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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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走廊比D-14134想象中长太多，他弓着腰，贴着墙边走，走啊走啊走，好像走了几个小时，又好像只走了几分钟，他能听到自己缺乏锻炼的小腿肌肉的呻.吟声 ，可眼前却只有望不到头的漆黑。
基金会这么有钱的吗，他想。
这层楼是不是大的太离谱了。这哪是建研究室，这明明是建迷宫啊，这迷宫的大小，他保证干翻了弥诺陶洛斯的忒修斯来都得长叹一声吾命休矣。
他跋涉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四周一团漆黑。
然后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那声音很细小，但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响亮到突兀。D-14134立刻直起身，他哆嗦着打量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依旧只有永恒的黑夜。
这无尽的漆黑让他稍稍安心了，黑暗总比什么张牙舞爪的怪物凭空而降强吧。真这样的话，他只能原地等死，唯一生前愿望就是死前来个痛快，别拖拖拉拉的让人血流干了还能跑马灯回忆过去，不然也太惨了。
他长舒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他的右脚向前迈了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
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D-14134感到眼前微微一震，有风一样的东西荡开了一切，喧噪的声音突然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吵闹到让人耳鸣。这一瞬间，就好像戴着耳塞的人突然拿下了耳塞，近视的人忽然带上了眼镜，世界的真实全部裸露。
有水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摸了一下，黏糊糊的。
他低下头，满手蓝绿色的黏稠液体。
他颤抖着抬起头，世界的黑夜一扫而空，万千的光亮骤起，走廊天花板无数蓝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眨也不眨，复数的瞳孔无规则的转动着，闪烁的全是对他血肉的渴望。D-14134忍不住惊叫起来。
远处火焰升腾而起，黑色的蘑菇云一朵两朵直达天际，那是基金会和感染者一晚上还未曾停歇的战斗。
“这他妈都是什么啊！”D-14134哀嚎道。
如果站长这时在他身边，一定会耐心的解答他的疑惑。
——这层走廊是经过基金会折叠过的空间，所以外表看起来只有短短一截，但展开后弯弯绕到可以塞下一整栋楼。理论上来说，像D-14134这种没有授权的人，是根本进不去折叠内层的，但是在站点42开战后，所有空间的授权许可全部被取消，任何外部人员都能全部无条件通过。
感谢雷夫先生做出的贡献。
D-14134肯定不会感谢，他只会吐口口水大骂一句作孽啊！因为此时天花板上这些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类人型怪物，全部躁动了起来，他们的身躯有婴儿那般大，但却轻盈地在空中飞翔了起来。
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像是被惊醒的鼠群的窸窸窣窣声。他们在同一刻振翅而起，宛如一场蓝绿色的飓风，从遥远的高空朝着D-14134俯冲下来。
宛如百鬼夜行的噩梦。
D-14134呆住了，他试图向后跑，但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裤脚。
他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那是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划过一道像是腐肉动物的尖啸声。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硕大的——“完蛋了！”
一道人声撕碎了这场怪物的盛宴，女人高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过来！”
光和硝烟气逼近，驱散了一切魑魅魍魉。在天旋地转的慌乱里，有人重重的按下他的头，D-14134被迫弯着腰，紧紧闭上眼睛。巨大的喷火器对准这一切，炙热的火流喷射而出，蓝绿色的怪物们惊恐地尖叫，但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已经被熔化在了熊熊的火焰里，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几乎要撕破整片黑夜，D-14134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要灼烧起来。
