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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药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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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位于演武场不远处,奇珍异草炼制就在这里进行。灵丹妙药流水般地卖出,是碧云城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乐出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药堂时,袅袅青烟笼罩在后院上空。后院都起火了,为何药堂如此安静。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乐出云尽力掩住气息,悄悄绕到药堂后院。
后院视野出人意料的清晰,一口三足两耳的青铜药鼎立在院中,鼎下烈火炎炎,鼎内药汤翻腾,浓郁的青烟源源不断地从药鼎中盘旋上升,聚集在药堂上空不肯散去。
乐出云不懂药理,直觉告诉他炼药不应该是这样一鼎浓稠药汤。他灵力振袖,灭了鼎下火焰,从纳袋中取出一个广口小玉瓶和一把药匙,操控药匙舀了一勺药汤,装进了玉瓶,又用灵力封了瓶口,心下想着见到炼药长老后一定要请教今日之事。
“咦,竟然有人无事。”
寻声看去,一人身着碧云城弟子服饰,正好奇地打量着乐出云。
“师兄刚回来吧。”那人边说边笑着靠近。
乐出云取出竹箫挡在他面前,问道:“阁下何人,来药堂做什么?”
“哦,我是司御堂弟子李少谨,少主派我来取送往演武场的伤药……”
“名牌拿来。”
那自称李少谨的人一怔,旋即微怒:“如此重要之物,岂能轻易示人。”
乐出云没有退让,坚持道:“名牌。”
见混不过去,李少谨索性翻脸:“师兄在后院独自一人,也可疑得很,为何不先自证身份?”
乐出云微微皱眉,这人打着自己的旗号,竟不认得真主,倒也有趣。他不接话,也没继续索要名牌,只是问道:“前厅可是有事?”
李少谨如蒙大赦:“七位师兄昏倒在药堂,我来后院只想看看有没有他人,就看到了师兄你。咦,这口鼎是什么?”
仿佛刚看到药鼎一般,李少谨自顾自地走向那口翻滚着药汤的青铜药鼎,乐出云没有制止。
李少谨行至鼎前,踮脚抻头看向鼎中,他的五官皱在一起,急急忙忙退到墙边干呕起来。
“师兄,这鼎里的是什么呀?”他呕了一会儿,艰辛地问道。
乐出云摇头道:“我刚到院中,不清楚药鼎中是何物。虽然药汤乌黑浓稠,但也不觉令人作呕。”
回想起鼎中药汤的样子,李少谨又扶着墙又吐了起来,半晌才缓过来,疑惑道:“师兄不觉药汤气味有些诡异吗?闻了以后,有种眩晕感觉。”
乐出云吸吸鼻子,用力闻了闻:“院中并无奇怪味道。”
李少谨有气无力道:“你要靠近些才行。”
乐出云将信将疑地走近药鼎,忽闻身后几声嗡嗡低鸣,对准了他身后五处要害,时运却无反应。
“少主小心!”
“阿云小心!”
两声提醒同时响起,纪书林和孟知秋刚赶到药堂后院,就见到李少谨原本藏于衣袖的五枚钢针齐齐飞向乐出云。他们想挡,却根本来不及,只得出言提醒。
与此同时,李少谨终于寻得机会脱身,立马闪身退回前厅,却不想胸口撞上一处硬物,定睛细看,正是乐出云持竹箫阻住了他的去路。
铛铛几声,五枚钢针触鼎落地。
“阁下勿要妄动,竹箫虽不是利剑,却也能刺穿皮肉。”乐出云沉声道。
“你为何……你竟会瞬移法术?”李少谨惊讶道。
乐出云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阁下有空管他人,不如先说说自己吧。”
李少谨来到药堂自然不是取劳什子的伤药,而是得到命令带走刚送来的后山值守弟子。他前脚迈进前厅大门,后脚就发现出了变故,想要溜之大吉,却听见有人绕到了后院。
他想从前厅大门离开,又察觉两人从不远处疾行赶来,贸然离开可能会被二人识破。李少谨顿感心塞,所幸去后院与来人周旋一二,说不定能侥幸脱身。
“是谁指使你的?”乐出云问道。
“我不知道,那人带着白色笑脸假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李少谨答道。
白色笑脸假面,乐出云曾经听说修真界有一处叫悔吝门的组织,其喜部之人带的都是笑脸见面。
不待乐出云细问,孟知秋便抢问道:“笑脸假面,那人可是悔吝门的?”
“我真不知道呀。”李少谨哭腔辩解道。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又如何混进碧云城的,说要紧的。”纪书林早已不耐,厉声问道。
李少谨愣了愣,又面露疑惑:“……我竟不记得了。”
纪书林以为捉到了大鱼,不想是条泥鳅,滑得很:“少主,这人身份不明,不能轻信。”
“我看他不似作假,悔吝门行事向来如此,雁过无痕,叶落无声,纪公子不常外出,没听说也正常。”孟知秋摇着折扇解释道。
“孟公子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他?”纪书林怒道。
“咦,我何时这样说过。”孟知秋收起折扇,故作惊讶,“我的意思能不能从这人口中问出更多,就要看纪公子你们司罚堂的手段了,不能事事都依赖你们少主。”
审问确是碧云城司罚堂职责,这人却也是乐出云擒住的。如果乐出云要亲自审问,司罚堂自然是乐见此事。李少谨虽不足为惧,可他身后可能牵扯到悔吝门,依纪书林对司罚长老的了解,他是断断不愿接手此事的。
乐出云没有理会二人争论,蹙眉问李少谨:“这么说药堂之事不是你所为?”
