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坦诚一点》尘世一蜉蝣

20、远走

　　马小慧跟邹正表明了态度，对自己做错事的行为感到自责，所以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她想了一晚上，对于邹正昨晚的提议表示了同意，也愿意去找份工作，她原来开服装店，对于卖衣服也有经验，当个店员也不是难事，工作时间也不长，还能照顾到家里，打算今天就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邹正没想到她这么着急找工作，当她想通了，这两年他们关系越来越差，不禁让邹正想到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时候俩人的经济条件比起现在也好不到哪去，那时候都熬过来了，这次也总能熬过去。
　　邹正劝了马小慧两句，不用这么着急，等这两天事情处理完了再找也不迟，马小慧向来急性子，执意要抓紧时间挣钱，好把欠的债早点还了，邹正也就没。
　　马小慧晚上回来的时候，说已经找到了工作，薪水很是不错，过两天就能上班。又问了姚芳什么时候能把钱打过来，她也好跟那些债主有个交代。
　　邹正说，明天就能打过来，之后就能按顺序依次把钱都还了，马小慧当时没说什么。
　　第二天，邹正照常去柜台工作，中午的时候，马小慧抱着邹颜过来，说她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比现在的住处租金便宜了一半，虽然小了点，位置却不错，若不是房主急着租，肯定没这么便宜，而且想租的不止她一个，马小慧带了户型图和合同过来，邹正同意的话，就抓紧时间签了，她再把合同和租金送过去。
　　邹正看了下，也挺满意，要不是正好这一会儿生意太忙，还打算再去房子那看看，马小慧说房主是老年人，只收现金，三个月一付，马小慧身上现金不够，顺便过来找邹正拿银行卡，取好了再送过来。
　　邹正看她抱着孩子，也不想她来回跑，让她办好了就带孩子回家，回头搬家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马小慧也没犹豫，这点小事怎么也不会办岔了，只是邹正没想到马小慧会一去不回。
　　等待他关了店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邹颜躺在婴儿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桌上留了张字条，只写了对不起。家里只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他给她的银行卡，邹正查了账，姚芳打来的钱下午已经被取走了。
　　租房合同还在桌上，邹正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才知道确实有房子在租，只是价格并没有这么便宜，邹正知道马小慧是计划好了的。邹正想过报警，几次拿起手机，最终还是放下了。

