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狼儿小时候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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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从夜空中倾盆而下。

　　靖敏把擦红了的双手贴在脸上，好暖和一下脸颊。望向昨夜走过的那条路，靖敏咬咬牙关，撑开嫣红色的雨伞走过去。原本就微弱的街灯在雨夜里显得奄奄一息，压得靖敏有些喘不过气来。

　　待走到昨夜老乞丐乞讨的路段时，靖敏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想快点走过去——只因靖敏隐约地看到，那里站着一个老者。

　　那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穿素色古装，手掌油纸伞。不知为何，靖敏突然感到莫名的心安。

　　“有缘人。”擦肩而过时，老者叫停了靖敏，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道符放到靖敏那不知不觉展开的手心上。

　　“北斗藏，五毒生。戾气将至，生死各半。”说完，老者摇了摇头，步入雨幕中。

　　这时靖敏才反应过来，细看掌心。掌心上的那道符画满了咒文，还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回到宿舍，靖敏一个转身就躺在小沙发上，无聊的手指在转弄老者给的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想一把，却忘了刚才进来时忘了关门。

　　这是一间单人宿舍。

　　宿舍里没有开灯，靖敏就这样静坐着过了很久，在黑暗中。突然，靖敏弹起，一个箭步冲向门边把门关上和反锁。

　　“嘭！”门的撞击震得墙壁发出冷冰冰的回声。

　　一秒钟前，靖敏看到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宿舍里直蹿出去。没看错，不是冲外面进到宿舍，而是从房间里冲出去！

　　身影模糊得看不清形状和大小，而且好像没有发出脚步声，判断不了是什么东西。

　　或许，靖敏静坐在沙发上时，那东西就在宿舍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偷窥着，慢慢接近靖敏。

　　这时靖敏后背贴墙，慢慢地摸索灯的开关。摸到了，

　　开关上没有像电影那样按着一只手，靖敏的心安了一些，手中的棍子被抓得越来越紧。

　　“嗒。”灯开了，靖敏倒吸一口凉气。

　　宿舍里除了靖敏以外别无他人，只是白墙上有一个人形黑印。稳住情绪后，靖敏走到黑印前。

　　黑印是一个老头的形状，偻着腰，像是准备从墙壁上爬出来。黑印很清晰，目测是用碳条画上去的。

　　靖敏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摸白墙上的的黑印，快要碰到时，靖敏就立刻把手缩回来。

　　刚才在快要碰到黑印的那一刹那，靖敏想起了那个啃食人的老头，他的身形跟这个黑印的形状真的太像了，靖敏不由得后退半步，背脊发凉。

　　黑印前的地板上有一小滩水，一串鞋印就从这滩水一直延伸到门口，消失了，大概是刚才有人踩到了这趟水后跑出去时留下的。

　　刚才冲出去的东西是人，靖敏反而松了一口气。

　　一阵骚味弥漫开来，是这一小滩水传出的。

　　“这是……尿”看着这一小滩水，靖敏感到一阵恶心，随即转而感到惊恐——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那个人吓成这样？

　　靖敏抬头凝视着白墙上像老头的黑印，感到寒意渐深……

　　早晨，天刚亮，靖敏就被一阵紧忙的铃声吵醒。接听电话后，靖敏火速赶到医院，毫不记得昨晚发生的诡事。

　　见到小陈在医院大门外等候着，靖敏跑上前问：“弥俊怎样了？”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噎回去，小陈默默地转身带路。

　　“喂，住院楼不是在这边吗？”

　　“弥俊不在那边，跟着我。“

　　走了很久，到了一个不见人影的地方，小陈加快脚步，走进一间阴暗的楼房里。靖敏心里忐忑不安，但不好问太多，也只能闭嘴跟着走进去。其实，只要靖敏的头略抬，就能看到阴暗楼房的大门上方挂着“停尸房“三个大字。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白漆漆的小房，骆警长的背影在这里显得特刺眼。

　　“噢，靖敏。“回头见到靖敏，骆警长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小房里特冷，靖敏不知从哪时起就打起哆嗦，只是轻笑以示回应。

　　不再拖延，骆警长把身前铁架床上的白布翻开一角，然后退到门边。

　　铁架床上躺着弥俊的遗体。

　　看到这一幕，靖敏像失去重心般走到床边，伸出颤抖不停的手抚摸弥俊那冰冷的肌肤，眼睛被泪水蒙上，越来越看不清弥俊那阳光的脸。

　　“昨晚，弥俊出了车祸。出事前他还说开车出去兜几圈，顺便试试能不能好运碰到那个啃食人的老头，我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小陈说着但被一阵哽咽声打断，就跟着骆警长悄悄离去，身后传来靖敏那欲禁不止的嚎哭。

　　不知过了多久，靖敏失魂落魄地走出停尸间时，天空已变得灰蒙。

　　休息室里有一对老夫妇，他们是弥俊的父母。不过现在，弥俊的母亲倦坐在椅子上，两眼红肿；而弥俊的父亲则站在窗台旁，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叔叔，阿姨。”靖敏进入休息室，挤出笑容。

　　“你是靖敏吧？”弥俊的母亲惊讶中欣慰：“来，让阿姨好好地看一下你。”

　　靖敏半跪在椅子旁，弥俊的母亲那满是茁子的手细细地抹过靖敏的秀发，停留在靖敏的脸上。

　　“多好的女孩子呀。”弥俊的母亲笑呵呵地说，眼睛却闪漾着泪光：“可惜小子没这福份。”

　　在那一瞬间，靖敏憧憬了许多，幻想着又突觉心酸。

　　“你换一份安分的工作吧，让我们两老好安心，也好让小子安息。”一直在吸闷烟的弥俊的父亲此时开声。

　　“那你们两老呢？”

　　“我们就这么一个儿，他不在了，我们只想回乡下过日子。”

　　送走弥俊父母后，靖敏站在医院的楼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脑海里一片空白。

　　许久，身后的小陈打破沉默：“发现弥俊的过路司机录了一份口供，说当时看到一个黑影伏在弥俊出事的车旁。处理事故的同事说弥俊的左胳膊只剩下一支骨头，肉被咬掉了，只是后来用石膏修补好而已。”

　　顿了一下，小陈才察觉到骆警长不知何时站在旁边，于是徐徐离开。

　　“从现在起你停职休假。”离开前，骆警长郑重地说：“另外，关于那个案件，严禁追查。”

　　毫无反应，靖敏仍在凝望着天空，忽然又撕心裂肺地哭。过了一会儿，哭声又夏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