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乐如歌》重梨

60、第五十八章，前奏

　　阳光被古木枝桠裁作碎玉铺洒地面，风动光影流散，恍若星雨坠林。
　　两袭衣摆恰似山水写意中收笔的锋。
　　他白色广袖垂落英姿迈往，她白裙点红梅流风回雪。
　　两人站在浮动的光影里，震碎了林间秀色。
　　白矖拿手绢擦拭杨戬唇上的血，他的衣领被她扒开了一些，颈边也有被她啃咬的痕迹。
　　白矖内疚咬伤他。
　　杨戬毫不在意，双眸笑意漫开，心上人在眼前，他能闻到她的发香，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滚动，颈间悬着的天眼吊坠随呼吸起伏。

　　这对对方讲，都是顶级的诱惑，但时候不对，沉沦也要彼此克制。

　　啪！
　　一记巴掌声响亮。
　　哮天犬朝白矖龇牙警告：“你再我咬伤我主人，我就咬死你。”
　　“哮天犬！”杨戬怒吼他，不留情地一袖子将他拂倒，转头想跟白矖解释，白矖人已离开。
　　杨戬想追上去，却被哮天犬拽住衣摆。
　　杨戬气极，转过头手划下一道白光，刺啦一声，斩断被他攥住的衣摆。
　　杨戬追白矖而去，一会复返。
　　他回来时哮天犬还愣在地上握住他的那块衣料，那表情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杨戬心软了，蹲下身，给他讲道理，“哮天犬，我知道你关心我，可白矖不会伤害我，就像你不会伤害我一样。”
　　“谢瑶环死后，三道分魂合一。我这几日练成弓箭准备射开女娲石助新天条出世，白矖她担心我特意走出悲冥城留在凡间。她身体里没有灵魂，在凡间待久了身体会发生一点变化，能改变她这种情况的只能以血来维持，你明白吗？”
　　哮天犬点头。
　　杨戬拍拍他肩膀，扶他起来，“走，我陪你去向白矖道歉。”

　　白矖在季墨山陪腾蛇到天黑才来十三重天。
　　她没打算回悲冥城，那里有阿泥在，阿泥跟着她学了很久缝魂早得心应手，等杨戬助新天条出世后，她将和他联手去完成另一个使命。
　　将虞，那个强大且可怕的敌人。
　　心里揣着心事，白矖毫无睡意。
　　蔷薇庭院有夜明珠照明，白矖就在院子里看书。
　　哮天犬怕打扰她，轻手轻脚端上一碗莲藕排骨汤，放在石桌上。
　　等她翻开下页，哮天犬才出声开口赔罪：“左护法，今日是哮天犬的错。”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白矖放下书，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哮天犬听她语气，完全没动怒的样子，“左护法，你没生气啊？”
　　“护主心切，没什么可计较的。”
　　杨戬走进庭院，打开墨扇，笑道：“明日新天条出世，我就要娶白矖为妻，哮天犬你该改口了。”
　　哮天犬立即改口：“夫人。”再诚心一拜。
　　白矖自然受用。
　　杨戬折了几支白蔷薇，除去刺，编织成花环为白矖带上。

　　花环配美人，抬眸间，杨戬看痴了。
　　“好看。”

