：“你倒有心思说笑话。”
萧湘叹口气：“我内力全无，哪还有力气站起来。”
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塞了颗药丸到她嘴里，在她喉咙下一拍，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毒药？”她怒目而视。
他不理她，走到一旁打量环境，抬头看去，高处有一道细细的蓝天。
萧湘忽觉气海内慢慢充盈，内力又在经脉之中游走。她立刻运功，冰冷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她自从中了冰雪寒毒之后，身体便畏寒。神医钟衡教给她一套纯阳的内功心法，用以克服外冷内寒。但她不知，她今日受寒过甚，且最近一直未运功修养，寒毒已是即将发作。
“原来你不是点了我的穴，是给我吃了药！”
“曾经点过。但如果一直点穴，这么久不解，你还能活吗？”人身上的经脉如果是因点穴不通，时间一长则会受损或者坏死。谷主瞥了她一眼，似乎是鄙视她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萧湘恍然大悟：“我还以为高手点穴和一般人不一样，就算很久不解也死不了。”谷主见她一本正经，心知她不是故意讽刺，嘴角暗暗抽搐了一下。
“他们是什么人？”
谷主知她所指：“他们很久以前就住在这山林中，后来与我先辈比试了一场，输掉了，便以瀑布为界，发誓子孙后代都只住在这北边的林子里。”
“那，他们吃人？”
“他们什么都吃，除了他们的族人。”谷主故意说到，见她脸色吓得发白，嘴角不引人注意地微微一挑。
萧湘看见一面冰壁格外光滑，好奇地走过去，上面出现一个乌发如云，明眸善睐的女子。“好光滑啊，像比铜镜还清楚。”她不由得伸手敲了敲，发出“空空”的声音。
谷主闻声，立刻走过来：“让开。”萧湘退到一旁，他运掌拍向冰壁，“轰隆”一声，破开一个大洞。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里面四壁平坦，显然是人工修筑的石室。洞外的雪光反射进来，里面隐隐有一个门。现在冰天雪地，一时找不到干柴，纵使有火折子也没用。萧湘正在踌躇，却见谷主从怀中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白珠子，散发出荧荧光芒，他越向黑暗的地方走，那白珠子越显得光亮。原来是颗夜明珠。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第二个石室。里面的墙壁上被凿了许多洞，一束束光线投射进来，地上光点斑驳。室内有一道石门，上面雕刻着一个图案，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萧湘不知其意，谷主一见，惊讶地“咦”了一声。
忽然墙壁上响起“咔嚓”几声，出现几个方孔。谷主喊道：“小心！”话音刚落，方孔中就射出许多小镖。谷主抽出长剑挥动，萧湘没有武器，只能用轻功闪躲。这些方孔的布局看似没有规律，但偏偏封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每个孔的飞镖也不是一直不停地发射，而是时发时歇，相互之间有一种规律配合。
谷主用长剑将萧湘护在身后，忽听萧湘说道：“奇怪，这些地上的光点，好像北斗七星。”
谷主一震，立刻道：“我喊‘踏’，你便跃到‘天枢’位，按照一魁五斗，二魁六斗，三魁七斗，最后回到四魁的步法行走。”
“踏！”
萧湘虽不解其意，但立刻按照他所说的去做。走了两步，便察觉到了其中的玄妙，她本就聪明，知道这一定是破阵之法，又根据飞镖发射的规律，调整步速，渐渐的一支飞镖也近不了她身。
谷主令她走七星位，自己却在其它的光点上，用奇特的步法行走起来。片刻后，密密麻麻的飞镖忽然停了，接着方孔齐齐关闭。
石室里突然变得静谧，只有水声滴答滴答。二人向石门走去。
这道石门上有一个八卦形的旋钮，谷主盯着它冥思苦想，片刻后伸手旋转。萧湘见他忽左忽右，自己猜不出其中的名堂，便扭头四处打量。只听“咔”一声，石门“轰隆隆”向一旁打开。谷主有些兴奋，紧紧盯着正在打开的石门。萧湘正在看左顾右盼，听见石门开了，忙回过头来，却在这一刹那看见几道银光闪过。
“小心！”她推开谷主。“嗤”的一声，一支钢针划破她的胳膊。
谷主抓起她的胳膊查看伤口，又拔下一支插到墙上的钢针，脸色一变：“紫昙花？”
他立刻点了她几个穴道，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让她服下：“你放心，这药可以解紫昙花。”
萧湘运功探了探，体内无异样，舒口气：“紫昙花是毒么？你这药可真灵，我没事。”
谷主翻开她的掌心看看，又细细查了指甲，点头道：“确实没事了。如果中了紫昙花，掌心和指甲都会变成紫色。幸好这毒是……”
“是什么？”见他话说一半，她好奇地抬头问道。
他蓦然对上她黑色的眸子，心中突然像是惊涛拍岸，掀起一道冲天巨浪，他甚至感觉到潮水落下，缓缓漫过心尖。连他自己也未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感觉，而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知所措却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你刚才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他咽下没说完的话：为什么要救我？
“你如果对我很坏，我早就躲开了。可是你救过我，我当然不能只顾自己。”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哦，因为我救过你。”他顿顿，“看来你还算知恩图报。”又反问，“我对你不坏？我救你也许是为了亲手杀你。”
