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重生了》音寻十二月

22、第22章 再鉴别

　　谢音依旧垂着眼皮抿唇不说话。
　　她对沈域什么感情，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终归夫妻一场，她是有将他当过夫君的。
　　要说感情有多深，那确实也没有。但要说完全毫无感觉，那也肯定不是。

　　她带着巨大的失落和茫然，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怎么会呢？
　　这些日子的朦胧甚至是暧.昧不清，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明明那么像，可窥见真容了，却竟然又不是？

　　此时伙计已端了热水上来，连翘和茯苓也上来了，她们拿出带来的干净毛巾，要给谢音洗手。严公子面具已经重新戴好，瞥了一眼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谢音，凝视了小会儿，然后转身出去，回了自己房间。
　　谢音洗了手，在自己屋里用了晚膳，连翘和茯苓张罗着给她准备洗漱用具。

　　她们在之前的镇上甚至还新买了沐浴用的木桶，连被单床套都是自己带来的，可谓不无细致了。
　　新的浴桶散发着木质香气，水温刚好，清澈的水里还放了沐浴的干花与香片。谢音长发盘起，脱去衣物泡在水里，双臂交叠趴在桶沿，下颌搁在手臂上，半睁着眼。

　　门窗皆闭，连翘和茯苓也早就退了出去。她沐浴的时候，从来不习惯有旁人在身边。
　　热水泡得人浑身慵懒乏力，蒸腾的水汽，让她眼神有些迷离。
　　脑海里闪过沈域的影子，转瞬间又变成了严公子的影子。两个身影不断交替转变，渐渐竟至重合。
　　谢音茫茫然睁开眼睛，眉心微蹙。
　　怎么会不是呢？
　　是她的直觉出错了？

　　或是她经不住那严公子的屡屡撩拨，还有那过于俊美的颜色，让她潜意识地希望他是沈域？
　　不该是这样的。
　　她最初没有抵触，没有反感，任由他戏弄，都不过是因为他给自己的那种熟悉感而已……

　　谢音心情低落，泡了个澡，洗漱一番，换上寝衣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忽地听到外面有巨大动静，她猛地醒了过来。只见靠院子的窗户外面，火光冲天而起，烟尘弥漫，人群惊叫不安。

　　“走水啦——”
　　谢音瞬间惊醒坐起，门外也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接着又传来连翘和茯苓焦虑的声音。
　　“夫人，开门！”
　　“夫人，走水了，快醒醒！”

　　谢音连忙披衣起身，打开门，门口最前面站着的却是严公子。他虽然穿戴齐全，连面具都戴好了，但是衣襟微乱，可见来得也比较匆忙。
　　“收拾些重要东西，赶紧出去。”严公子对连翘和茯苓吩咐着，然后抓住谢音的手腕就往外冲。

　　谢音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衣带散乱，手忙脚乱地被他拉着穿过长廊，目光朝一楼望去，楼下早已是一片火海，焦烟呛鼻，人群奔逃，惊叫连天。
　　她看着那猖獗疯长的火势，脑子里忽地“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火——
　　冲天而起的大火！
　　“爹！娘——”
　　“快跑！”
　　“小姐，快跑！快跑！！！”
　　谢音头脑剧痛，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破土而出，拼了命地往外钻。大片破碎的场景，从眼前掠过，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府中所有的院门都被封死，围墙上站着一群冰冷的黑衣人，挡住企图翻墙而出的人……
　　从火光里奔逃出的人，又被人强行推了回去，伴随着刀剑刺入皮肉的恐怖声音，血流遍地……
　　刺目的火光将夜空照亮，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哭叫着混乱奔逃的人群，衬得站在远处高墙上冰冷的黑影异样显眼……
　　那黑衣人里，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最中间位置，身形笔直冷峭，神情漠然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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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音瞳仁骤然一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客栈后山的林子里，停着辆马车与几匹马。此刻雨早就停了，只是林中还带着湿气，夜风吹得树影憧憧，衬着月光的清辉，显得阴阴冷冷。
　　连翘和茯苓守在马车旁边。
　　马车前恭敬地站着几位黑衣人。

　　马车车帘被撩起挂着，严公子坐在马车里，怀里揽着昏睡过去的谢音。她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他的大氅，光滑如缎的长发披散着，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胸前。
　　严公子此刻依旧戴着半张面具，没有戴手套。一手搂着她，一手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皱着眉头。

