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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问君能有几多愁 (上) ...

  •   九霄之上,祥云福地。神族栖息在澄澈无瑕的天堂之国。
      苍穹之下,生命的种子悄无声息在山川各域生根发芽,历经几千年的演化,绿球孕育出了新的生命——“人族”。
      人族有人皇,天族有天帝。
      天帝每几万年便会更新换代一次,由“智者一族“从众神之中千挑万选出来,新天庭成立初期,智者一族会施恩降下“缘法”。
      “缘法“是天庭天规的象征,神圣而不可侵犯。
      第三十七届天帝清晨闻凤鸣,喜不自胜,寻之,忽遇怪风,悟大道,得智者降下“缘法”——此缘法通体透明,内脏清晰可见,刚出生便如此干净,实在令人惊叹。
      天帝喜不自胜,待他满一岁,赐名为“远骚客”。
      远骚客天资聪颖,气度不凡,沐香颂佛之下颇具悟性,九重霄上多传其善名 。可谓是百年一遇的不出世的天才!
      天才也逃不出读书的魔咒,十岁左右被安排进了冷星书院。
      每一位“缘”在成年之前都必须要在冷星书院接受教育,这是成为真正缘法的第一步。
      冷星书院里的空间可以无限延展,大量的典籍和经书无拘无束地漂浮在冷星书院的空间内,实时投影的全息讲解一年四季都在实时播放,简直就是好学者的天堂。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远骚客在冷星书院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培养,他很自然地选择在书海里醉生梦死,很快成为了满腹经纶的大叔。
      按照以往的规矩,等他长到二十岁,与他命运缔结在一起的天帝会亲自推开冷星书院的门,他也会在阳光照射入冷星书院的那一刻起,领悟天地大道。
      远骚客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一直在等,他在等他的伯乐,等今后一起奋斗的战友,可惜等成了蹉跎的大叔也没等来那个人。
      冷星书院的门一般无法从外面被打开,也基本无法从内部打开,远骚客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一呆就呆了将近几十年。
      就在远骚客从最开始的期待,到中间的暴躁再到最后的失落失望,直到最后快要怀疑人生时。
      “有人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开阔的冷星书院大厅响起的时候,远骚客暗淡无光的眼珠终于迸发出生命的激情。
      “喂,请问有人在吗?”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他长舒一口气,从缝隙中挤进了冷星书院内,又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将重达数十斤的大门重新推回了原位。
      当两扇大门“嘭”地严丝合缝融为一体时,冷星书院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暗无天日的漆黑中。
      小孩子认定没有旁人在场,张开嘴巴忍不住嚎哭一场,他嗓子尖,哭起来像烧开了的热水壶。
      远骚客皱起眉头,他不太喜欢小孩,特别是聒噪的小孩。
      “哇——”小男孩越哭越带劲,远骚客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把小男孩捻起到眼前,咬牙切齿道:“小朋友?为什么哭呀?”
      他实在没什么哄小孩的经验,一嗓子反倒像是在恐吓小男孩,面对眼前这个巨大的怪物,小孩子愣住了,他鼻涕挂在脸上,狐疑地扫了一眼远骚客,却也不害怕,只是娓娓道出实情。
      远骚客听完了小孩子的话,才明白原来第三十七届天帝被智者一族囚禁,新上任的天帝是个不靠谱的主儿,贪恋凡尘,吵着嚷着要回人间去。
      远骚客听完小朋友的话,正想问他为何会来此处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手上的力气重了些得重了些,小男孩啪地瞬间化为了泡沫,消散在眼前。
      这一刻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呆滞着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暗无边际的那头封存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要出去!”
      顿时冷星书院警铃大作,黑暗的角落里飘出来无数透明的带着荧光的小生物,它们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绕着远骚客来转去,一刻也没有停歇。
      远骚客听懂了它们的话,它们是在劝说自己放弃那个可怕的念头。这些寄生于冷星书院的柔软透明的发光生命体,一次又一次如同飞蛾扑火般绕着远骚客转圈。
      “去,去,勿扰!”
      远骚客挥挥手就将他们从衣袖挥下去,小精灵们骨碌碌滚下去,运气不好的就被落地的远骚客一脚踩成得吱吱叫。
      “这事情非比寻常,我要去看看!”
