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域血记》君漠

10、夜袭

　　夜幕下的废墟骤然战栗起来。
　　沉默的夜幕让这原本燥热干瘪的赤色大地变得凉爽起来。
　　现在正是休息时刻，影歌正靠在一个伞状的植物下呆呆的仰望着山峦后露出半个脸的霜月，月光照射下的虚影投射在干燥的地上。废墟静默的伫立在这荒凉的土地上，见证着这片原本繁华美富饶大地的变迁过程。月影清晰的勾勒出翼形护肩和面具，影歌的眼里有着一丝迷茫，那是她万年都不曾在人面前显露的脆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静默的影歌，也打断了她的脆弱。几乎是一瞬间，那个作风凌厉，眼底带着冷硬和嘲讽的守望者再次回归。
　　电光之间，毒匕首的绿光在影歌的指间闪烁，下一刻涂满剧毒的匕首就架在来人的脖颈上。
　　那鲜明的盔甲和菲尼克斯的金羽表明了来人的身份，正如那三枚始终环绕于周身的虚无之火昭示了来人的实力。“是你？”影歌微微松口气收起自己手中的毒匕首。
　　“影歌女士，虽说我是伊利丹的手下你也没有必要对我刀戈相向？”凯尔萨斯略带嘲讽的口气说道，他并不喜欢影歌那一派古板的作风。
　　“呵……对待伊利丹的走卒没必要客气！”影歌也不示弱的反讽着，凯尔可以从她的眼底看出不屑。正当凯尔想开口时，地上的一袭白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正当他想捡起那东西时，影歌的速度比他更快。“这是？”凯尔有点惊异的看着影歌，因为守望者不论何时都是从容不迫，即使是身处敌军之中也未曾如此。
　　“你没必要知道！”
　　影歌的反常让凯尔略有尴尬，他有点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白色东西上写着“怒风”两个字，如果他的视力没有退化的话，那就绝对就不会看错。凯尔越想越不明白，伊利丹不是她的囚犯么？
　　凯尔萨斯离开之后，影歌将那她极力掩饰的东西拿出来，赫然是一方泛黄的帕子，那上面写着的是”怒风”。影歌看着这方帕子，脑海里回忆起万年之前，这帕子的主人将这个送给她时的玩世不恭，影歌冷峻的眼神闪现出一丝柔和，但很快理智控制她，她感受到翼形护肩坚硬的寒冷，她看到了利爪德鲁伊毛茸茸忠诚的面容，这使她兴奋，影歌的终点不在这里，在追捕结束前，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有其他的情绪，冷厉的光占据了影歌的眼。“伊利丹，没有想到你为了得到力量不惜成为恶魔……当你成为恶魔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永远的囚犯。你追我逐的游戏，我们已经进行了万年，我已经厌倦了……下一次见面，我绝对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伊利丹，我说过你一定会为你的行为而后悔的！”
　　在同样的夜幕下，同样的月光下在边缘之地的那一端，一场攸关生死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帷幕。
　　“哇。”一声凄厉的叫声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大地。但没有谁知道，在这片静默后面隐藏着多少杀机和暗流。沉沦大陆的夜晚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吹着腥臭的烈风，若不仔细的观察，或许你不会发现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刺客。烈风扬起了这些刺客紫色的披肩，这注定了是一个不凡之夜。
　　然而，被刺客们盯上的猎物们却还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在混乱兽人的营地里，那些还在狂欢的混乱兽人和低级恶魔们对这丝毫不知，这也加速了他们的死亡。那些借助黑夜的力量悄悄潜入混乱兽人营地的暗夜精灵们正在黑暗中，露出两只寒光森森的眼，他们的武器渴望痛饮敌人的鲜血。
　　“你们都准备好了么？”这些刺客的首领，也就是迅影之箭，暗夜精灵战士们首席指挥官卡罗尔正询问着他的手下们。显然这位好战的指挥官想要一雪前耻，他要让这些胆敢小看暗夜精灵的混乱兽人和恶魔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这些天的战斗减员非常厉害，他手下的战士大多都已经陨落于这片让人唾弃的土地上。