　　明月高悬，远处依旧火光冲天。他形状完美的下颌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冰冷如玉，抿着唇，眼神有几分阴沉。
　　“去查查这火因何而起，有无异常。”
　　“是！”几名黑衣人得令而去。

　　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几下，严公子连忙低头看她。
　　马车顶挂了一盏风灯，照出一片暖光。
　　她浓密的睫羽抖颤着，一向嫣红的唇色，此刻浅淡惨白，喃喃低念：“晋、晋王……”
　　严公子的眼神陡然一变，瞬间森寒如潭。不悦地盯着她半晌，瞥见她白若梨花般的小脸，又舍不得责怪，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滚烫惊人。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晋王？怎么昏迷了还念着他？”

　　谢音没再出声，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严公子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抬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晶莹碧绿的药丸，一手掐住她的下巴，迫她张开嘴，一手将药丸塞入她口中。
　　她像是有些反抗，舌尖抵着药丸往外推。
　　严公子修长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声音柔和，“乖，吃下就会好了。”
　　昏睡中的她约莫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竟然真的乖巧地将药丸吞了下去。

　　“继续赶路，在前方再寻个地方歇息。”严公子吩咐。
　　连翘和茯苓连忙上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出了林子，沿着官道继续前行。在天大亮时，又赶到了一家客栈。
　　严公子将谢音抱到厢房里放下，让连翘和茯苓接着去歇息，他自己则在床边亲自看着谢音。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凝视依旧沉睡的人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抬手贴了贴她的额头。谢音高热暂时未退，但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连之前苍白的嘴唇也多了些血色，一如往常那般，娇粉如樱。

　　昏睡中的人，迷迷糊糊中大概是觉得额头覆上一片清凉，极为舒适。甚至主动将脸往他掌心里贴蹭。
　　柔软温暖的小脸，就这样贴在他的手心里，像只寻求安抚的小动物。
　　严公子心神一动，手就这么覆在她软嫩的脸上，像捧着一朵娇嫩脆弱的花，眼里闪过柔光。

　　“大人……”
　　睡梦中的人儿，嫩红的唇微启，轻声咕哝了一句。
　　严公子一怔，手指僵住。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慢慢地，唇边却浮起一抹深浓笑意。

　　-
　　谢音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温暖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
　　她适应了一下光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余光忽地瞥见什么，侧眸一看，竟然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严公子趴在她枕头旁，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戴着面具趴着不舒服，他取下了那半张面具，放在一边。
　　谢音愣了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静静地盯着他。
　　明显被老天爷偏爱过的脸，让人看着看着就有些入迷。谢音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清醒过来。

　　他的呼吸沉稳轻匀，身上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淡淡的檀香，又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气息。
　　谢音心神忽动，轻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朝他脸上探了过去。还未碰触到，手腕就被冰冷的手指握住。
　　谢音心头一惊，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严公子嗓音沙哑，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笑意，“刚醒来就想占我便宜？”
　　谢音面色窘得发红，此情此景接着伴随而来的，却是浓浓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
　　“你的手……怎么也这样冷？”谢音愣愣地看着他。
　　这一世，沈域的手，也是一直这样冷……

　　谢音满心困惑，她总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
　　可是他的脸，也确实不像沈域。
　　人.皮.面.具，对，一定是还戴了人.皮.面.具！
　　谢音一想到这个，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忽然间就没有了顾忌。她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强行伸手朝他脸上探去，手指在边缘摸索探找，想要找出他戴人.皮.面.具的痕迹。

　　严公子眼底闪过惊讶，接着就意识到她的想法，又笑了起来，竟是一动不动，坦然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放肆地摩挲，捏挤。

　　指腹下的肌肤光滑真实，找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谢音面色茫然，心里又急又乱，手指甚至不死心地顺着他的下颌，摸到他的脖颈间，连那凸起的喉结都没错过，一寸寸地摸过去。

　　那细嫩柔软的手指从皮肤上划过，带起细微的酥麻，伴随着淡淡的馨香从她身上的飘出，萦绕在鼻端。
　　严公子忽地抬起手，握住她放肆的手，黑眸紧盯她，眼神微暗，哑声道：“夫人，你靠得这样近，还摸我，这样我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