“真不是我做的,我若有这本事,怎会无力脱身呢?”李少谨快要哭出来了。
孟知秋也知再难问出什么,于是建议道:“与其听这小子废话,不如我们先检查一下药堂,看看有何线索。”
封了李少谨穴道,乐出云将人交给纪书林,吩咐他带回司罚堂处置。
纪书林带走李少谨后,乐出云和孟知秋走进药堂前厅,七名炼药弟子们正躺在地砖之上,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人白色胸前白衣被染的殷红,布料呈一字型割破,刀伤清晰可见。
占了血的砍刀掉落在他脚边,另一个弟子匍匐在刀侧,他的伤口在后背,从左肩斜到右腰。
他们是自己人内讧打了起来?
乐出云和孟知秋检查了一圈,这些药堂师兄弟们都还有救,便为他们止了血,喂了随身带的伤药丸。
一大圈折腾下来,二人略感不安,他们在药堂耽搁的时间不算短,之所以没有传讯,是因为青烟漫天,其他弟子看到也会赶来查看有何不妥。
大多是弟子在演武场观战,到药堂不会超过半刻钟,何至于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出现。是他们没有看到青烟,还是演武场出现了变故。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救醒一两个药堂弟子问一下事情经过。演武场那边的事情多想无益,乐子布在那里坐镇,发现异常,不会无动于衷的。既然现在没动,定是有什么牵扯。
打定主意后,乐出云走到伤势较轻的弟子跟前,将自己灵力传给那弟子。没一会儿,他的脸色好了很多,手也渐渐暖了起来,可就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奇怪,为何还不醒?”乐出云纳闷道。
“有些师兄弟伤得并不重,就算当场惊吓昏厥,刚才施救的时候也不至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孟知秋也是疑惑。
“难道他们的意识被控制控制,才无法转醒。”乐出云猜测道。
“阿云,你可会解幻术?”孟知秋问道。
“我试试。”
说着乐出云拿出别在腰间的竹箫,轻轻地吹出婉转的曲子,时而细雨蒙蒙,时而流水潺潺,最后惊雷一现。那感觉就是身处山水之间,忘却人间烦恼,正在流连忘返之际,被最后一道雷惊醒,原来这里还是人间。
一曲过后,药堂正厅里原先躺着的师兄弟伤势轻些的已经转醒,伤势重些的脸上也有了痛苦的表情,他们都意识已经回归了自己。
二人搀起一个将将醒来的师弟,扶他到坐在椅子上。师弟茫然的样子,还没有从刚才的幻境中回味过来。
“师弟,刚才药堂发生了什么?”乐出云问这话时用了灵力,一是彻底消除幻术的影响,二是可以使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人不得不说实话。
“啊,少主……这是怎么回事……”药堂弟子这才发现一直搀扶着自己的人竟是乐氏少主,刚要起身行礼问好,又看见师兄弟横七竖八地从在正厅地砖上挣扎着起身,不由得脚下一软。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中了幻术,刚刚清醒,不过没时间讲细节了,我问你答就好,你们是怎么晕倒的。”乐出云说着扶住了他。
“不知道呀,就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然后就……特别想杀死那些坏人。”
“呀,你在梦里杀人了?”孟知秋惊道。
师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砍伤了他们,血流了一地,不清楚是不是死了。”
“你做梦前,药堂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乐出云问道。
见乐出云没有继续过问梦里的细节,药堂弟子松了口气,毕竟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实在不愿细想。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在药堂正厅的事情,他们几个师兄弟正在商量接回来的后山角楼值守弟子用药问题。
那个值守弟子伤得蹊跷,外伤明明没有什么大碍,五脏六腑也完整得很,但这人就是毫无灵力波动,仿佛未曾修炼过一般。可奇就奇在,这人的修为根基还在,一时间大家讨论得忘乎所以,没有太注意其他事情。
“说起来,我当时似乎闻到一阵药香。”
“药香?”乐出云疑惑,后院药鼎中熬煮的乌黑药汤并无味道。
“少主,是药香,不过具体什么我分辨不出来。”药堂弟子答道。
听他这样说,乐出云从纳袋里拿出小玉瓶给他分辨,本想叫其他弟子也来瞧上一瞧,却见他们目光呆滞,神色游离,大梦将醒而未醒,实在不愿再废灵力清除幻术余威,就做罢了。
药堂弟子看了看玉瓶里的药汤,抹去封住瓶口的灵力屏障,用力嗅了嗅,奇怪道:“这药汤怎会没有味道。”
乐出云同意道:“我也没有闻到,孟公子可有闻到?”
孟知秋摇头。
药堂弟子倒出一小滴药汤到手背,静候一小会儿,察觉并不午托。随后他又用舌尖舔起药汤,在口中细细品尝。最后轻叹了一声:“少主,这药汤无嗅无味,十分可疑。除了这药汤能封住嗅味二感,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们中的幻术和这药汤有没有关系?”乐出云微微皱眉,将小玉瓶重新收入纳袋。
“这个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少主,你们进来之后可有闻到血腥味?”药堂弟子问道。
二人面面相觑,又同时摇头。药堂师兄弟们虽说没有性命之虞,却也有受伤流血,怎会半点血腥味都无,看来他们嗅味二感也被封了。
孟知秋顾不得许多,随便拉起一个药堂弟子问道:“这里可有血腥味?”
那弟子神色虽是恍惚,却也清醒过来:“流了这么多血,能没有血腥味吗。”
“各位师弟都能闻到气味吗?”乐出云也问道。
刚刚清醒的药堂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莫名其妙地点头肯定。
在前厅只有乐出云、孟知秋和检查过药汤的弟子被封住嗅味二感,药鼎里的药汤果然通过某种方式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