      远骚客的声音如同寺庙中回荡的钟声一样铿锵有力,吓退了继续想要前来阻拦的其它精灵神侍,一道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高耸入云的门神在黑暗中发出最后的警告:“远骚客,你可要想清楚了,外面的世界可比不上这里,一旦你沾染了俗世的气息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放屁吧,您嘞,一天天的,就知道放屁,我不出去难不成真在这里过一辈子呀,您真成了我大爷行了吧?我敬佩您,还请放我出去,也不浪费你我这些年胡吹海喝的情分。”
      远骚客长年不洗头头发都乱成鸡窝了,他大高个子一个帅小伙儿难得一次发脾气:“我待在这个积灰的破地方快要发霉了,也没悟透所谓的道,再不让我出去,我真的快要疯了!”
      果然是一个大家都暗地里喜欢的宠儿,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得到谅解,冷星书院的设备顺势而动,轰隆隆的机械的转动声在尘封了许多年后终于再次响起。
      “天呐,我是疯了吧,我也不搞清楚了。”
      远骚客站在指定的位置上喃喃自语,脚下的圆盘慢慢往上升,他的体格也渐渐恢复到正常的大小,他长呼一口气摸了摸环绕在他身边透明小萌物的头:"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一起出去,困在一个地方太久了,会疯掉的,你们也活了那么久,不是吗?"
      大量机械臂高速运转相互配合,远骚客配合着张开手臂任由细小的机器人清洁整理他身体的每一块部位。
      三十、三十一……三十七、三十八……
      上升到最高层,叮咚脚下的一大块屏幕上显示出了最后一句警告,远骚客直接无视了,远骚客坚定地抬起手,按下手印,等待了差不多两三秒左右。
      圆弧状的建筑顶端被两位门神一左一右掰开,阳光透过一道缝隙照亮了远骚客脚下的屏幕。
      “叮!已到达指定位置,垃圾清理开始!”
      机械的指令响起后,远骚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人带着盘子发射出去了。远骚客身上的白色袍子接触到阳光后,剧烈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烧得一干二净。
      他却欣喜地张开了双臂,拥抱记忆里的阳光。
      发射速度是惊人的,呈重力加速度往前飞跃,一个光屁股的裸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扑通栽进了一个浑身插满羽毛的中年男子怀里。
      "哎呀妈呀,发射地点出现偏差,老哥,快跑!"
      "啊呀妈呀,画面太辣眼睛了,老弟,咱们快走!"
      可能是怕远骚客之后找他哥俩算账,两个巨灵神搬起冷星阁“咚、咚、咚”地飞速跑走了。
      浑身插满羽毛的中年油腻大叔不是旁人,正是吃完饭出门散心的天庭三无神仙白鹅大仙。
      哪三无呢?无编制、无道德、无脸皮,这个还是天庭不喜欢他的年轻小神仙们私下专门给他起的绰号,当然他本人是不知道的。
      白鹅大仙看着那些姿态优美的仙鹤飞过他的头顶,内心澎湃不已,他下意识撩了撩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刘海,准备对着夕阳西下仙鹤翩跹的美景做一首诗。
      可惜诗才起个头,天上就掉下个裸男给他。
      白鹅大仙抱着怀里的裸男暴跳如雷:"成何体统!简直了!简直了!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他误以为是远骚客这些小年轻故意戏耍他这个老头子,勃然大怒,不等远骚客解释,一拳就打飞了远骚客。
      天帝正站在最高处,迎着风做作地张开双臂似乎在迎接自己最终的审判,一身素白的衣裳被风刮得飘得老高,头上的金冠璀璨夺目,耳垂上挂着金色水滴形状的耳坠,上衣襟绣着祥云,与雪白的脖颈相得映彰。
      但仔细看他五官其实很淡,五官长得都恰如其分,最多可以称之为清秀,甚至还有几分女相,不过胜在胜在他气质很突出,不了解他性格的多数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他的脚下半跪了一圈奇形怪状的神仙,他本人哼着难听的歌,眼角划过泪水,也不知道在给自己加了什么奇怪的戏码,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形容得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他扭头想要为自己再加几句台词,一个裸男火箭似的朝他冲过来,金氪金瞪大了眼珠,竟然露出了恋人的娇羞,他低头捂嘴一笑,张开双臂正要抱住远骚客,从高台最深处的云层中跳出一只长达数十米的云鲸,把两个傻逼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里,提前让他们感受了下世事艰难生活不易的道理。
      站在台下看热闹的众仙见状,纷纷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掌声,云鲸朝观众发送了一个娇俏wink,扭头钻进了云层里呕吐出两团白皙的肉/体,它的工作结束,欢快地摆着尾巴游走了。
      ——
      天庭这场风波渐渐平息,下界四季如常并未受影响,七八月份赶上满池荷花盛放,转眼间秋叶落尽,未多时大雪纷沓而至,洋洋洒洒,连绵不绝的山脉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冬装。
