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汤亦岑

2、第 2 章

　　“班长，过来坐坐啊~”那边的人唤她，并十分热情地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慕思凝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声嘱咐身边的人：然然，我过去坐会，你和姚合她们聊。

　　褚佩然却拦住了她的手腕，慕思凝不解地回望。

　　“怎么了？”
　　“你喝了酒，一会怎么送我回家？”
　　“一会我就不送你了，打电话让王叔来接吧。”
　　“你不和我一起回家？”
　　慕思凝笑了，长长睫毛后探出温和疏离的目光，她婉拒：不了。

　　褚佩然突然觉得有些闷，那是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烦闷。她和慕思凝，是在冷战吗？

　　她不懂，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从两年前，慕思凝拖着行李离开了储家，此后过年过节，她用着各种托辞拒绝回白城。
　　明明被骗的人是我啊，褚佩然垂眸。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骄傲自负，却用不告而别的方式刺伤她的自尊，仿佛姐妹情深的，只有自己。
　　她不说，她也憋着不问；终于她憋不住，问出了口，她却踩下刹车，将自己的愤怒与委屈都按下暂停。
　　她才知道，她不要她问，她只要她懂事地配合她。

　　隔壁沙发爆发出一阵起哄声，慕思凝纤细的身子被包裹在欢闹的最中心。褚佩然抬起头看，慕思凝捂着脸，母鹿一般害羞地眨眨清澈的双眼。
　　“班长！班长！”
　　众人起哄，慕思凝坐直身体，右手轻佻地扯住男人的领口。
　　“哇哦！”
　　“好A！”
　　身体往前倾，长发垂落在一侧，将嘴里含着的饼干递了过去。
　　男人按着她的双肩，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细腻的脸庞。慕思凝蹙眉，有些用力了，她觉得有些疼。

　　她不喜欢身体被禁锢，这样玩着没有快感。
　　褚佩然这才懂了，分开的这两年，慕思凝变得到底有多野。

　　左手握着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放开男人，指尖撩了撩遮住眼眸的刘海，将它们撩到耳后。
　　褚佩然：过了
　　褚佩然：姐姐
　　褚佩然：乖一点

　　慕思凝心里突然也不快乐了起来。
　　又是一阵震动。
　　宋语年：你和褚佩然怎么了？
　　慕思凝：？
　　宋语年：感觉你们怪怪的
　　宋语年：她一直在喝闷酒

　　终于，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她抬起头，从众人肩膀上方望去，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对上了，蓝色雾霾下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想逃开视线，但是褚佩然的冷漠中闪烁着某种别样的东西，就这么定定地，锁着她的视线。

　　长久的对视容易出问题，她抿了抿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的双唇。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发现自己爱上某个人时，竟然会感到恐惧。
　　没有任何一本关于爱情的书，告诉她，爱意会带来恐惧。

　　她重重叹口气，算了，别想了。
　　年少时，谁不会得一些中二病。

　　又陪着玩了几轮，喝了不多不少的酒，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坐回去。
　　姚合：这鸡爪可好吃了。
　　姚合：钓鱼累吗？
　　慕思凝皮笑肉不笑地拧了她胳膊内侧的嫩肉，在姚合张开嘴疯狂输出的时候，静静坐了下来。

　　正当这时，酒吧唤了驻唱歌手。悦耳舒适的嗓音让酒吧慢了下来。
　　慕思凝身体一震，是褚佩然将脑袋挨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姐姐，脑袋疼。”

　　慕思凝锁骨很敏感，褚佩然的发丝在上面轻轻滑动，一股奇异的痒就遍布全身。
　　她咬着唇努力克服身体的不适，呼吸落在褚佩然耳里。

　　“你好。”慕思凝眼前站了一位清秀的女孩。
　　她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手腕，头发堪堪到肩膀。
　　少年感与少女感完美地契合于一体。
　　慕思凝眼睛亮了。
　　女孩叫许之意，她客客气气地同她搭讪，又客客气气地请她去喝酒。
　　褚佩然似乎睡着了，她的脑袋自始至终都沉沉地放在她纤细的锁骨处。