“我知道！你那么恨我，救我当然是想继续折磨我，最后再亲手杀了我。可是，救了就是救了。”不知为何，萧湘发现他听完这话，凤目一黯，竟像是……有些失落。看来，让仇人以及武功比自己低的女人救了一次，他很郁结啊，萧湘恍然大悟。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今天我们各救对方一次，两清。你别指望我会饶了你。”谷主似乎有些恼怒。萧湘毫不在意地一哂，不置可否。
谷主瞥她一眼，立刻转身走进石门，萧湘跟在他身后。刚一进去，一阵寒气袭来，满目雪亮。原来这里面是一个冰室，四壁全是白皑皑的寒冰。墙壁上嵌着一些水晶，从隔壁石室引进一点阳光，经过几重反射折射，室内明亮璀璨，一片晶莹，仿若仙宫。
但萧湘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因为冰室的中央放着两口冰棺！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谷主走过去，看了看，抬起头若有所思。萧湘见他并无受惊，也壮起胆子走了过去。她畏畏缩缩地看向第一口冰棺，讶然道：“啊？”那冰棺里冷烟轻绕，躺着一个面容安详的美丽女子。看上去莫约三十多岁，秀发依然乌黑，眉黛青翠，秀鼻高挺，若非唇色太白，简直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萧湘看向第二口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头发灰白相间。
一个是中年少妇，一个是老头子，这二人为何躺在一间冰室里？莫非，这女人是老人的小妾？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萧湘满腹疑问。
谷主忽然跪倒在地，对着两口冰棺磕了三个头。
萧湘想了想，也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谷主双目一凛，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为何要跪？”
“礼多人不怪。他们比我年长，磕个头也是应该的。说不定他们见我们如此诚心，会保佑我们从这里出去。”
谷主脸色一板，转身不理她。
萧湘正想问他，可知冰棺里的人是谁，见他突然变脸，不知何故，只得咽下好奇，暗暗腹诽他喜怒无常。她见他凝视一面冰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墙上雕刻着一些文字和图案。
那段话写着：余与琳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相识十载后结为夫妻。成亲之后，我们用时一年，共创出一套蝴蝶风舞剑法。此剑法需男女二人双剑合璧才能发挥其用，刚柔兼济，威力无穷。我二人以此剑法，于江湖扬名一时。然，婚后第八年，我们夫妻情断，此剑法再未现于江湖。甚憾，甚悔！现将剑谱刻于墙壁，愿有缘人得之，用于正途。惟记，剑法若要发挥最高威力，男女二人必须心神合一，绝无二意。世间感情亦是如此，唯一无二。
萧湘叹息片刻，又移目看那些图案。仔细一看，是一男一女在比划剑招，总共有十二招。她越看越吃惊，这剑招轻盈飘逸，攻守兼备，奇妙无穷。男女之间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珠联璧合。她看得神迷，不由得手上跟着壁刻比划起来，正是心有所悟之时，胸口忽然热气上涌，她压制不住，竟然喷出一道血水！
谷主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扶住正在倒下的她，看见地上黑红的血水，眼眸一沉，立刻伸手点了她几个穴道。“这怎么可能？你的紫昙花不是已经解了吗？”血色发黑，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萧湘只觉一道寒气在五脏六腑中乱窜，真气涣散，胸口绞痛。难道是冰雪寒毒发作了？她摸索出香囊，想拿出梨雪魂，可是手一直发抖，谷主替她倒出两颗药丸，她一气全吞了下去。
“你中了什么毒？”
“冰……雪、寒毒。”萧湘打坐运功，想将真气凝结起来抵抗寒毒。忽然一道热力从她背后涌入，顺着经脉流转，令人有说不出的舒坦，真气在它的牵引下渐渐汇聚，与寒气抵抗。
半个时辰后，绞痛慢慢平息，萧湘收势，轻轻吐一口气，睁开眼睛：“多谢！”
谷主收回手掌，问道：“你怎会中冰雪寒毒？”浓眉间有一道川字。
“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幸亏钟神医相救，但是……”萧湘微微一笑，“你若要找我报仇可得抓紧了，不然轮不到你动手，我就……”
“哼！”谷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脉搏上，片刻后，他的神情渐渐凝重。他丢开她的手：“你的命是我的！要死也要死在我手上！”
“一年。”
“什么一年？”
“钟神医说我还能活一年。你别错过亲自动手的时间。”梨雪魂全部都被吃完了，逃跑又被他抓住，萧湘自嘲地笑笑。
谷主目光一沉，恼怒地说：“你，你还笑得出来？”他恨恨道，“难怪你不怕死，在石牢里不怕，在掉下瀑布的时候不怕，是因为你根本知道自己活不长，是不是？！”
萧湘对着冰冷的手呵呵气，正要说话，忽然胸中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喉间腥热，“噗”的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水，洒到地上，点点猩红，触目惊心。
萧湘看看指间的鲜血，在谷主惊诧的目光中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神秘冰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