　　白昼是属于辛多雷的，他们向敌人倾泻着火的狂怒，夜晚是属于卡多雷的，当炽烈的火为夜幕笼罩，在汹涌的奥术之力耗尽之后，卡多雷将发挥出由远古丛林继承而来的力量。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小觑丛林的力量。
　　有翼的噩梦的打断了卡罗尔的命令。
　　大量的血游隼，在腥臭的烈风中盘旋着。这些在夜幕中快速飞翔的饕餮，是边缘之地特有的生物。它们正如同洛丹伦的血秃鹫一样的嗜血，追逐血腥。它们对血腥非常敏感，通常它们的直觉可以指引着它们寻找到大量的血腥和腐尸。这些污秽的生灵在暗夜精灵们潜伏的上空盘旋，兴奋的鸣叫着，好似在庆祝一顿大餐即将到来。
　　对于这些有翼的梦魇们突然造访，卡罗尔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很有可能因为这些血游隼而暴露行踪，导致此次偷袭的失败。“你干什么？”一个暗夜精灵弓手显然耐不住，举弓就想要将这些嗜血的鸟射下来。但卡罗尔却拦住这个战士，他不想因为这样而暴露，更不愿意任务失败。整个联军的命运就押在他们的身上，因为联军所剩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不愿意拿整个联军来开玩笑，所以他只能赌一赌了。
　　两个混乱兽人巡逻兵向卡罗尔他们这里走来，他们手里的闪耀着绿色邪光的战斧在漆黑的夜幕里异常显眼。“这些该死的鸟，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给烤了！”其中的一个兽兵话语里充斥着怒气，很显然他没有把这些血游隼当成一回事。这对于处于暗中的卡罗尔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粗线条的混乱兽人并没有将这些异常现象放在心上。
　　“暗夜精灵的战士们，此刻是向敌人们亮出我们的刀锋。”随着卡罗尔的低语，两个暗夜精灵猎手手持短剑悄悄的靠近那两个混乱兽人，刀锋一闪，结束了这两个兽人罪恶的一生。解决了混乱兽人的看门狗后，卡罗尔轻声呼唤着属下，大量的精灵弓箭手、猎人和战士们涌入了混乱兽兵的营地们。
　　按照原订计划，他们分兵行事。卡罗尔带着战士们去偷袭，他的两个助手一个带着猎人去布置陷阱，另一个则带领弓箭手们分散潜伏在建筑与建筑间，在黑暗中虎视眈眈，随时给予敌人以致命打击。所有敢于小瞧精灵弓箭手的人，都将遭受弓手们凌厉箭羽的报复。
　　营地中心的高大建筑将是卡罗尔的第一目标。那里正是战巫们接待援军高级首领的地方，所以不用怀疑所有今夜整个援军首领都在卡罗尔的攻击目标之内。可是，作为联军的敌人，那些直属于麦哥瑟里登的将领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们确实是疏忽了。不过这样的疏忽足以让他们毁灭，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卡罗尔和他的偷袭纵队已经将周围所有巡逻哨兵悄悄干掉了，暂时不会有人打扰他的计划。
　　相对缓慢，但不可阻挡的偷袭开始了。
　　原本还是灯火通明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魔法灯在暗夜精灵精妙无比的箭术下化为了碎片，黑暗来临了，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兽人和恶魔并没有暗夜精灵的夜视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提布洛斯要派卡罗尔去偷袭的原因。顿时各种惨叫、呻吟以及骨骼破裂的声音充斥着空荡的大厅里，各种金属碰撞的火花不断在大厅里亮起。事实上，卡罗尔和他的战士们并没有在大厅里现身，他们大厅的顶上看着一切的发生。
　　乱作一团的大厅里，战巫们和恶魔首领人人自危，在极度的恐惧和愤怒中，开始攻击所有赶紧自己身边的生物。卡罗尔站在大厅的顶上看着互相攻击的恶魔走卒们，满意的拉开手里的强击弓，一支黑色的羽箭被射出，准确的射在一个战巫的脑袋上。他的属下们也拉开了弓弦，清脆的弓鸣不绝于耳。
　　精灵的愤怒，终于在这个不凡的夜里展开。
　　屠杀在黑暗中进行着。
