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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盛情难却 ...

  •   若葵见清缎半晌不动,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清缎这才依依收回目光。

      “别看了,陛下……”若葵欲言又止,“算了,随我去见长公主吧。”

      “其他人呢?”

      若葵瞥了眼彻底放松的官兵和刚刚起身还有些无措的韩卢,叹道,“原本大家都小命难保,幸有长公主求情。既然陛下没有降罪,他们自然哪来的回哪去。”

      随即不由分说地拉着清缎就要进屋。

      韩卢自知无法留下,慌忙出声,“清缎姑娘,万事小心,我在万贯楼等你!”

      清缎只好先随若葵去见昭华,于是向他投去一记安心眼神,重重点了点头。待到进屋,念起溟泉的一面之缘,便向昭华笑起来,“昭华,你醒啦!”

      昭华看到清缎,讶然出声,“回府如此之久,怎会无人治你的伤?你不疼吗?”

      清缎这才想起右胳膊断了,袖子上的血迹早已干成一片锈色。

      她左手抚上胳膊,五指合拢下聚起灵力,装作查看的样子便将骨头悄悄复原,随即笑着解释,“不疼不疼,可能流了点血,看着唬人罢了。”

      昭华还是不放心,便让太医给清缎仔细看看。

      清缎不好拒绝,任由太医给她上了药,又一圈一圈将她的伤口包好。

      “长公主,这位姑娘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我这儿也无事了,你回宫复命吧。”昭华放宽了心,转而对清缎道,“这位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呢。”

      “我……我叫清缎,清水的清,绸缎的缎。初来明州,尚无住处。”

      “此姓倒不常见,名字也很别致,不知姑娘从哪儿来?”

      清缎是神裔,并非凡俗修道升仙,因此并无姓氏,见昭华误会了,也没有解释,索性继续胡诌道,“我从……镜州!我从镜州来的!”

      昭华有些吃惊,“你怎会从那样远的地方来明州呢?”

      清缎无奈之下,开始套用昭华在溟泉的说辞,“哦,我本生于富庶人家,族中世代在镜州隐居,不幸遭逢乱世,后来时运不济,散尽钱财,也就没落了。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想出来长长见识,这才赶来明州。”

      昭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赶路,难免会被偷儿惦记。”又听她谈及漂泊身世,心中怜惜更甚,“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个嘛……”

      自然是先去万贯楼寻往生者的线索,再去找谢熹拿回内丹了。

      昭华见她支支吾吾,顺势道,“你救了我,我理应好好答谢。你想要什么?”

      清缎连忙摆手回绝,“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昭华被她逗笑,“既然你没有着落,便先留下养伤,日后再做打算吧。”

      清缎立刻道,“倒也不是没着落,听说明州的万贯楼很有名,想必住在那里很不错。”她想,要她装成凡人留在这里,行事肯定瞻前顾后,十分不自由。

      昭华闻言,笑容僵住,细眉微挑,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斟酌着继续问,“你说只剩你一人,那么万贯楼与你也就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对吗?”

      “确实没有。”

      “她怎会有?”若葵最见不得别人不领昭华的情,插嘴道,“长公主,方才已盘查清楚,那惊驾少年就是万贯楼的杂役,定是与她攀谈几句,她便心生向往了。”

      清缎被说中,正品着话里几分古怪的轻视之味,便见若葵转脸向她,“莫说住在万贯楼,就是在里面吃几口菜喝几杯酒,也得一掷千金,你可有吗?那少年领你进去看一看就了不得了,还以为他真能让你住在那儿?”

      哦,原来是嫌她寒酸。

      “我要去万贯楼看一看,是可以找韩卢带我,可要住在那儿,自然是靠自己了。”

      若葵正要再说,却被昭华用眼神制止,“好了,莫再咄咄逼人。”

      昭华无奈笑道,“清缎姑娘有所不知,常往万贯楼之人向来非富即贵,身份非比寻常。在内宴饮,只需钱财丰厚,可若要住店,则需贵人引荐,平白无故是住不进的。你若喜欢那儿,可先在我府上住下,待到伤好,我来替你引荐。”

      竟是这样!

      清缎惊讶地张了张嘴,怎么凡人吃个饭住个店能搞出这么多讲究?

      可即便如此,她凭借法术也能自由出入万贯楼,昭华不知她身份,属实多虑了……

      见她仍在犹豫,昭华微微叹了口气。

      “可是怕不自在?不必忧心,我会择处安静的偏院予你养伤。况且,府上本就没有繁琐规矩,你大可随意。其实……我是心存愧疚,才想将你留下,好多照顾你些,你能不能……就当是为了让我心安,小住几日?”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了,清缎再难推脱。

      也罢,就当再续溟泉机缘,反正她有法术傍身,万事不劳费心。

      “那……那好吧,多谢了!”

