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血义之执子之手》苏何

2、曲水流觞春禊日

　　第二章 曲水流觞春禊日

　　三月初三，正是出游好时光。时值暖春时节，树丫吐绿，梨花桃花菜花以及各色野花铺天盖地，处处洋溢着新生的气息。

　　锦华城外是本朝最大的洛水河，正是三夜初三春禊日，洛水河边一片热闹，放花灯的，斋洗除晦的，出游踏青的，好不热闹。

　　子夜好热闹，早就打听了最好玩的节目，拉着我这里那里的跑。节目确实很丰富，气氛好到让我有点怀旧。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日子，也是一大群的亲朋好友彼此对着谈笑风声，好不融洽。

　　走马观灯无数节目，子夜提议去城南的衢羽山见识传闻中的曲水流觞，我也正有此意。于是雇了一辆马车驶向衢羽山。这山不算高，但是因为位居锦华城里，山上正好有庙有园，游玩的人不少，所以远近也有些名气。山上景致很好，确实是块风雅之地，到达一处小峡谷地带，四周聚了不少人，几十人安坐曲水边，而东北方一处亭台上坐着一蒙着白纱的女子兀自抚琴，旁边焚着香，两面是高高的石壁，上面刻着不少字词诗句，都是前人的佳作，看着题上的年代，上至几百年下至几年间的，对于文人来说，倒是一块宝贝的地方。

　　我俩也挤进水边剩下的空位里，听旁人低声闲话道：“今年的曲水流觞果然是由雪柒姑娘主持啊！”……“传闻子洇姑娘色艺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终于有幸见识子洇姑娘风采，这琴艺这气度，虽是出生风尘，可是你哪里看出她身上半分风尘味道了？”“传闻还道子洇姑娘诗词方面不输名人文士，今日可要一睹真伪了。”

　　旁边子夜听着八卦也饶有兴味地打量亭台那边的女子，“琴声虽然缠绵却不犹不疑，指上力道不偏不倚，我猜这位姑娘定是位淡漠性子，独立自主的人儿。她的琴声状似多情实则寡情，要么天性如此要么是受尽情伤。”

　　歪头打量子夜：“哟，不就远远望着，听会对方的琴声，你就能听出这么多？我还不信了，我看是你在单方面以对方编故事(YY)吧？”

　　“那你就当我在单方面对其编故事（我是多么想用YY啊）吧。”子夜撇撇嘴不多说，看着亭上的人停下抚琴，提醒道：“开始了。”

　　称作子洇的姑娘对着下面临水而坐的文人雅士道：“今日三处初三，子洇能够见证各位的才情，不甚荣幸。只是唯恐子洇的浅薄难当如此盛会主持。”下面的人们都拱手道：“子洇姑娘客气了。”

　　子洇纤纤玉指执壶倒了一杯酒，杯是专门的宽座白玉琼觞，“那子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规矩依旧，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得以子洇之题吟诗一首，若是无法吟出诗句来，那就罚酒一杯。”
　　“姑娘请。”众人皆礼貌道。

　　子洇端着酒杯，身边跟着的侍女手上捧着莲叶，走到曲水上游，侍女将莲叶放在水中，子洇挽起长长的纱袖，露出瓷白的手腕，执起酒杯放在莲叶上，轻轻往中间一推，对着临水而坐的各位道：“子洇恭祝各位今日尽兴。”然后转身款款步入亭中继续低低的琴声。莲叶拖着酒杯顺着流水缓缓而下，众人或抿嘴或摇扇或闲聊低语目视着流觞蜿蜒而下，忽然一个旋儿，酒杯在一位兰巾青年面前停下。那位公子执起酒杯面向子涸：“请姑娘出题。”

　　子洇抬眼望着兰巾公子：“正值春暖时节，公子不如以春为题赋诗一首。”

　　那兰巾公子转着杯子低头思量片刻，抬头道：“春之赋诗历来无数，小生片刻之间实难超越他人，不过就着此情此景此心，借题发挥一番自己的心情也不错。”

　　兰巾公子执扇而立，缓缓吟出微微惆怅的即兴之句：“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子洇停下琴鼓掌道：“公子好诗作，子洇佩服。只是既然春已迟，往日已去来着方可追，还请公子放下过往，直面将来。春去春来，谁知道下一春不似前面的芳华灿烂呢？”

　　“姑娘说得有道理，谢子洇姑娘。”兰巾公子恭敬行礼然后坐下，侍女将酒杯重新放下，酒杯顺着流水磕磕绊绊还算平稳地往下。第二位举杯之人举杯良久，最后不得不惭愧发言：“在下粗鄙，无法作出上的台面的诗句，这酒我还是喝了吧！”

