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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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伸向琴叶的那只手被她下意识的推开时，辉夜就已经清楚明白，童磨平常惯用的那套冠冕堂皇的解释，在此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看着抱着孩子一心向着大门跑去的琴叶，她迅速的做出了决定。
她的手再次伸向一脸警觉的琴叶，只是这次的目标换成了对方白嫩的脖颈，尖长的指甲划过皮肤，虽只是细小的伤口但却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被恐惧完全趋势着逃离此处的琴叶，向着深山的方向拼命跑去。
但身为罪魁祸首的二人，却丝毫未动。
“你不去追吗？”辉夜看着不慌不忙擦拭着嘴角的童磨，内心生出一丝不快。
“诶~反正你刚才不是已经把自己的血注入她的身体了吗，这样就算是逃到天南海角，你也能找到她的吧。”
“我的血鬼术可没有那么便利。”
面对明显讽刺的语气，她也自嘲般的笑出了声。
她的确是在刚才趁机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了琴叶的体内，而她的血鬼术也的确能做到对于个体的追踪，但她的能力范围有限，撑死也不过是这片山的距离。
这种低劣的杂技，在上弦之二的童磨大人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话说如果再注射多一些，不就可以控制住她了吗？这样不就能把琴叶留下来了。”
男人轻描淡显的语气让她感到反胃，她反问道。
“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的。”
她唯一一点能得到那位大人赏识的能力，便是能够通过自己的血液控制住人类。并且她的血液是剧毒之物，足够的量甚至能毒死一只鬼，即便偶会出现意志坚定而无法操控的失误，她的血液也能使人身受剧毒而亡。
因而童磨的那句话，基本就是让她杀死琴叶的意思。
“我以为琴叶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辉夜曾经有过这样天真的想法。
因为当时在她提出想留下琴叶的时候，他极为爽快的答应了，明明先前还在抱怨她收留了太多的孩子而引起山下村民的注意。
然而如今的这个情况下，面前这个男人依旧毫无变化的态度，击碎了她的这个念想，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对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而言，无论何人他都能坚持“一视同仁”的原则吧。
“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小辉夜你啊，于是就留下来了。”
“你不是也很高兴吗，能拥有一个姐姐。”
曾经被她戏弄欺骗过的男人，如今用着同样嬉笑的态度试探着她。
辉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童磨却完全不在意她的疏远，走近了她的身前并抚起手腕。七彩的眼眸盯着她那方才由自己戳破的，如今还在渗血的指尖。
“话说啊，要不是你这多年不变的美貌，如此缓慢的□□再生能力真是让我不禁怀疑起你到底是不是鬼。”
滑腻的舌尖□□着她的伤口，湿润的触觉以及鼻腔中的血腥味双双刺激着她的神经。
“我有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呢，小辉夜竟然和黑死牟阁下是旧识什么的。”
辉夜无心也无法反驳他的话，的确她的□□再生能力在鬼之中算是下下等，甚至是失去双腿，都需要一个夜晚的时间来恢复。如果不是她特殊的血鬼术，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名鬼杀队队员都可以斩下她的脖子吧。而面前的男人明明变成鬼的时间比她要短上几百年，却早已轻轻松松的挤入上弦之列。
但即便是内心认同了自己的弱小，她的眼神和语气还是透露着高傲和不屑。
“再不去追她，琴叶可就要逃出这座山了。你可小心你教祖的名号身败名裂啊。”
虽然甩出这般狠话，但其实辉夜她深知，童磨选择这座山作为万世极乐教为主殿的原因。
这座大岳山地势复杂，蚕丛鸟道十分难行，如果不是熟悉这座山的人，在这黑夜里几乎都会迷失其中。
琴叶她无处可逃。
*
呼啸的风声，以及随风飘荡的树叶的摩挲声，充斥着她的耳朵。月光明亮如昼，但即便如此，琴叶也无法分清前方的道路。
她来到这里的那天就是盲目的逃窜的，如今她根本不知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山。
“对不起，对不起，伊之助。是我太傻了，我总是犯错……做出错误的决定……”
她就那般轻易的相信了他们，相信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这样开始了，至今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吃人的巢穴。
明明早就意识到身旁的信徒们在一个一个的失踪，辉夜大人说他们只是离开去寻找新的生活，那只是单纯的谎言而已。毕竟原先住在她隔壁屋子的少女明明曾经那么珍惜辉夜大人赠予她的手链，却在“离开”的那天，精致的手链被静静地放置在了她的枕边。
这绝对不可能。
“对不起，伊之助……身为人母，明明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可我却——”
她已经彻底迷失在了复杂的山路之中，不知道到底应该向哪里跑了，而身后教主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选择吧，琴叶。”