“好了！”
那人松开他的衣领。
D-14134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灰烬缓缓飘落，雪一般的场景里，穿着SDP作战服的女人冲他扬了扬眉。
“说吧，所以你——”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个无关人员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女人的话D-14134一句没听进去，他还没缓过神，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双腿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他还没死，他真的没有死！
“所以说我是个傻逼啊…… ”D-14134喃喃道。
“什么？”
“我说我是个傻逼啊！！”D-14134崩溃地喊道，“我为什么要脑子一抽，就答应他跑了过来啊！这是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啊！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我还不想死啊！”
他哆嗦着身体，打量着四周，这所有的一切对他是这么的陌生。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怪物，漫天的硝烟，地上一滩又一摊的水洼，他的一只手正按在水里，他抬起手，满手血。
“啊……你就是站长说的那个人吗？ ”
女人没有评价什么，她蹲下身，观察着D-14134的情况。
“还能站起来吗？有哪里不舒服吗？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啊！”D-14134喘着粗气，他的肾上腺素正在狂飙，哐当哐当的可以敲大鼓的心跳现在才稍稍放缓。“是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啊！！”
“你想要离开吗？”女人问道，声音还是这么见鬼的平淡。
“是个人都会想要走吧？”D-14134反问道。
这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简直是人间炼狱。不不不，人间炼狱都是褒奖了，正常的人间炼狱也不会有拖着蓝绿色口水支吾支吾怪叫着视.奸你的怪物吧！！
D-14134松开攥的紧紧的右手，那是一双有些发黄的眼睛。
他想自己绝对是被忽悠了。
果然还是他涉世太浅，玩不过站长这种老狐狸。
先是一套人类大义，再是好声恳求，最后一把子苦肉计，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哪个好青年不会头脑一热，闭着眼睛就决定跟着赴死去了。
“这活爱谁谁去！”他说。
他想要将手里的眼珠子扔的远远的，最好扔到天涯尽头，一辈子都别看到，一辈子都别让他想起来。但他抬起手的瞬间，站长的身影又浮现在他脑海里，温暖的感觉袭来，站长握住自己的手，他的食指抽动了一下，松了下去。
“你决定好了吗？”
D-14134抬起头，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想这人可真烦。关她什么事啊，在这问来问去的。
“休想再道德绑架我了！”他警惕道，“虽然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但是我可不会再稀里糊涂的去送死了！”
女人沉默了一瞬。
“对不起。”她从他手里拿走这双眼球。
“这是对不起什么？”D-14134不解道。
“作为非训练成员，能做到这种程度，你已经很辛苦了。”她说。
“想靠夸奖收买我吗？没门！”
“我是认真的。”她站起来，“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我和我的小队会尽力掩护你撤退的。”
D-14134愣住了，不是吧，这么简单就搞定了吗。
他可是做好了要被死缠烂打，威逼利诱，甚至是美人计诱惑自己去送死的准备啊，为此他在心里设了几十道坎，准备实在不行就装死听不见。结果斗智斗勇半天，一拳头砸在空气里了吗？
他想了无数种花言巧语的套路。
然后现在这人告诉他OKOK
他爬起来，“那这任务…… ”
他指用站长虹膜进入他办公室和147站点联系这件事，“这任务怎么办？”
“我们会解决的。”
“解决解决…… 你们怎么解决啊？至少说的详细点吧？”
D-14134真是受不了自己，明明打算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可是…… 可是他也算是承了站长情，想要了解一下具体的过程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很好奇吗？”