　　“然然，你要不要回家睡觉？”
　　言下之意，是不要打搅她的艳遇。
　　褚佩然张开掌心，握住她的左手腕，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在撒娇。
　　慕思凝抽出手，将褚佩然交给姚合照看：然然醉了，你们照看一下。
　　然后在姚合她们调侃的目光中大方应约。

　　姚合：你看，慕思凝这熟练健谈的样子。
　　宋语年：是啊，她们很谈得来。
　　姚合：挺漂亮的，对吧？
　　宋语年：光太暗了，我没看清，但是感觉她的眼睛很干净，是慕思凝喜欢的少年感。
　　姚合：今晚慕思凝不会就将人小姑娘拐去酒店了吧？
　　宋语年轻呵：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姚合突然想起慕思凝让自己照看褚佩然这位祖宗，褚佩然感受到姚合的视线，淡淡回望。
　　这……醉了吗？

　　“褚佩然，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你。”场所吵闹，姚合不得不靠近了些对她说。
　　而不远处，慕思凝她们也靠近了些。
　　是突破安全社交距离的亲密。
　　“不用，我一会和姐姐一起回去。”
　　“慕思凝？她大概不会和你一起回家。”姚合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人。

　　褚佩然站起了身子，海上的船只，摇摇晃晃。姚合起身扶她，褚佩然温言拒绝。

　　坐的是吧台边的高脚凳，慕思凝的裙子便有些短了，许之意脱下衬衫盖在她的双膝。
　　脱了衬衫的许之意这下便同她一样了，穿着单薄的吊带。
　　酒杯碰撞，许之意的手轻轻挨着她的手背。再三触碰，轻轻柔柔地覆了上去。
　　“你没躲开。”
　　“我很开心。”

　　慕思凝轻咬吸管：你来约我也真是有勇气。
　　许之意：很容易看出来的。
　　慕思凝：怎么看出来的？
　　许之意靠近了些，声音低低地响在她的耳边：同类有着相同的磁场，而1最容易找到0.
　　慕思凝轻呵，这是个很暧昧、极具暗示性的话题。
　　挑逗的话在嘴边终是改了口：狂妄了啊，年轻人。
　　许之意笑而不语。

　　“姐姐。”
　　听见声音她错愕回过头去，见姚合扶着一脸醉态的褚佩然站在身后。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1和0那里，或者更早？”姚合很是尴尬。

　　褚佩然高大的身子覆了过来，慕思凝稳稳接住她。
　　她仰起头问她：怎么了？
　　褚佩然：妈叫你回家睡觉。
　　？？？
　　这霸气的话一出，惊讶了在场的人。慕思凝白皙的脸颊和耳朵，以最快的速度红了起来。
　　褚佩然却低低地压了上来，她高挑的身子无力地靠在她身侧，垂着脑袋，鼻子无意蹭着她的锁骨。慕思凝的吊带并不保守，酥、胸半露，褚佩然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洒在上面。
　　慕思凝就一阵阵腿软。
　　“姐姐，王叔在外面等着了。”

　　车内光线很暗，褚佩然按下按钮，打开车顶的氛围灯。
　　柔和的亮光如雾一般洋洋洒洒，盛大的星空包裹住安静的两人。
　　王叔开车开得很平稳，慕思凝低头看侧躺在自己腿上的那人。
　　真漂亮啊。
　　秋水为神玉为骨，亦狂亦侠亦温文。
　　慕思凝的眼里是贪恋、是爱慕。她屏住呼吸用目光一寸寸刻画她的轮廓和五官。
　　好久不见，褚佩然。
　　两年里，她不曾主动念起她，除了一些不受控制的梦魇。同时她改掉了秀雅的穿衣风格、温顺柔和的性格。变得锋利耀眼、行事果断。她想抹掉褚佩然在漫长岁月里，不经意留下的印记。
　　然而迷途漫漫，终有一归。
　　她还是回到了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