　　终于，有一个比较聪明些的战巫在点燃了一盏魔法灯，顿时大厅里再次亮了起来。一切都变样了，与之前相比，现在的大厅充满冤死的怨魂和硫磺味的鲜血。所有还在对拼的恶魔们终于放下手中的武器，面面相觑的看着满地的尸体简直不敢相信。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对他们发动偷袭，这让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恶魔们感受到了屈辱和愤怒。战巫黑色的眼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与此同时所有混乱兽兵都得到了战巫的命令向营地里奔去。这些没有灵魂的混乱兽兵们并不知道大厅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是盲目的服从着战巫的命令，他们只有在战巫的催促下的，一种模糊的紧迫感。
　　刃之守卫。
　　数以千计的刀锋陷阱设在营地大门处，等待着兽军的冲锋。没错，卡罗尔和他的属下们在潜入敌军营地时，已经将营地里所有的格局都打探清楚。这些刀锋陷阱正是为这些没有自主思想的混乱兽兵们而准备。一味的服从，等待战巫们将会是惨痛的代价和伤亡。
　　果然，刀锋陷阱被触发了，明晃晃的刀锋阵淹没在赤色的狂潮里，数量第一次决定了一切，没有思想的混乱兽人们依然悍不畏死继续向前，所有的英勇和狂猛都消失在这片明晃的刀阵中，空气里充斥着硫磺味的血之气。这一幕却被匆忙抛出大厅的战巫们和恶魔首领们看到了，战巫那双原本漠然的绿色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肉痛的感觉。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的混乱兽兵们终于愚蠢的送死行为。
　　战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惜卡罗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潜伏在城堞和建筑之间的狙击手们开始发挥了作用，那些发号施令的战巫们是他们猎杀的目标。对刀斧手的攻击是没有用的，战巫才是混乱兽人的关键，卡罗尔已经看出了这一点。猝不及防下，数十个战巫成为了精灵羽箭下的亡魂。这样的暴露，无疑是给了潜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们一个会移动的活靶。满腔愤怒的恶魔首领们已经开始准备大型法术了，看样子他们被愤怒冲昏了脑袋。
　　巨大的火流星们向卡罗尔和他的战士们冲去，面对炽热高温的火流星，卡罗尔没有办法让它消失。“撤！”一声怒吼从卡罗尔的嘴里吐出，几乎所有的暗夜精灵战士们快速的从营地的缺口去逃出去。他们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继续留下去，否则等那些恶魔和战巫们醒悟过来，待宰的反而成了他们。卡罗尔认为没必要冒着那个风险让自己和部下处于险境……
　　但恶魔们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追击，那些低级恶魔们紧紧的跟在他们的后面，精灵的敏捷并不是他们所能相比。
　　“卡罗尔指挥，那些该死的恶魔走卒们紧紧的跟在我们的后面，看样子不将我们杀光他们不会罢休的！让我去拦截他们吧……”一个副官从队列里走出对迅影之箭说道，不过他的眼里闪烁着不甘。
　　“不！我今天就要让这些没有脑子的恶魔们领教暗夜精灵的智慧。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追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接二连三的巨大爆炸让这些追击者们不得不放弃对卡罗尔的追击。因为卡罗尔在偷袭敌军营地之前，他在军营的周围埋下大量的地精地雷，并且做上了只有暗夜精灵才知道的标记。爆炸的惨烈的光芒照亮了那些盘旋于上空黑色的羽翼。血游隼在爆炸巨大的轰鸣声中寻觅着新鲜的血液。黑色的羽翼扑打着，扑到那些死亡的恶魔和混乱兽人的尸体上，污秽的喙里塞满了恶魔的血肉，兴奋的鸣叫似乎向卡罗尔证明它们才是胜利者，是邪恶与反抗殊死搏斗的唯一赢家。
　　一切都在持续着，直到……直到那不可想象的遥远黎明。
　　大决战的时刻即将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