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味的夏天》洛北鸢

51、分开

　　就在我准备动身前往宁波的前一天，母上大人突发告诉我有一位亲戚病故，家里明后两天都要去喝丧酒。

　　明天……明天不行，明天我还要去见他，丧酒可以不去喝，可是这面不能不见。

　　这一位亲戚许久不曾见面，前去吊唁的主事自然是由上面的大人担着，和我并无太大关系。况且七月这天实在是炎热，办丧事的地方是在乡下，里头外头的几桌酒席只能用电风扇来解暑。

　　吃几口菜说不定衣服都得湿透，一到晚上，外边蚊虫也是烦人得很。

　　“我不去。”我对我妈说。

　　“你傻不傻啊，到时候家里面人都没有，你自个儿晚上烧什么吃？”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水饺，大不了我自己煮一点好了。”

　　“随你。”

　　老妈大概知道我是个驴脾气倔的很，她拉不懂我，倒也放任我一次。

　　只是这一次我不仅不会去喝丧酒，还要在外面住一天，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我要偷偷做一件“出格”的事情，先斩后奏，然后惊艳所有人。

　　我正想把这等好消息告诉张奕霖，没想到他也给了我一个“好消息”。

　　说是明天我不用去了，他突然被班长说要开始晚班，明儿晚十二点就要开始巡逻，后天更是晚上八点开始。

　　我问白天呢，他说白天不行，他要补觉休息。他同我提过，甲亢患者受不了高温的环境，尤其他还要熬夜巡逻，必定累坏了吧。

　　白天貌似也不能太过折腾他。

　　他说他八月初才能恢复早班，也就是说八月份才能去寻他，多忍一个月不是问题，可我总觉得老天爷似乎是有意在刁难我们两个。

　　他说他明晚和同事有个聚会，要去喝酒，我让他少喝点早点回去，明晚还要值日，醉酒值日可不成体统。

　　他满口答应，我又厚着脸皮和母上大人说明日的白事我去参加。

　　参加白事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和爷爷坐在同一张桌上，他总爱大着嗓子向他桌上的吹嘘说我在东北读大学，别人一听是东北，纷纷来问我是不是经常在那边儿喝酒。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爷爷直接将两大瓶啤酒摆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两杯下肚，喝得太急，头自然有些晕。

　　大抵是不能见到他心情郁闷，否则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宁波的某处酒店里。

　　我想见他。

　　网上谈恋爱终究和现实里是不同的，我带着醉意求着我妈送我回家，害怕留下来会耍酒疯在大伙儿面前丢脸。

　　她让我别急，说老爸还在那边帮忙，我们得乘他的车回去，估计还有点时间。

　　男人嘛，这种酒席聚在一起之后必然会开一些牌局，我趴在桌子上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直等到十点多。

　　这酒醉的快，醒的也快，脑袋彻底清醒之后我忙着打探他的情况，问他喝完酒了吗，他醉醺醺的给我发了一段语音过来，一听咬文嚼字就知道比我之前还要醉。

　　我见离第二天还有几天时间，便让他好生歇息，多少能睡一会儿。

　　像我这样贴心的男朋友可谓是世间少见！

　　我一直等到了零点，也没说是特意为了等他，正好熬夜，在肝完某个游戏之后想到了他，问他是否在巡逻了。

　　他很快回我，说他刚好夜起，正要和同事去巡逻，他又和我说我们两人的情头用了够久，该换一个。

　　他把新换的情头还给我，我麻利地换上。既然他要去工作我也不想多腻歪，都老夫老妻了，我也懂识趣了些。

　　等到第二天晚上，他告诉我他妈妈说是要给他相亲。

　　我还笑话他才十八岁，家里怎么这么着急，可他妈妈这样的举动，多少让我心里不舒服。

　　“她是不是还把人家小姑娘的微信还推给你了。”

　　“嗯，你怎么知道？”

　　他竟然还“嗯”的出来。

　　我突然心里有些难过和悲哀。

　　我内心在无数次缓想和家里人谈及他的事情，可是他连对他妈妈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你就这么听你妈妈的话吗，他给你介绍女朋友你难道不会拒绝吗？”我痛心疾首地打上这一句字，嗓子眼堵的难受。