      “咯吱”光秃秃的树枝被大脚从中间嘎吱折断,覆盖在枯枝上的积雪纷纷滚落下来,一个僧人模样的远行者孤身拄着拐杖行走在苍茫大地上。
      脸上浓云愁苦凄风寒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布满冷风刮出的冻疮,“哼哼”他鼻孔里呼出两道热气。乞丐服,烂草鞋,冻紫的脚趾急不可耐地钻出鞋子。
      人间的日子都不好过,自从被云鲸丢下人间,他先是失忆,后来因为俊俏的外貌还被一个国家的公主看中,他在洞房花烛夜当天奋死挣扎才逃了出来,保住了处男之身,为了躲过国王的通缉令,他跋山涉水从那个国家偷渡到九大洲目前最大的一个板块——穹朝。
      由于是黑户,他也找不到正式的工作,中途还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怪物,为了填饱肚子,也为了躲祸逃命,他将自己的护身兵器化为缺口瓷碗,流浪在街头巷尾大隐于市,不过他大高个子俊模样,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雄性荷尔蒙爆棚,乞讨途中一些汉子也觊觎他的身子,刚认识还称兄道弟,没过多久就对他动手动脚,远骚客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帅,可是他志向不在于此,他的梦想是星辰大海。
      他为此不止一次警告过那些对他图谋不轨的人,甚至还动手狂扁过几个妄图对他霸王硬上肛的不要脸的中年汉子,最终还是阻止不了粉丝的狂热。
      单纯的远骚客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他为此深感困扰,几个月连续失眠焦虑压抑,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怪自己桃花太旺盛吗?
      洗澡的时候有人偷窥他,吃饭的时候有人偷窥他,甚至有人在他蹲茅房的时候都在偷窥他……
      每一双猥琐的汉子的眼珠子都给他造成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换个妹子也可以呀?可惜妹子都太含蓄,递个情书就害羞得不行,连让他讲话的机会都没有。
      内心挣扎了很多天,远骚客终于想清楚了,他决定要开门见山地跟那些混蛋聊聊人生聊聊理想,牺牲小我感化那些脑子里只充斥着黄色废料的垃圾们。
      远骚客终于想通了,他换上骚气的内裤,外面套了一件干净的经袍,大脚丫子上套了一双干瘪的草鞋,准备开门和那些人大战三百回合。
      “嘎吱——”门拉不动,远骚客手脚并用,啪嗒”把门栓拉断了也没拉开门,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昨晚他在睡梦钟感受到的晃动可能不是那些粉丝妄图撬开他屋子的门,而是——
      远骚客顺着梯子爬上屋顶,推开天窗,吸溜润滑地钻出去,月亮高悬,万籁俱寂,深蓝的的夜晚,白茫茫一片的厚厚雪掩埋了一切,昨晚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可怕的雪崩。
      要不是他为了阻止那些狂热的粉丝给屋子设下了光罩,恐怕他也早就被雪掩埋起来变成冰棍了。
      方圆十里的人家都遭此横祸,实在令人痛心,远骚客漂浮在空中,面对着已经完全被雪埋没了的村庄,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果然那个怪物又追来了吗?
      远骚客来不及多想,忽而狂风大作,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远骚客的耳中。果然又来了…还有完没完了,大哥,也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远骚客念了句罪过罪过,话音未落顿时风雪大作,数十支银箭蜂拥而至,唰唰戳在地上,嘭嘭积雪被震得碎得稀碎,纵然是远骚客这样修为的也被吓得不轻。
      远骚客坎坷的脸因为痛苦略带无奈:
      “害汝等性命的人总归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你饶我一条命,待我历劫飞升必定替将军以及将军手下的将士们讨回应有的公道。”
      男人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复举银弓朝向远骚客的脑门,一道箭光闪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耳畔隐约可听见嗖嗖飞过的银箭的声。
      风雪交加,苍茫雪白一片的大地上,狂风大作,唯有豆粒大小的远骚客笑着闭上眼睛,显得悲壮而宽容,以一人之力欲抵御恐怖的箭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你妹啊,你他娘的放过我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一支穿云箭裹挟千军万马之势而来,冷风肆虐,大雪滂沱,鬼哭狼嚎,地狱之门打开的场景不过如此。
      远骚客睁开双眼,面露悲怆之情: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害你的人去啊,不要再缠着我啦,大哥,我也很忙的,苍天大地啊,听见我的咆哮了吗?兄弟们,我后悔了,可不可以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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