突然她的大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环望四周也并没有发现那位“圣女大人”的身影，然而脑中的声音还在继续诉说着。
“是就这样和你的孩子在今夜一起死去，还是尝试拼命一搏，保下你的珍宝呢。”
“选择的权利，在你的身上。”
语罢，琴叶的肩上落下了一只小麻雀。
而这只麻雀，她有着很深的印象——是辉夜大人用血肉做出的那只。
*
市川真由罕见的在夜晚里失眠了，不知为何她的心一直在悸动，就好像是刚经历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般。
但身旁的妹妹真梨还安稳的熟睡着，这个夜晚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静。
她擦拭掉头上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打算先起夜后再回来睡觉。
而刚走到庭院，她就远远的看见了驻足原地的圣女大人，毕竟那一头金发，即便是在夜里也是无法忽视的耀眼。
“辉夜大人，为什么您还没有回房休息？”
她试探的走向前去，靠近后才发现，在圣女大人面前还有一块不成型的石头。
真由记得白天她清扫庭院的时候，还是没有那个东西在的。她慌张的解释起来，告诉圣女大人这块和幽静的庭院完全不合的石头并不是她放在那的，她会马上处理掉的。
“我知道的。”圣女大人这样告诉她。
“不用麻烦你了，快回去睡觉吧，真由。”
听到这句话后她终于是放下心来，但与此同时心中却又生出一丝疑惑，因为当她仔细观察后，她发现那块石头上放着的——
好像是琴叶姐姐的簪子。
*
下田信是这大岳山附近最有名望的猎人。
因此他总会接到一些困难的委托，而就在前几日，他从村长那得知了这座山上近日有野兽出没。
“一些离家出走，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儿们都消失在那座山上了。”
“前段日子，一位伐木工还在山上发现了村南边嘴平家的老人和男人尸体，但是女人和儿子完全没有找到。”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满脸沉重的对他交代着前因后果。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去山里猎杀野兽或者把失踪的女人孩子们找回来。”
下田信郑重的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委托，拿起自己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猎枪，一大清早便进了山。
只是搜寻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倒不如说是这一情况有些异常，这么大的一座山里就连稍微大一些的动物都没有看见，几乎算是他多年猎人生涯中极为少见的状况。
直到太阳落下山，他已经打算放弃今日的搜寻时，下田信才在山头处发现了能称得上是野兽的活物。
那是一头野猪，体型不大，看样子不像是能够吞噬人类的野兽，但以防不测下田信还是举起了猎枪，与它对峙起来。
而仔细的打量后，他惊奇的发现在那头野猪的身后，还躺着一具已经死去的野猪尸体，和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孩子。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想起了之前村长说的话，经过一番推测，他觉得面前的孩子极有可能会是嘴平家的小儿子。
而这头野猪，杀死了嘴平一家吗……
说实话，下田信不觉得这般大小的野猪，能够一下杀死一家三口人。况且，他是有看过嘴平家男人的尸体的，尸体的伤口明显是被利器划开导致的，而且还是数道狭窄深长的伤痕，这可不是一般的野兽能做到的。
其实在知道这件事后，下田信就已经明白村长的意图，他想要让他猎回的，并不是野兽，而是是风雪之中以旋风姿态出现的妖怪——镰鼬。
这哪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村长那高价的报酬，不过只是空口说白话而已，用他的性命做担保去获取那没有意义的金钱，下田信认为那只会是愚人之举。
他起初的设想，只是假意寻找几天，然后抱歉的推脱后再全身而退，这样既能保住声望，也能保住性命。
但如今的情况却让他喜出望外，若是他找回嘴平家的孩子，且坚称是野猪杀死了嘴平一家的话，村长也不得不履行他先前许诺的一切吧。
名利双收的未来在等着他！他咧起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只是可怜了这小子，就算是回到村子，也不过是过街老鼠的存在吧。曾在嘴平家受过气的村民，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但这又与下田信有何关系呢？
他找准角度，决定扣下扳机，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味道窜进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香味，就如同侵占了他整个大脑一般。
而身后，传来模糊的少女的声音。
“快点回去吧。然后……”
“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赤红色的竖瞳，是留在几近失去意识的下田信眼中的最后画面。
*
“珠世的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啊。”辉夜看着没有一点反抗就离开这里的猎人，不由得感慨的看了看手中的血瓶。
