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夜》奶黄汤圆

2、第二章

　　“行，走吧”，被秦凡拉进酒肆，点了菜，就听到了隔壁两人的对话。
　　路人甲道：“哎哟，也不知道那梁恪是怎么想得，竟然杀了自己人。”
　　路人乙：“这算什么啊，没几个时辰，他家护卫就在院子里发现两具尸体，你猜怎么着，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他那义父。”
　　路人甲：“什么，这么突然的啊！”
　　路人乙：“死了，还不算劲爆，令人咂舌的是那梁家大帅的正室，天天吃那小白脸的飞醋，连带着一个院子的女人，没一个待见这小白脸的。”
　　路人甲：“你的意思是，这大帅是好小白脸这口儿的？”
　　路人乙：“我觉得，多半是。你听说过没有，那大帅三天两头就往戏馆跑，每次都要点洛华裳，还都不带那细皮嫩肉的义子。洛华裳，解衣裳，啧啧，这名字取得是相得益彰啊。”
　　秦凡听着那人说的话，挑了个眉，不耐烦的活动了下指节。秦墨的脚忙在下面踢了他一下，他便敛了表情，继续摆出一副戏子模样。
　　路人甲：“那对父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洛华裳在下有所耳闻。传闻他心悦于自己的主子，主子不来听，绝对不上台唱的那种，奈何，这主子不拿他当回事儿，不是让他陪这个军官，就是那个军阀的，有的时候，上面下派官员的老婆都会夜里偷偷摸摸地来寻他。”
　　路人乙：“呦喂，那可是真真的男女都行，荤腥不忌呀！”
　　路人甲：“害，我也只是听到了传闻，别说了，你看那桌上坐着的，不正是洛华裳和他那主子嘛，别再让人听了去，来来来，喝酒喝酒，”举起酒杯，两人碰了碰，接下来的对话，师徒二人就没什么性质往下听了，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秦凡又望向他师父，眼里带笑，眼神在自己师傅身上到处游走。总之，就是不怎么端庄。秦墨撇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收收你那些有的没的，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哦？我什么身份？主子您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嘛，我，不就是这么个身份嘛”，秦凡就坐在他对面，毛茸茸的眼神，幸灾乐祸地盯着他，抬手揽上对方的手臂，借力坐到秦墨身边。
　　手也没拿下来，店家端着酒上来，轻声问秦墨：“虽然不知道您今天会来，不过，包厢还给您留着，要不要进包厢？”
　　秦凡戏瘾来了，“不必，我们在这里，正正好。”正正好这三个字被他说得那叫一个肉麻，秦墨真想手起刀落直接把被他搂着的手臂直接剁了。一转头，对上了秦凡的眸子，秦凡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
　　秦墨觉得，不看这双眼睛就还好，看了就有种分裂感，毕竟自己徒弟本是多情桃花眼，贴了面具，上了妆，就成即魅惑又柔美的丹凤眼了，多少有点崩溃。没掩饰好情绪，眼中带了点诧异。
　　店家见二人并不打算进包厢，放下酒菜，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就往后厨去了。
　　见人走了，秦凡也没把手臂放下，就这么搂着他，用腹语小声道：“这妆我本是要自己画的，谁让你自己非要代劳，自己手艺不行吧，转过来，眼睛接我用用。”
　　“别了别了，为师什么都行，就是上妆没你厉害，行了吧，”秦墨是真心不想看着这双眼了，一看就觉得，今晚任务的中心要变，要从完成任务变成保住徒弟。
　　心境已经没有很放松了，秦凡又发难了，倒好了一杯酒，拿起来就往他口边送。为了不露馅儿，秦墨的手附上秦凡的手，仰头咽下这一盅酒。换只手放下酒杯，另只手继续握着秦凡的手，摩挲着，顺手一用力将人抱在了身上。
　　秦凡有点蒙圈，正要问。秦墨腹语道：“酒里有东西，趁现在还来得及，速速扶为师上楼进包厢。”说完，抬手勾着秦凡的下巴，面上笑得像个淫贼。
　　秦凡一听酒里有东西，心下一片雪白清明。他所了解的洛华裳并不是世人口中的那样。更确切地说，是他那主子一直肖想洛华裳，而洛华裳与一个青年将领早就私定终身了。可二人一个有义父，一个有主子。这义父和主子又坏事做绝，所到之处，民女民男被抢的事情，时有发生。抢了人，就发展有色产业链，总之，很是恶心。
　　当下，秦凡相当清醒，这药，多半不一定是给洛华裳主人的，而是给洛华裳本人的。拿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装作饮下了这杯酒，实则把酒倒进了身侧的花盆里。从袖管里掏出银针，扎了几下自己手腕上的穴位，声音更加娇媚了：“刘老板，我们喝多了，包厢还在吧，我们上楼了~”