　　流觞继续缓缓漂流，文人们都凝神酝酿着满腹诗书，等着机会一展才情。其中有的吟出好诗有的只能临时作些简单的诗句，而有的或紧张或惭愧，只得喝下酒杯中的酒。不过乘着美景美意，即使诗词质量参差不齐，人们却都兴味盎然，讨论越发热烈，情绪也备受感染，下游的一个个都跃跃欲试般望着水中莲叶拖着的酒杯。我对诗词其实实在不算在行，此次不过是凑热闹，思考着万一真要停在我面前那献丑的场景心里有点悚。撇头看子夜小妮子竟然是很期待地望着酒杯。这小妮子难道也懂吟诗？还真瞧不出呢。看她平时就一猴儿似地。

　　在清脆的琴声中，酒杯在子夜面前转了转，便停在那里不动了。子夜兴奋地捧起酒杯对着亭上的子洇道：“今天好运气呢！姑娘请给我出题吧！”

　　子洇微微一惊，“想不到竟然有第二位女子在此，请问姑娘高姓大名？”子夜摆摆手：“什么高姓大名，我的名字说起来跟姑娘有缘，我叫子夜！”“子夜？”子洇低头笑道，“确实很有缘，挺起来好似姐妹的名字。看你虽然身为女儿家却潇洒自在，让我不禁想起巍巍高山浮动白云。子夜，不如你就以高山白云题诗句吟诗一首吧！”

　　“那好啊！等等啊……”子夜支着下巴仰望着蓝天中的白云，良久，缓缓吟出：“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众人听到这里都交头接耳，我心里本来就没底，现在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对着子夜小声喊：“喂喂，你是在念打油诗么？”子洇很有风度地静静望着子夜，而后者倒是自信满满扫视在场众位，然后继续念出后面的半句，“举头红日白云低，五湖四海皆一望。”这两句一出，全场立刻静了。

　　啪啪啪，伴随着子洇三声清脆击掌，其他人也方才反应过来此起彼伏鼓起掌来。子洇由衷赞赏：“好诗！虽然前两句状似打油诗，却凸显后面两句神来之笔之句！好一个五湖四海皆一望！险峰望去的无限风光，姑娘心中的无限豪情，以及临风而立的从容。所有的一切，全在这一望之中了。而前两句虽然质朴简单却是诠释了人生的奋斗过程，一步一步又一步最终积累起来，终会攀登到高山上的一日。姑娘这首诗实在是太妙了！好意境！好诗句！子涸敬子夜姑娘一杯！”子夜微微得意就着手里的酒杯对着子洇举起然后一饮而尽。最后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哟！看不出来咱们子夜还是深藏不露啊!瞧这诗也作了酒也喝了，还是人家子洇姑娘亲自敬酒，羡煞旁人啦！子夜你还真是出尽风头啊。”对着志得意满的家伙啧啧感叹。没办法，实在是被惊到了，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有一手！

　　“我看你啊，就是这旁人之一吧!你就是羡慕我吧！你就希望子洇姑娘亲自举杯敬酒的对象是你吧！”瞧瞧，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是能够做出如此美句的大才女么？瞥一眼对方，晃着脑袋摇着折扇道：“能够与子洇姑娘如此美人对酒当歌那自然是天下男子求之不得的美事啊！我是正常的天下间男子，我如此希望也不为过吧？”

　　“我就说你是一酒肉之徒吧你还不信。”

　　不管不顾我们的大才女子夜姑娘对着我嗤之以鼻，我依旧临水而坐，边饮着美酒边听着文人雅士们的诗词歌剧，还有美女的动听琴音相伴，此等逍遥时刻人生可与而不可求啊。

　　流觞曲水一过，下山时已是暮色沉沉之时，万家灯火点起，洛水河里放满花灯，有人捧着花灯上来请我也放一盏：“这位公子，放盏花灯，写上您心里最想的人，老天会为他们祈福的。”拿起笔犹豫良久，最终却什么也写不下，叹一口气将花灯转给一边的子夜：“还是你写吧。”子夜退几步笑嘻嘻道：“我才不写，没意思。我去看放烟花的了！”

　　没意思？这小妮子难道不是最喜欢凑这些稀奇古怪的热闹么？是不想写，还是跟我一样，没有可写之人？叹一口气，看她单身女子小小年纪就游荡江湖，也不知出自什么家庭。想来也是可悲之人，拿起笔在花灯上写上“子夜”二字，将花灯放进洛水河里，看着它远远飘走，才转身去寻找子夜的身影。

　　这样热闹的节日气氛，其实不见得会让所有人都心情愉快。也许有的人会在此时此刻，想起某些曾经，对比如今的形单影只，无限惆怅。

　　春已迟，万事只剩概叹，但愿，来者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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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柒就是子洇！柒就子洇这名字吧 单字不好操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