　　“你知道的，我欠我妈妈太多，我是拒绝不了她的。”

　　“可是我们以前说过的，说家里人如果硬要比我们的话，我们能拖多久是多久，她这一次只是介绍又不是逼婚，你拒绝一下能有这么困难吗？”

　　“你妈妈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其他的没了。”

　　“你怎么想的，请你想好了外说话，我快被你气死了。”

　　“我和我妈在一边的，我也想要抱儿子。”他还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之前我内心多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之意，直到看到这一句话，我狠下心，说道：“那我们分开吧，以后对你的老婆孩子好一点儿。”

　　“不是，你要干嘛啊？”

　　“什么我要干嘛啊，就字面上的意思。”

　　我没想过和他分手，假如他态度软和点，我也不至于用分手来逼他。

　　我以为他会来求我，来挽回我，像以前我哄他一样。

　　可是不会了……

　　我和他打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手机里我问他许多，他抽抽噎噎地一直回答我对不起和不知道，语气内疚软到了极点。

　　我的心也在这一声声“对不起”和“不知道”之中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这是我第一场恋爱，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还没撑到夏季结束。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只是说着一些自以为强势的话，想多逼一逼他，可谁又能知道我现在内心脆弱地像块豆腐。

　　“我挺乱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抗拒我妈，你知道的。”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才十八岁，十八岁啊，我压力太大了。”

　　是啊，你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尚可压力大。可我都二十了，二十周岁了，一颗心脏全给了你，自然是没有什么压力。

　　那晚我问了他一遍又一遍，他最后大概是觉得我烦了，还是工作去了，我不得而知。和他的聊天界面里，我像是一个人玩着单机游戏，自己接着自己的话。

　　他像是一团空气，对我所说的话不闻不问，可我于他而言我也是空气，他放任我在一边不顾不管。

　　我内心很难受，尤其是现在深夜一个人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找谁来倾诉衷肠，更不知道就算找到了能说什么。

　　所幸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宛若枯枝的呆着。

　　我无力地靠在枕头上面，手里死死地抓着手机，用力到右手臂都在颤抖。

　　我还是难以相信，难以相信会因为这个理由，会是由我先行离开。准确来说是他推了我一把，不知道要不要把我拉起来，可是我不在乎他是否会对我伸手了，从他轻推开我的那一刻，我对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件事，一个多出来的女生，哦不，应该是多出来的两个女性，那是两座永远难以横跨的大山。

　　他一时贪图江南水乡的田野，心里永远装着却是凤凰山上的幽泉。

　　我曾傻乎乎的用心里面所有的土地为他盖一栋房子，小到只能容下他一个人，房产证上只有他的名字。

　　我身体有两百四十多克的体重是属于他的，那是我的心脏，因为我满心是他。

　　难受的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已经很晚了，得好好睡一觉，我对自己说。颤颤巍巍地想去按墙上的开关，摸了好几遍，我才堪堪地按了下去。

　　当黑暗将我吞没，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躺在床上，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想要睡觉的感觉，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我的脑袋需要不停歇地去想其他的东西，因为我一旦静下来心来就会想起他。

　　你说他会不会像我一样到晚上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我。

　　你说按照他爱哭的脾气现在是不是在哭。

　　我好想和他再说什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无数次点开微信他的聊天框，目光触碰到满屏幕的绿色气泡，便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

　　勇气这种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重新找回。

　　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以后再怎么敢去爱别人，可没连爱自己都做不到。

　　我不是一个笨蛋，发给他这么多私信不是他没有看见，我知道他是看见了的，他现在根本不可能会睡觉，因为不久之后他还要去工作。

　　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开始猜测。

　　我疯了一样的点开王者营地看他在不在线，在得知两个号都不在线之后又去求别人，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地问她张奕霖在不在光遇。

　　可能她是从我的语气考出了什么端倪，我很感谢她，本来还在打王者，因为我和张奕霖的破事从王者里面切了出来劲了光遇。

　　她明确的和我说，张奕霖不在里面，

　　那么，他去哪了呢。

　　可怕的是你想知道这人在做什么，可是你永远无法直接地看到。

　　这么晚了，我心里萌生了去宁波找他的冲动，这种冲动从未有如此强烈。

　　我知道我今晚一定是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

　　发出了一声只有我听得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