      见清缎终于应下,昭华很是满意,她柔柔一笑,吩咐若葵帮忙打点,心中总算松下一口气。谢熹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弟弟,猜忌多疑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虽然有她出面求情,谢熹没有发落任何人,可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定会让骁夜骑的暗卫查清众人底细。

      车夫昌久和若葵侍奉多年,知根知底;巡街官兵隶属皇城卫,身家自当一应清白;惊驾少年能在万贯楼做事,料想也是干净的;唯有清缎,孤身一人,无亲无友,来历身份全凭她的说辞,即便没有撒谎,远行一路遇见了谁,有何遭遇,也都经不起推敲。

      如此一来,谢熹必然容不下她。

      可昭华觉得清缎不像歹毒之人,莫名愿意给予信任,只有在这关键几日,将她保在府里,才能阻止谢熹动手,慢慢打消他的疑虑。

      “不必客气,今日便先这样吧。”昭华轻轻道。

      随后,若葵领着清缎前往府内偏院,路上几次想要说话,临到嘴边却又咽下。

      清缎被她弄得别扭,直到站在偏院门口,见她还没有坦诚的意思,只好率先发问,“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若葵一愣,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随即下定决心般拉她进屋,又十分谨慎地将门窗关上,如此才道,“我……我先说好,不是对你心存偏见,而是我们长公主亲和善良,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你屡次不识抬举,我才生气。不过,你舍身救了长公主,长公主也喜欢你,我现下也觉得你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想多嘴几句,你可别在心里怨我啊!”

      清缎不解地歪了歪头,怨她做什么?怎么听不懂?

      “不怨不怨,你且说!”

      若葵这才艰难启齿,“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好看?”

      谢熹啊……

      “嗯,好看,怎么了?”

      不好看的话,她当初在边境就不会一时失察,被太息魔剑突袭了。

      若葵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深吸一口气。

      “那……你是不是喜欢陛下?”

      这话问得清缎不理解了,她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一个人。

      在溟泉接待往生者时,有人喜欢钱财,有人喜欢权位,因此提出的愿望也诸如此类。这样的喜欢,就像清缎喜欢青丘,喜欢葡萄,喜欢宝宝参。可她也见过一些往生者,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和喜欢风物是不同的。

      她为此问过伯奇,结果越问越糊涂,至今还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凡人的喜欢要区别人和风物,可我要是喜欢山,那山吸取天地灵气得道成神,化形出人的样貌,又该如何算呢?他们说的不同,到底是何种不同?”

      伯奇被清缎问笑了,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也许他们说的喜欢,会变成情爱吧。”

      清缎更加好奇,“情爱是怎样的?”

      “这……情爱有无穷威力,既能让人为此入道,也能让神为此堕天。其形千变万化,可生贪欲妄念,未得到的想得到,已得到的怕失去。或者反复不定,前一刻视若珍宝,下一刻弃如敝履。实在难以参透。”

      清缎不禁感叹,“真可怕,怪不得大家都嫌麻烦,去修无情道了。”

      “是啊,这其中玄义,并非三言两语可说清的。”

      “那……伯奇你喜欢我吗?”

      “自然喜欢。”

      “我也喜欢你,我们之间的喜欢会变成情爱吗?”

      伯奇微怔,心底深处不堪回首的记忆被牵动,又被他很快压下,而后,他用无比沉静平和的眼眸望向清缎,坚定道,“不会。”

      清缎反而乐呵呵地说,“借你吉言啦!毕竟我只是一个资质不佳的散仙,什么道都修不明白,要是再沾上情爱这等可怕之物,就太倒霉了!”

      伯奇忍俊不禁,又有几分无奈,“你有上神和狐君庇佑,必定安安稳稳的。即便到了这溟泉……也有我照顾你,你大可放心。”

      若葵见清缎不说话,以为她在害羞,轻轻推了她一把,“是不是啊?”

      “啊?我……不是很清楚……”

      “没想到你脸皮还挺薄。”若葵又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心里开始惦记陛下,甚至想经常见到陛下了?”

      “当然!”清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经常见到才好取丹!不过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若葵便得意地笑,笑了会儿又严肃起来,“我还能不知道吗?公主府每回有新进的侍婢,见到陛下都和你一样。”

      “这是为何?”

      “陛下好看呗。虽然大家对陛下脾气不好的事有所领略,但看到陛下那张脸,难免心中动摇。尤其见到陛下对长公主温声细语的,更会想入非非了。”

      清缎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若葵接着告诫,“我要与你说的正是此事。你从镜州来,镜州偏远,消息闭塞,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没见过世面。其实陛下远非你所见,他只是对长公主好,也唯有长公主的话愿意听取,咱们这等小人物,还是趁早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清缎没怎么听懂,但是听出来谢熹的名声不怎么样了。

      于是决定多打探一些消息,“谢熹他……”

      若葵突然死死捂住她的嘴,惊恐道,“是陛下!陛下!不可以直呼陛下名讳的!”清缎不以为意地拂开若葵的手,“好吧,陛下。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很怕他?”

      只见若葵叹了一口气,“因为陛下喜怒无常,对付人的手段更是恐怖至极。想必你不知道,陛下原本是仁宗最宠爱的皇子,后来发生了宫变,仁宗的弟弟当了皇帝,也就是先帝。先帝在位时,虽然封了陛下为宣平侯,长公主为永惠郡主,但一直有所忌惮,所以陛下和长公主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

      “然后呢?”

      “然后陛下韬光养晦,一直等到八年前,先帝驾崩,先皇后殉情,当时的太子悲痛欲绝,竟致暴毙,陛下便在群臣簇拥下,顺理成章地继位了。”

      清缎记得那位油腻太子,要不是他步步紧逼,谢熹也不会……

      呸!要不是他步步紧逼,还没发现谢熹是个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呢!

      “不过,”若葵话锋一转,举起一只手挡在唇边,眼里闪烁着奇异神采,“一直都有传言,说先皇后是被绞死的,那位太子就更惨了,他被……”

      “被什么?”清缎好奇地等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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