“……当然啊！”D-14134说，“我想了想，反正你们只是需要个人过去打电话对吧？那你们特遣队都在这边，随便派个谁过去不都行吗？反正，反正肯定比我这个啥都不行的废物强！实在不行，退一万步说，你们所有人都过去也行啊，直接人海战术，不讲武德偷袭一波，见到一个怪物就集体开火秒杀一个。我敢说这事情绝对搞得定！”
女人笑了起来，“你是适合当指挥官的。”
“是吧是吧！所以有我没我都一样啦！我只会拖后腿！”
D-14134立刻接着话茬说道，他看着她的笑，忽然心中一动，其实她也是一个挺好看的女孩子。
“但是不行啦。”
“嗯？”
“因为我们就要死了。”她轻声说。
D-14134愣住了。
“我们都已经被感染了，很快就要成为和它们一样……的怪物了。”她抬起头，看着飞来飞去，发出怪叫的的异形们。“所以我们是不行的，因为所有办公室都有安保设施，被感染的人，都是进不去的……我们进去的瞬间，就会被激光蒸发成灰烬吧……”
“所以…… 所以站长才要我……等等！ 难、难道你们所有人都——”他顿住了，艰难地问道，“难道你们没有…… 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
身着特遣队战斗服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她站在黑夜里，扛着一个和自己身形截然相反的巨大喷火器，看起来真奇怪…… 只有发丝，在微风里轻轻摇晃。D-14134看着她，想象不出她此时是什么心情。
“你已经很好了。”她最后说道，“你先往那边走，我们和另一个小组都在这边，你会很安全的。”
“但是你们都被感染了，这个任务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
“这是什么敷衍的说法啊！”他叫道。
但是女人已经听不见了。她背过身去，戴上耳麦，举起了那个具有奇术性质的巨大喷火器。
你们这基金会的特遣队也太马虎了吧！对待任务的态度也太不认真了吧！什么叫会有办法的，他看他们根本就是黔驴技穷开始摆烂了吧！！
这就是自诩人类保护者的SDP吗？！地球快点原地爆炸吧…… ！
可是、可是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双腿还在颤抖，但不知为何，还是向前迈出了那一步。
啊，真是的，为什么啊！他自己都服了自己。
“喂！”他吼道，女人诧异的回过头，他朝她伸出手，“给我！”
“什么？”
“把站长的眼球给我！我来！”他大声说道。
剩下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里慢动作一样。他从女人的手里一把夺过眼球，动作快到连特遣队的作战员都没想到。他紧紧攥着它们，像个穷鬼攥着无价之宝一样，握成紧紧的拳头，横在胸前，朝着站长之前说的办公室方向就冲了过去。
女人在身后喊着他，他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
他的勇气随着他的每一步在衰减。
他不是什么勇敢无畏的人，所以他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存起来，用在每一步，每一次冲锋里。
啊…… 所以说，他真是个傻逼啊！
明明就……怕的不行，可还是…… 还是怎么都放不下啊！
让女人，让一群要死的人赴死。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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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4134的背影消失在了硝烟里，无论女人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回头。
然后她明白了。
她第一次放下手里的武器，让这个巨大的喷火器靠着自己的小腿。她笔直的站立在原地，冲着D-14134的背影深深地敬了一个军礼。
那是特遣队成员之间才会用的军礼。
什么特遣队，什么安保员，什么站长研究员，什么实验垃圾D级成员，这时都模糊了。
也许在这人类危机的生死一刻，所有的人类都是战友。
女人打开耳麦，对着队内频道大声吼道，“给他请出一条路！用命也要清出来！！”
这条拉锯了一整条漫长走廊的防御战线顷刻间改变了，背靠背守着房间的特遣队成员互相看了一眼，对了个眼神，一句话不说冲了出去。坚持了一晚上的防御堡垒，露出了凶狠的獠牙，所有特遣队疯狗般的向外推进。
D-14134冲进了迷蒙的硝烟和火光里。
成百上千的怪物，鬼魂一般，发出尖锐的嚎叫声。蓝绿色的眼睛一只只睁开，像是一场蓝绿色的暴雪，朝着D-14134奔涌而来。如果从上帝视角看，这无疑是一道令人悚然的壮丽分界线，D-14134左侧是浓浓的深黑色，硝烟和尘埃四溢而起，而另一侧是诡异的蓝绿色，奔腾的异种们，SDP基金会收容失败的收容物在此刻一起群魔乱舞。
D-14134感到什么凉凉的东西搭上了他的肩膀
——那是一双变形的手！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尖叫出来，可下一刻，奇术共振的火焰在怪物的身体上炸开出灿烂的烟火，那半截手掌，软软的掉了下去。
D-14134侧过头，看到一个带着红外镜，穿着特遣队制服的小哥冲他挥舞着拳头。