　　邹正在家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到办法，再去找姚芳吗？就算她肯相信自己，他也没有那个脸面了。
　　一切从头再来？柜台没了，他可以再去打工，欠的钱他可以一点一点慢慢还，债主们肯相信他吗？还有邹颜，她才不到一岁，总要有人照顾，他能出去工作，邹颜怎么办？有什么工作可以让他带着孩子一起的？他还有个姑姑，把邹颜送过去，求着姑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就算自己舍得，可姑姑呢？他还记得少时在姑姑家受到的冷眼，他姑姑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他可以不怕苦不怕累，可邹颜不行啊，他甚至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看着女儿，又怎么狠得下心。
　　邹正换了住处，带着女儿整日呆在家里，混沌度日，一日比一日的颓废，直到邹颜生病，他才清醒了些，带着邹颜去医院，可到了医院却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邹正将手机开了机，催债的信息一个接一个，他之前答应了姚芳，暂时不告诉苏景，免得她担心，可是这时候，他能找的也只有苏景了。
　　苏景知道这些后，除了怪他不早些告诉自己外，也帮不了别的，她手上的钱就算能解他燃眉之急，本质上却帮不上忙，还是要找母亲。因为明白他的顾虑，只能开解他，总得为邹颜考虑。
　　姚芳知道的时候同样觉得意外，之前邹正来找她帮忙，起先她并没提过还钱的事，只是邹正执意不肯平白接受帮助，姚芳也就没再坚持。她评估过邹正的经济状况和工作能力，认为他是能够承担的，再考虑到马小慧的性格，也希望她能有个教训，而且若是钱到手的太轻易，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也很难再愿意仅靠自己双手去获得报酬，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姚芳亲自过来了一趟，原本之前就该过来的，只是前阵子太忙，抽不开身，若是之前她就过来了，或许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过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现在的情况未必算遭，损失一些钱财，看清一个人的本质，算不得多亏，事情在现在爆发，总比在将来闹得无法收拾的时候爆发出来要强些。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外债还清，之后，三人仔细商谈了一番，邹正被说服跟姚芳回去，姚芳会在公司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不过，目前的话，收入肯定是不会太多，至于以后，就只能看邹正自己的能力了。
　　最后就是邹正和马小慧的婚姻关系问题，想要找到马小慧并不难，但是通过这次事情出来马小慧的作为来看，邹正提出离婚的话，马小慧会不会同意，姚芳对此并不乐观。
　　结果直到此时，苏景和姚芳才知道，邹正和马小慧并没有领结婚证，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马小慧的户口还在老家，邹正陪她回去，毕竟是婚姻大事，邹正于情于理都该征得她家里人的同意。
　　那次见面并不愉快，马小慧家人看两人在大城市里似乎过得不错，而家里面，马小慧还有两个弟弟因为没钱盖房子，还没能娶上媳妇，趁此机会，马小慧父母要求的彩礼高的过分。
　　邹正本意是好好商量一下，他自己没什么家人，还是希望家里和和气气的，而且也不想马小慧难做。只是马小慧却不肯，只肯拿出两万块钱，表示爱要不要，她本就对家里不满，凭什么要把自己和邹正辛辛苦苦攒的钱给家里，现在娶媳妇要她的钱，将来生孩子是不是还要她来养，她才不干。
　　没能拿到户口本，这结婚证也就办不成了，马小慧一气之下就带着邹正回来了，她琢磨着等她有了孩子，孩子大了，她家里怕是巴不得要赶她，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知道这件事后，姚芳和苏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叹息？还是庆幸？不管怎么说，确实省去不少麻烦。
　　商量过后，姚芳就先回去了，邹正还清债务，收拾完东西，带着邹颜回了安市，姚芳给他安排了住处，又帮忙找了个阿姨，负责照顾邹颜。
　　起先邹正是给姚芳当司机，除了上下班，平时有什么商业应酬，合同谈判也都会带他一起，要求就是多看、多听、少说，有问题就先记下来，私下再问。
　　除此之外，姚芳还找来行业相关书籍，让邹正自学，不懂就问，不过邹正的文化水平到底短板，姚芳又给他报了夜大，那一年邹正忙得像个陀螺，几乎没有歇时，他自己也不愿意停下来。他看得出来姚芳对他的栽培，之前若不是姚芳和苏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若是再不争口气，他就枉为当人了。
　　邹正肯学，学的也快，姚芳仔细的观察了邹正平常的言行和为人处世，对他的品质和行为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加上他和苏景的渊源，逐渐姚芳也有了自己的考量，早些年，她事业小有所成的时候，娘家就有意示好，起初她并不想再跟他们有接触，当年苏远的事，以及苏景幼年的时候，娘家对他们母女的不闻不问，早已让她寒了心。
　　直到姚芳母亲重病床前，她不得不回去探望，渐渐的也就和娘家恢复了往来，但她不可能心无芥蒂，更何况她那兄嫂言谈下透露的含义，让她难以再跟他们热络起来，她清楚的知道他们贪图些什么，所以她从不要求苏景跟她娘家亲近。
　　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姚芳很难想象，若是没有苏景，她还能否坚持下去，苏远走的时候，她真的想就这么跟着去了，是因为苏景，她舍不下她，她才刚刚出生就没了父亲，若是连母亲都没了，该怎么办呢。
　　她只有苏景一个女儿，这个家她只会交给苏景，却也知道苏景志不在此，所以她愿意培养邹正，将来也能给苏景搭把手，邹正和苏景虽不是血缘亲人，也不存在男女情爱，却也看出他们的感情比起血亲兄妹更甚，将来有了邹正的帮扶，苏景也能省心不少，也让她安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她愿意去帮助邹正，就是邹颜，邹颜让她想起苏景，她当年离开家的时候，苏景也就跟邹颜现在一般大，苏景的整个童年她都是缺失的，想到苏景小时候的性格，她无法不对邹颜感到动容，也就更难理解马小慧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