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画家哟！》香草美玉

8、争执

　　少女本就对女仆不含敬意的态度有所不满，现在还看到这截然不同的待客之容，更是火上浇油，再难压抑。

　　她交叉双臂放于胸前，语气冷冷道：

　　“你是什么高贵的娇娇小姐吗？”

　　“做的是这点头哈腰的工作，竟然这样无礼。”

　　女仆听罢，并未马上发声，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不含任何情绪，良久，才淡淡道：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个女仆，勤勉踏实的工作，不卑不亢的做人。”

　　“而且我也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不会受了别人的无礼对待，还奴颜婢膝的乞求原谅，明明错在对方而非自己，却还将他犯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真的太贱了！”

　　女仆顿了一会儿，语气稍稍放缓：

　　“看小姐的言行穿着，应该是个体面人，为什么您可以这样娇纵自私，刻薄冷漠呢？”

　　“像您这样的女子，不是时时会将优秀的礼仪教养显露在为人处事当中吗？”

　　“但小姐方才的行为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少女还未听完，便怒而直起，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指责、质疑她处事的女仆。

　　女仆无所畏惧，坚决又毫不退让的直对少女怒火冲天的面容。

　　两人之间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只要一丁点火星便会熊熊燃烧起来。

　　画家敏锐地感觉到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只觉不应该装糊涂继续忽视下去，连忙起身，拉了拉一旁的少女：

　　“你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便去其他地方吃，不要生气了，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话音一落，画家悄悄地转过头。

　　向女仆抛去一个眼神，含带着深深歉意。

　　然后在边上温柔地劝慰着少女，试图使她冷静下来，可惜少女视若无睹，仍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仆，一幅誓不罢休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谁也不让着谁。

　　最后还是少女挨不住了，狠狠地瞪了女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扭头走开，全然不顾旁边的画家。

　　少女不想示弱，也不想掉价，不管不顾的和这种人吵起来，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觉得此时此刻无论怎样的应对方法都不怎么好，还不如甩个脸子，冷漠的离开，这样既留了面子，也不用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少女心里气，肚里空，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哪还管得来那糕点没吃上，一直在安抚自己的画家。她凭着意气自顾自地离开，就这样独留画家站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画家见少女冷不丁地走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懵了好一会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当她走远了，只瞧见背影时，才陡然一惊：“我应该快点追上去，都这种情况还理什么对错，把人哄好了方是正事。

　　“真是饿久了，脑子就不好使了。”他暗骂一声，叹了一声气，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亲爱的——”画家在后面大声喊道。

　　少女正在气头上，故意装作没听见，还越走越快。

　　画家见状，不疑有他，更加快了脚步，一下子就追及上了。

　　他拉住少女的玉臂，将她轻轻移至身前。

　　少女没怎样挣扎，但面上仍在气恼，有意地错开画家凑过来的脸，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画家对少女方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敢苟同，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愤怒，明明只是小事一桩，稍微忍忍，各退一步不就行了。明明那个女仆刚开始时也没什么逾规之举，对自己和少女都十分热情，反而是少女态度张扬，语气恶劣，才致使现在这般的境况。

　　无论画家从哪个方面分析，他都无法理解少女对服务生态度和看法，为什么要怎么做?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把那些顺训的服务员逼成这样：扇脸、解雇，践踏尊严，这些行为不觉得太过苛刻、太过恶劣了吗?恕他无法理解、也难以认同。

　　其实画家的想法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与女仆小姐不谋而合的，她也不认同少女趾高气扬的做派。更何况女仆还是把你我皆平等，尊重是互相的等诸如此类的信条视为理所当然的人，就这一点而言，女仆断然不会向少女屈服。果不其然她也确确实实地践行了这样的信条。

　　画家和女仆是一类的人，即使身份不同但相同的阶级使他们面对同一件事情还是得出了大体相同的答案。但是由于画家深深地眷恋着少女并且本性柔和，他不敢也不愿意对少女的言行直接提出质疑，只会暗暗地不自觉地进行反驳。可女仆没有这样的顾虑，她们本就互不相识，因此当她面对少女的咄咄逼人的态度、话中带刺的指责时，立马就骂了回去，丝毫不带怯。

　　少女怒于女仆的反驳与对抗，女仆怒于少女的无礼与羞辱，两人的争吵不休、互不退让就这样开始了。

　　画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美丽灵动的少女，不置一语。她即使面带怒气，依旧耀眼得令人侧目，无论她做了什么，仿佛只要怎么看上一眼，任凭你有再多气话、埋怨，都会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哑口无言。

　　画家咽了咽，弯下一个弧度，温柔笑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大动肝火？”“点心都还没吃，就气冲冲地走了，不觉得很可惜吗？”他爱怜的叹息着，轻轻地却十分重视道：“我很心疼你，我的小可爱现在又气又饿又累，而我却无能为力，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只因你是这样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少女听到这声声哀诉，眼睛微动，但依旧缄默不言，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她那姣好的面容宁肯对着旁边黑黝黝的树皮，也不愿转过头来看一看这个为她担忧、为她脸上写满了卑微爱恋的俊朗男子。

　　可即使是这样，画家依然满不在乎 ，反而更加耐心温柔，细心体贴的安慰她。

　　“我讨厌那个无礼的女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

　　时间过了许久，画家都快说得口干舌燥，少女才勉勉强强地从这愤懑的情绪中走出来，颇为心平气和地对画家说出这句话。

　　而画家只听到少女清冷的声音从她口中缓缓流出，宛若醒神的泉水，激灵一下地惊醒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萦绕在眉宇间的忧愁就瞬间消散如烟，即刻换上了甜蜜的喜悦。

　　忙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下次我们不去那里就行了，不要气坏了身体，你现在还饿着呢！”画家低落许久的内心终于得到了宽慰，少女这小小的一句话，语气还谈不上有多温情，内容更是与自己无关，可他依然觉得欢喜，

　　少女的气总算消了下去，忽而又冷冷地问道

　　——“不过，你和那个女仆是不是认识？”

　　“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有来有往的，很是融洽。”

　　画家闻言，轻笑说：“我还没有遇见你之前，经常去刚刚那家面包店里买面包，去的多了，也就熟了。”

　　少女了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发号施令般要求画家不准去这家面包店，并且断绝与那个女仆的一切联系。

　　听到这个无理的要求，画家有些不满，他略带严肃地问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