　　哮天犬的喝汤声打破这独特氛围。
　　两人目光看过去，哮天犬正啃着一块排骨，见两人都盯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知嘴里的食物该吐出来还是继续啃下去。
　　杨戬敲了下他脑袋， “哮天犬，你是懂如何破坏气氛的，要吃一边吃去。”
　　哮天犬端着碗乖乖远离两人。
　　“今夜我留宿这里。你那温泉不错，若不好好享受实属浪费了，要一起么？”他伸手向她发出邀请。
　　白矖取下花环，拒绝他的邀请，“我就不去了，今夜热闹啊！阴嫚也来了。” 她看向大门，门口一抹衣角飘扬，一双脚踏进来。
　　“师傅师傅。”阴嫚朝白矖小跑过来，裙角在她足下漾出朵朵青花。
　　“师傅，你和那……”白矖打断她的话，“我们进屋说。”她拉着阴嫚往屋子里走。
　　阴嫚还没落座，直接三连问：“师傅您和大妖动手受伤了么？那妖后将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很厉害吗？”
　　“此战无伤。”白矖回复她的关心 ，见她好奇心重她也不藏着，将她所知的尽数道出。
　　七万前，三界乃天地妖三界，将虞便是妖界的主宰。那时的天妖两界并不能和平共处，妖界想征服天界，天界欲覆灭妖界，野心不断膨胀，矛盾不断加深，一日，战争终于爆发。
　　天界不敌妖界，女娲娘娘出手事情才有了转圜余地，但将虞始终无法被杀死，于是，女娲娘娘想了个法子，抽走她的妖元化作枷锁禁她于天尽头。
　　首领被擒，妖界不成气候，很快瓦解没落。

　　几万年来，天尽头一向相安无事，久到地上渐渐有了人类的出现，三界且分天地人三界。
　　始皇玉帝天尽头的那场大战，玉帝斩断妖元所化的枷锁，将虞获得自由逃往下界。
　　失去妖元的她，不断找灵魂去填满她的身体，以此恢复她的妖力。
　　阴嫚感慨道：“她定会再造妖界，无疑是一场浩劫，师傅，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好好待在三十六重天。”白矖嘱咐。
　　“哦。”
　　“将虞看似纯真烂漫，实则冷血嗜杀。你留在三十六重天，最安全。”白矖一针见血点评。
　　“这就叫反萌差。就像我父皇，长着倾国倾城的脸，做着侵国侵城的事。”
　　“倒也不必……如此比较。”
　　两人聊了会天，困意来袭，阴嫚抱着白矖入睡。
　　泡完温泉后的杨戬在院子里坐了一夜，静等天明。
　　天是淬过火的蓝，澄澈得能照见飞鸟的魂灵，絮状云团凝固成浪花形状。
　　大地水软山温，郁郁芊芊。
　　女娲石悬浮在天地之间，散发彩色的光芒。
　　杨戬拿着弓，缓步走近。
　　御座上的嬴政殿里的群臣通过镜子看到里面人的情况。
　　白矖站在云端，默默注视。
　　杨戬将弓牢牢握住，觉得手里的东西变得沉重。
　　他低头一瞧，弓箭已变成黑色，妖气环绕。
　　白矖豁然大悟，她的身体居然被将虞注入一道妖力而浑然不觉。
　　妖力通过她的身体传给她第一个接触且有法力的人。
　　这个人就是杨戬。
　　弓又被带有妖力的身体污染，不再轻盈，这种情况下拿得越久，就越沉。
　　弓实在太重，杨戬额头冒汗，他双手用上力，脚步无法再前进一步，下刻身体因弓往下坠。
　　白矖是源头，更不可靠近他。
　　她隔空施法托住下落的杨戬。

　　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手中的弓直接碎成细沙般的光点。
　　杨戬满脸的不可思议，伸手去捞，那光点却从指缝溜过。

　　最纯净的灵魂竟被一丝妖力化去。
　　弓没了，还有箭。

　　箭浮在他胸前，他不甘心又没勇气触碰，如果连箭也被化去，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玄色的身影飞到杨戬身边。
　　扶苏凝神，双手结印，朝上方打去，流云的速度慢下来，飞扬的发丝慢慢垂下。

　　周围的一切变得缓慢了。
　　有时间了。
　　杨戬没半点犹豫，双手握住箭，一跃而起，奋力刺向女娲石。
　　他要趁箭没化之际打开女娲石。
　　箭穿过女娲石，女娲石彩色光芒泯灭，散发丝丝血色光芒，再通过杨戬接触的手开始注入他的身体。

　　“杨戬，停下来。”
　　白矖认出那是什么，大喊。
　　此刻停手功亏一篑，没有成功之前他绝不放弃，女娲石的血色光芒褪尽，露出雪白的晶石，箭融化的同时晶石爆开，里面的金色字符直冲上空。
　　杨戬被震飞得老远，白矖飞过去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