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羽乘风》Candyana

32、三十一 湖底喧嚣

　　夜幕中，青翧与琉晔一前一后向落羽湖奔去。

　　来到湖畔，便听到远处一声轰鸣，青翧止步向前望去，是困龙潭的方向。疾奔过去，只见厚厚的冰层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那下面露出一个漩涡。他转身面对琉晔，牵起她的手，说道：“抓紧我。”然后念起咒文，两人身体外侧缓缓罩上了一层青光，待青光稳定成膜，青翧拉着琉晔跃身跳入洞穴。

　　两人随着漩涡旋转，被湖水吸进幽深的湖底。身体渐渐平稳之后，两人游动起来。左右尽是礁石和水草，却不见半只鱼虫。穿过层层附着着水草的礁岩，微弱的青光照亮了两人的视线。

　　那青光自一块巨大礁石的缝隙中透出，两人对视一眼，扒开水草，向岩缝游去。

　　“结界？”琉晔在岩石前感受到了无形的阻力。

　　青翧点点头，“不过前面的人已经为我们开好路了。”他指着一处冒着气泡的地方，那里显然出现了裂缝，想是张奎元用解咒石打开的。

　　两人顺着裂缝进入岩壁，眼前豁然开朗。由于结界的保护，岩石洞里没有湖水侵入，青翧解开两人身上的保护膜，向洞内看去。巨大的空洞中间一只黑龙蜷缩在中央，它周身被青色的结界包围着。在它身边，一名青衣男子闭目盘坐着。那男子发须皆已鹤白，面容却似三十年纪。那青色结界的彼端正在此人掌中，应是初代神兽。

　　结界面前，张奎元立着那里，双手按在结界之上。在他的手掌与结界之间，两块解咒石泛着幽绿的光芒。所处结界之处，生出细小的白色裂纹。

　　“住手！”琉晔呼喝。

　　却见张奎元将脸转向她，咧嘴一笑，那神情似乎是说：你来晚了。

　　只见解咒石与结界相交之处生出缕缕白烟，伴着咔咔的声响，结界上裂纹渐渐扩大、散开。解咒石渐渐融化，消失在空中，而结界则碎裂、散落。

　　黑龙与初代神兽都缓缓张开眼睛。黑龙一声低吼，兴奋地抬起颈项，将头探到张奎元身前，“做得好！”竟是女人的声音。张奎元恭敬地弯腰行礼，迎接他的主人。

　　琉晔一惊，恶龙真的苏醒了！她看向青翧，后者面色凝重。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你还是要走……”不知何时，初代神兽已经站起身形，走到了黑龙面前。

　　“哼，你将我困了七百多年，也算能耐。不过，始终还是要让我逃脱了，哈哈！”黑龙张狂的笑声在洞内回荡。

　　初代神兽的面色浮起一丝悲凉，“你知道，我不能让你出去的。”

　　“这七百多年来，你耗费了多少灵力我还不知道么？你已经老了，没有力量再次封印我么。”

　　琉晔上前，“我们帮你！”

　　张奎元立刻冲到琉晔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青翧哼一声，“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们？”

　　黑龙刚看见青翧二人，将头伸了过来，“小靑耕鸟，你的灵力不错啊。”

　　初代神兽一挥衣袖，对青翧说道：“这是我们二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青翧恭敬地行礼，退到一旁。琉晔担心地看看初代神兽，又看看那黑龙，终是随着青翧退到了一边。那张奎元也随即闪开。

　　黑龙再次与初代神兽对视，“灵犀，你太骄傲了，若是让他二人帮忙可能你还有些胜算。”

　　“我不是骄傲，只是不想让旁人对你出手。”

　　“你说的是我身体里的那人吧？她怕是听不见了。”

　　“她便是你，你就是她，既然你能听见，她一定也能听见。”

　　“哈哈！你倒是痴情。既然你如此爱我，便让我吃掉好了。”黑龙一声吼叫，岩壁上的碎石纷纷滑落。

　　琉晔在一旁努力消化着信息，初代神兽爱着恶龙？

　　只见灵犀淡然向前，口中咏诵咒文，双手在胸前结起青色光圈，那光圈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你还想封印我么？哼！不自量力！”

　　黑龙俯身冲下，灵犀连忙伸手将光球送到面前，挡住攻击。电光火石，黑龙的头抵着那光球向前，渐渐压制了灵犀的抵挡。轰的一声，光球消散，灵犀的身体被远远弹开，重重地撞在岩壁上。一丝鲜血自他的额角滑落。

　　琉晔忍不住想上前帮忙，只迈了一步便被灵犀喝止。

　　“不要过来！”

　　“还逞强？”黑龙昂头挺胸，“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解脱吧！”说完，张开嘴，黑色雾气伴着电光在恶龙头部集结。一声吼叫，恶龙带着电光冲向灵犀。

　　灵犀靠着岩壁上，嘴角含着浅笑，“你不会杀我。”

　　琉晔完全不明白他何来的自信。却不料那黑龙真的应声停下，吼声变成了哀鸣，巨大的身体扭动着，似是挣扎着什么。

　　“基雅嘎吉！”

　　灵犀的呼唤令青翧二人大惊，举目向黑龙看去。只见它扭动的身躯后面渐渐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像。女人一身雪白的衣衫，黑发如云般漂浮，她缓缓张口，却发不出声音。青翧通过口型辨认出她说的是“杀死我。”这个女人就是女神基雅嘎吉！

　　灵犀的面色因女人的话语而悲凉，他用力闭上眼睛，似是无声的拒绝。

　　黑龙怒吼一声，想要挣脱束缚，攻击灵犀。那女人的影像伸出手臂紧紧锁住恶龙颈项，眼中杀气顿显。

　　“你难道想杀死自己么？！”黑龙高叫到。

　　灵犀猛地张开眼睛，“基雅嘎吉，不要！我可以再结一次封印。”他想要站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吐出一滩鲜血。

　　基雅嘎吉悲伤地摇头，若是让她选择，她宁可自己死去。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胸口聚集光芒，一颗金色的珠子浮现在空中。

　　灵犀声音颤抖：“不要！不要毁掉元神！”

　　黑龙也拼命吼着：“你疯了吗？！毁掉元神你便连轮回都没有了！”

　　基雅嘎吉再次开口，这一次有了声音：“这是唯一可以毁掉你我的方法。”

　　随着黑龙的悲鸣，基雅嘎吉将元神震碎。金色的粉末自空中坠落，仿佛女神的眼泪一般。女人的影像越来越淡，渐渐消失在空中。只留下微弱的余音，轻轻地在岩洞中回荡：“我爱你。”

　　泪水滑落面庞，灵犀伸手接那金粉，捧在唇边，轻轻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