　　秦凡内心有点对不住洛华裳，这声音他自己听了，都要吐了。装作踉踉跄跄的模样，扶秦墨进了包厢。手探上师父的手臂，烫得吓人，开口道：“你明知道酒里有什么，干嘛要真喝？”
　　秦墨自己取出腰间的药瓶，倒出一粒药，生生咽了下去，道：“为师哪知道，这油腻男，他不行啊，可坑惨老子了。”
　　秦凡见自家老东西吃了药，就开始准备下一步了。秦墨忙按住他，“等等，再等会儿，药效在为师身上，可没那么快。”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秦凡向窗外放了个烟花。片刻间，进来一伙儿身着黑色西装的打手。他都不需要自家师父出手，三下两下搞死两个，其余的药晕。再如法炮制，给死掉的两个戴上了他们脸上的人皮面具，二人换上黑衣，夺窗而走。
　　绕了一圈，重新回到这家店的正门，因为黑衣人的袭击，这里几乎没有客人了。那两个嚼舌根的居然还在，秦凡心知这二人并不是普通来吃饭的，用眼神问秦墨要不要斩草除根，秦墨道：“留个人回去报信吧，不必理会，”师徒二人转身走了。
　　回到住处，那被救的两人赶紧迎到门口。秦凡也不拖泥带水，对着梁恪道：“我杀了你手下一个膀大腰圆的将领。”
　　梁恪听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那人欺负过罗玥，多谢兄长，动手替我除了他。”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现下就出城吗？”秦凡问了句。
　　秦墨开口：“不可，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城门必会戒严，今晚出城，风险过大。梁师侄还是等些时日吧。”
　　梁恪：“师伯，我二人并未打算离去，只是我一个人力量过于薄弱，罗玥现下又没有功夫傍身。师门的仇还未报，求您收留我二人，我们共谋大计。”
　　秦墨：“什么大计小计的，没计，也没仇，前朝覆灭，我等皆沦为鱼肉，你打算怎么报这个仇？杀尽天下人吗？”
　　梁恪还未说话，秦凡开口了：“未尝不可。”
　　梁恪：“兄长，还是你懂我。”
　　罗玥本不想说话，毕竟这不是他能干预的，却还是出声了：“你就是梁凡？你，还活着？我常常听梁恪提起你，说你，很厉害，比他还要厉害。”
　　秦凡笑了笑：“他嘴里，还能说我好，真是难得。梁恪，当着师父的面，你还是叫我师哥吧，毕竟，我已经不算是梁家的人了。”
　　秦墨：“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啊，他是你亲弟弟，想怎么叫，是你们兄弟间的事，你们父母死得早，我和我师弟恰巧路过，因秦，额，梁凡身患绝症，寻医不得，才拜到我门下，我这一脉承先祖之血，必然改姓。师弟那一脉没这么多规矩，梁恪才没改名，你们年纪小，你和你弟弟走散得早，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
　　从和梁恪重逢，到制定计划，再到计划实施，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秦墨师徒的确还没来得及和盘托出，现下才和二人说清楚了。
　　“恪儿，父母之仇，交给你。虽然师父不介意，但我毕竟没有梁家的血了。至于师门的仇，交给我，”秦凡看着亲弟弟，情绪激动地说道。
　　秦墨：“什么叫没有梁家的血，你只是用我的血保命而已，不至于浑身上下，一丝一毫都不属于梁家了啊！小孩子家家的，报什么仇，我还活着呢，轮也轮不到你们，乱世之下，保命要紧，洗洗睡吧。”
　　秦凡：“师父，我都这么大了，我可以肩负这血海深仇，我在师兄碑前承诺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难道你想我做不了人吗？”
　　秦墨：“来来来，你扫泡尿自己看看，你像个人吗？满身血污，像个地狱里爬回来的，速去清洗干净。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师兄不会期望你一直想着报仇的。清洗过后，再去照料池子里的睡莲，莫要让你这一身杀气玷污了那一池莲花。做完事，带上梁师侄来为师房里，有要事相商。”
　　秦凡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仔仔细细检查，只在内衬的袖口边缘找到了一点点血迹。这老东西一定是年纪太大了，老眼昏花了。
　　摇摇头，秦凡道：“恪儿啊，那池莲花看到了没？你师父留下的，喏，以后都归你管了，毕竟，养花，抚琴，摇扇子，都是你们那一脉擅长的。你好好养花，说不定，今晚还能梦见你师父，”拍拍他肩膀，秦凡向二楼走去。
　　“师父等等我，一起洗嘛，这样，徒儿我就不用另烧水了嘛，”秦凡急急忙忙奔进他师父的房间，连门都没敲。
　　隔着屏风，秦墨在里面宽衣解带，闻言停了手，“今天外人在，怎么和你一起洗，让师弟那一脉的传承人知道了，就等于让师弟知道了，那我将来见了他，他不得笑话我带徒弟没大没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