将血瓶彻底粉碎埋入土中后，她才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情况。
她面前的那头野猪在看见她后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但却并没有直接的冲上来，反而是推后了几步，似乎像是在死死护着身后的孩童。
就连辉夜都对这一事情感到惊奇，她甚至有一种琴叶的灵魂附身在了野猪上的幻觉，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就像是天意一般的，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又再次拥有了可以护住他的“家人”。
她不知为何的笑出了声。
辉夜是在所做出的用来监视山中情况的动物们的帮助下，总算在琴叶死后的第二天找到了漂流上岸的嘴平伊之助。
孩子的情况目前看上去不差，至少还有着正常的生命体征。
她一步一步的向孩子靠近，而野猪的喘息声也愈发剧烈。她蹲坐在那头野猪的身边，而似乎是因为她并没有明显的敌意，野猪的反应逐渐平息下来，但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她的动作。
辉夜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在伊之助的身旁，还有一只死去的野猪，而那头野猪的身上还有着明显被枪击的痕迹。
是因为失去孩子后无法接受，于是找了一个新的“孩子”吗……
天下的母亲，可真是如出一辙啊。
这么想着，辉夜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划开了死亡多日的小野猪的尸首，一旁它的“母亲”对她凶狠嘶吼着，但大概是察觉到了辉夜的气息和那些只有夜晚出没的“野兽”是一模一样的，它并没有敢上前反抗。
她继续仔细的做着手中的动作，将野猪的毛皮和腐肉彻底剖开，给幼小的孩童套上野猪的皮套。顺势划开自己的手心，将鲜血抵在毛皮之上。
“这样的话，这座山上的大部分动物就不会再敢轻易靠近你了吧。”
动物的嗅觉要远远优于人类，一般都能够分辨清毒物并远离它。
她轻轻的抚摸着灰色的毛皮，絮絮叨叨的说道。
“或许不生为人，也不乏是一件好事啊。”
“如果能拼命活下来的话，就尝试着拿起刀去斩杀恶鬼吧，伊之助。然后——”
“杀了我们，替你的母亲报仇。”
*
“欢迎回家，小辉夜。”
辉夜才刚踏进寺庙的大门，就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远远高于她的身躯将她包裹严实。
她并不喜欢童磨总是称呼此处为家的言论，但无论她怎么说对方都还是坚持着这一说辞。久而久之，她也就任由他说下去了。
然而今天辉夜的心情，是数年难遇的糟糕，她用力试图挣脱出他的怀抱。
但童磨依旧没有放开她：“话说你去哪里了？”
她长叹一口气，不情愿的回答道：“在山里勘察了一下情况。”
虽然极乐教有着上弦之二这般强大的存在，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在无惨大人的命令下，在大岳山上遍布了自己的“人偶”。
一是能够快速察觉入山人，二也是能够便捷的知道一些山下的情况。
“话说童磨大人我听说山下的村民已经开始称呼你为镰鼬了。”
“诶~也不至于把我形容成那样丑陋的妖怪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镰鼬或许要比你可爱一些呢。”
“太过分了吧，小辉夜~”
辉夜再次试探性的推了推胸前的手臂，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话题的转移而有所放松。
“话说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童磨再次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竟然还受伤了，这也太不小心了吧。而且身上似乎除了你的血液外还有一些奇妙的气味呢~”
童磨的觉察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即便她那么刻意的用着自己的血液掩藏住身上的气息，他却还是闻到一些异样。
辉夜依旧冷静的重复着她上面的回答，没有丝毫退步。
而对这样冷淡的敷衍，几百年来童磨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倒不如说是，当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就一直放任着少女的欺骗，任由她带领着自己步入恶鬼之道。
童磨将少女受伤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胸口，偶尔经过的侍女们都被这一画面吸引了，在走廊上驻足欣赏。她们的视线被男人宽阔的后背遮挡住大半，能看见的只是两人看似温馨的贴近，但只有辉夜明白眼前的男人在做着如何疯狂的事情。
自己的手再一次被他的身体吸收着。是的，再一次。
“你可真是不怕死啊，童磨大人。”上一次他可是整整痛苦了一个晚上才分解掉了她的毒，虽然辉夜不得不承认他强大的再生能力，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再一次做出这种事来。
“小辉夜的血，可是我体验过的最猛烈的毒呢。”
“都让我感觉有点上瘾了~”
感受到手臂一点点的被吞噬，辉夜在内心里自责着自己的弱小，然而却几乎无能为力。
蓦然，她莞尔一笑将头抵在男人的胸口上，就连童磨都对她突如其来的接触感到惊愕。
她压低声音，开口道：“我给你一个忠告吧，童磨大人。”
陌生而又讽刺的笑容，就连她平时温柔的声音都带着些尖利。
“如果总是这样乱吃东西，终有一天可是会毒发身亡的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