“走！”他高声喊道。
尽管D-14134已经看到他的右拳已经快要同化为一滩蓝绿色的液体了。
“我知道了！”D-14134高声回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蓝绿色的浪潮稍微停滞了瞬间，很快变本加厉的反扑了回来。D-14134敢保证，所有好莱坞制片人能幻想到，幻想不到的怪物他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全都见了个遍。有的是和正常人类几乎无差别的怪物，有的像□□一样吐着蓝绿色的液体，还有的连形状都没有，像个被人踩了一脚的史莱姆，丑的D-14134感觉自己的小脑都在颤抖。
可是即便有这么多怪物，但是没有一个能近他的身。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因为所有的基金会成员都在替他争取时间。
英姿飒爽的特遣队成员背靠背站在一起，一炮一个小朋友，哪怕他们眼框里，蓝绿色的感染液慢慢往下流淌；有安保队的保安也参与进了战斗，他们没特遣队那么好的武器，只能用手.枪一下一下慢慢地打，他靠在墙壁上，右半边的小腿在融化，可他还在笑；一直被护在特遣队身后的研究员也露出了头，没有任何训练基础的实验室研究员们，把自己的电脑卸了下来，远远的朝着怪物们扔键盘，一边骂骂咧咧，“居然敢篡改我数据！！不尊重研究成果的人都给我原地爆炸吧！！”
这场面搞的D-14134想笑，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数据吗！
你们这些研究员也太敬业了吧！
还有人，在怪物扑上D-14134的瞬间也跟着扑了上来。
层层叠叠的怪物立刻全部扑向他，瞬间潮水般将他淹没，透过最后一道浅浅的缝，D-14134看到他朝自己举起一个大拇指，“拜托你了！”
“你们基金会他妈都是疯子吗！！”他忍不住喊道，眼眶突然控制不住的发酸。
所有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是特遣队的，不是特遣队的，全部加入了这场为他一个人的战争里。他们咬着牙冲着怪物拳打脚踢，只是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哪怕他只是一个D级人员，在这一刻他们和他就是与子同袍的战友。
他的故事，站点147的故事，人类的故事绝不该停在这一刻。
所有人都相信着，在未来的某一刻，一个春暖花开的阳光午后，怪物会露水般的消散，孩童们还可以在花园里奔跑，他们抱怨着作业，吐槽着午饭，但那无疑是一个美好的，一个一定一定不会停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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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长办公室近在眼前，D-14134停下脚步，只要用站长的虹膜打开这扇门，就可以——
“辛苦了呢。”
一道冷冷的声音说道。
D-14134愣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心处。那个东西穿过他的的胸膛，就像刀片切开豆腐般那样轻易地切开了他的胸膛。
D-14134强撑着转过头，脸上写满了震惊。
——那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他的脸隐藏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双发亮的蓝绿瞳孔。此刻他正恶趣味十足的，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触手从D-14134的胸口处拔.出.来。他刻意拔得很慢，想让D-14134一点点感受心肌被撕裂的痛感。
“该说你们基金会真是该死的顽强吗？”他说道，“放了多么多感染者出去，居然还能让漏网之鱼跑到这里来。”
他用一种嘲弄的口气说道。
“哦对不起，忘自我介绍了，我是站点42的站长，你可以叫我雷夫。”
“站点42的……站长…… ”D-14134嘶声说道。
“是啊，很惊讶吗？”雷夫笑了起来，“你这表情和142那帮人还真像啊…… 怎么，这年头D级人员都开始操心人类大事了吗？”
D-14134捂着胸口，血液正从那里，如一条欢快的溪流般一股股流出来。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耳朵也嗡嗡作响。
“虽然放人跑到了这里，但是等的东西也终于到手了。”雷夫抓住他的右拳，“那个老家伙的眼珠就在这里吧。”
雷夫试图掰开他的拳头，但一下子居然没有掰动。
这点真令人诧异，身为感染者的他，他的筋力和普通人类天差地别，可以说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然而这样的他居然一下……没有掰开？
D-14134的五指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里，指甲几乎要碰到骨头。
