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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揭伤疤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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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搬东西的俩人下去了,一直在窗前抱手臂眺望窗外的女人转过身。
峦宗寅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就在这时周沐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背,之后峦宗寅缓慢续上了呼吸,后背也逐渐松弛。
“漳河是怎么回事?”女人语气不太耐烦。
峦宗寅在心里啧了一声,这是漳河坐不住了?反应了三秒,峦宗寅理清了其中的缘由,漳河本来是想派罗哥让自己在嘉禾不好过,但耐不住罗哥性格爽朗,尽管昨天发生了一些傻逼事儿,麻烦在新朋友的协助下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漳河见在这边没有可用的力量就还是打算在那边出手,哪怕是舍弃面子也让这事通过几十人的嘴传到了他母亲耳中。
光是想到这其中曲折进展和漳河这迂回狡猾的心思,峦宗寅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150公里之外的地方特地赶来就是因为别人的事情。
峦宗寅没有给予回应,他妈妈肯定就要开始数落他了。
果然。
“你哪怕有一次不能为我的尊严想想吗?”女人几乎是冷漠地发出质问。
峦宗寅无地自容,尽管他没错,他明知道自己没错,但是当他妈当着周沐这样说他,用几乎冷漠地语气把他再次推开时,峦宗寅竟然觉得有些丢脸自己有些可怜,之前的每次他都是自怨自艾,因为他的渴望在无望中死透了,但此刻依旧还觉得丢脸,这太讽刺,自己这是有多贱的心思才会有的心态。
“阿姨,您路途劳累,要不先坐下来喝点水。”周沐说着把峦宗寅拉到一边,放低声音但依旧三人能听见的程度,“你下去买点东西上来吧!”
峦宗寅懵了:“我去啊!”
“嗯,顺便拿一下外卖,说好了你请客的。”周沐最后特意强调了一下。
“哦,”峦宗寅恍了下神,之后又突然重重点头转身离开了。
女人依旧站着没动,等人离开后才启唇“你想说什么?”
“女士,我只是想替同桌说一句,您在来的路上太过劳累总反应不过来应该要说什么,其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可以不说的。”
女人突然笑了,抬手摘下了墨镜。
周沐看到了和峦宗寅一样的眼型和更深色的瞳孔,深茶色的瞳孔加上简单的妆容显得女人太醇了,但周沐知道这是表象。
“你是他新交的朋友?”女人拿着墨镜扫视了周沐一眼。
“是的。”周沐简短的回应。
女人轻蔑地笑出了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转学吗?”
这女人的眼神充满了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那眼神太傲慢太冷漠,仿佛其余更温柔美好的东西根本挤不进去,周沐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用身体引导精神。
听到她的问题,周沐刻意沉吟了片刻,间隙女人有些刻薄地弯了下嘴角,周沐更加确认自己不用多虑:“因为太听话了。”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先是没反应过来,之后勾着墨镜的手的其余手指在上臂摸索了几下,女人忍不住狠狠咬住了嘴唇,抬手戴上了墨镜,然后越过了周沐打算离开。
峦宗寅买了矿泉水和几瓶可乐上来,超市里有的东西中他妈会碰的也只有水。
有些着急地回到宿舍,峦宗寅本以为妈妈气的已经走了,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而且居然还坐着等他回来,回到宿舍看到的情景实在让他怀疑,有些笨拙地从塑料兜里掏出水拧松才递给她,女人接过去后竟看了周沐一眼才拿开瓶盖喝了一口。
这一切实在太古怪了,十多年了,他妈喝从他手中接过的水还是头一次,这一举动发生在这样一个情境里实在引人发笑,峦宗寅微叹了一口气开了一罐可乐,却暂时忘了刚在回来的路上可乐摇晃过多,瓶盖被拧开之际褐色的气泡争相恐后地冒了出来,可怜校服T恤再次遭殃。
也就是这一情景引得峦宗寅彻底不耐烦了,两次三番在陌生人都不如的亲人面前出糗真的太难堪了,保持着这副模样走到女人跟前释然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打漳河吗?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他该打。”
盯着他说出这话,女人眼里方才开始竭力维持的某个东西一下碎掉了,继而脸色一冷:“我是这么教你的?”
峦宗寅气笑了:“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教过我?”
七岁时回到家以后,你有正脸看过我一眼?你哪里有时间教我。
女人从来不允许别人质问他,而且还是这么居高临下被审问的模样是她最激烈排斥的,她很不自然地站起身,再次和峦宗寅主动拉开了距离。
刚要开口说话抢回掌控权,却被峦宗寅抢了先:“我会按照你说的做,”说着主动逼近了女人一步,也是多年以来的唯一一次,“不要再来监视我。”
女人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转身走向门口,半路回头对峦宗寅轻笑:“记得注意健康!”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一步,两步,然后拐出门走了。
峦宗寅把手里剩下的可乐扔进了垃圾桶里,尽管气泡冒了很多,里面的可乐还有很多,溅出的一部分液体顺着柜门而下。峦宗寅一直盯着可乐柱的走向看。
“你是不是太强硬了一些?”周沐出声打破了安静。
峦宗寅扭头去看人,周沐站在被新来的行李箱圈出来的一个圈中,整个人有些滑稽.
突然到访的女人祸害他一个不够,连周沐也变得滑稽可笑了。
峦宗寅的眉头拧的更深了,周沐又继续开口:“她本来只是......”
“只是什么?”峦宗寅突然变得尖锐,“只是来看看我这个儿子的新生活环境?”
周沐没有说话,安静听着他几乎是吼完了这一句。
吼完后峦宗寅就噤若寒蝉地盯着周沐看,心里懊悔且愤怒,感觉这一刻自己真的无地自容,真心讨厌那个女人,她的突然出现把一切都弄乱了。
近乎是梗着声音道:“她只是来监视我的。”说完他耷拉着脑袋进了卫生间,把水开到最大洗了将近一分钟的脸,出来时发现周沐已经离开了。
“操!”峦宗寅极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扭头时看到了门后的全身镜上自己的T恤脏又乱,“真的好狼狈啊!”
得把这个洗了还给周沐。到那时,一切又都会不一样了吧。
“可惜了。”峦宗寅低语着和窗外压得很低的乌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