“不…… 不可以。”
“你们啊……还真是……”雷夫摇摇头，打算动真格的了，“怎么总在这种没有意义上的事情上执着。”
“我、我说……不不可以…… ”他哑着嗓子。
这是这一路上，所有人的…… 所有人的生命保护下来的东西，绝对！绝对不可以——就这么轻易的被夺走。
D-14134不甘心。
雷夫笑了起来，“你不甘心又如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绝不会以你的意志所转移。你不甘心的、痛苦的…… 无论你怎么尝试，都会发生的。我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他掰开了D-14134的大拇指、然后是食指……
再然后……
雷夫瞪大了眼睛，他缓缓低下头。
一个肉球，一个丑陋无比的肉球的触手拽住了他的脚踝，那力道之大，他挣脱了很多下，都没有挣脱开。
“你这家伙！”雷夫喊道，他松开D-14134。
“是啊，是我。”肉球被雷夫重重的砸在地上，甚至陷进了地板里。
但是他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D-14134半跪在地上，模糊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他。
那是站点147的站长，此时他被雷夫砍成了好几块，触手也撕碎了一半，他的眼眶还流淌着被剜去眼球的血液，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抱着雷夫的脚，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
“站长！”D-14134小声喊道。
“是我！”他说，“孩子，快去吧！快去吧！我会拖住他的！”
雷夫怒极反笑，“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我死了是吧！”
他抬脚踩在站点的身上。
然后是血液喷射的声音。
之后发生了什么，D-14134已经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站点拖住了那个叫雷夫的男人，怎么做到的，他不知道。
他在跌跌撞撞里进入了办公室，找到了站长说的联系装置。
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说，这真是一个奇迹。雷夫的触手贯穿D-14134胸膛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就已经破碎了。临床学上来说，心脏破碎的人类会瞬间死亡，因为人体所需的氧气，血液，营养流通，所有所有需要的一切，都会从这个空洞里流向虚无。
但是D-14134在心脏破碎后存活了整整五分钟。
这也许是D-14134之前注射的逆转实验药剂的功劳，亦或者，他只是做到了，一个极少出现在人类历史里，但在某个必要时间点一定会有人做到的事情
——奇迹。
D-14134狠狠地把眼球按在了扫描仪上，勉力睁开眼睛，颤抖着手按下了所有的按钮。
“喂喂喂！听得到我说的话吗？！”他冲着那头恶狠狠说道。“站点42已经沦陷了！”
虽然他根本不确定，站点147的人能不能听到。
见鬼啊！他又不是什么研究员！怎么知道这个什么什么高端联络仪器怎么用啊！所以他把所有的按钮按了一个遍，无论是谁也好，147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一定给我听到啊！
“42已经沦陷了…… 你们别来…… ”他嘶声道，“所有人…… 所有人都死了…… ”
他想到那个扛着喷火器冲他微笑的女孩子，冲他挥舞着拳头的特遣队小哥，摔着键盘砸怪物的研究员，为了他被怪物淹没，可还尽力朝他比大拇指的安保人员，还有站长……
“所有人都死了…… ”他絮絮叨叨，不知道是说给站点147，还是说给自己。
他抱着设备，靠坐在墙上，瞳孔渐渐扩散，他知道他也会成为所有人中的一员，他也要死了。
“所以说啊，你们SDP基金会真的厉害，先是苦肉计，再是美人计，最后又是感情戏……你看我这个傻逼D级人员被你们骗的团团转，就这么来送死啦！”他轻声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只是个垃圾D级人员，要被枪毙五十个来回的垃圾，不要、不要这么相信我啊…… 我死了算什么…… 你们这帮傻逼怎么也跟着一起死了啊……你们可是人类未来的希望，比我牛逼不知道多少个等级，怎么就这么轻易地…… 轻易地死了呢…… ”
办公室的门被掀开了，有雷夫气急败坏的声音。
站长呢…… 他现在怎么样呢？
D-14134渐渐坏死地大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最后地最后，他抬起头，透过鲜血和眼泪，他看到高挂在墙壁上基金会标志的模糊轮廓。
——“*愿人类长存，赴死者向你们致敬！”
拼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他对着设备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