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对象竟是龙傲天》鹿茵衫

71、洞天

　　元霜等妖，修为皆在化灵六重上下，花蕊最弱，仅有三重，不过其惑心乱神的法术却是最精妙的，因此才能为百艳楼留下一波又一波养料。

　　他们这几只妖如果没有百艳楼庇护，压根掀不起这么大风浪，害的人数稍多一些就会引起五行司注意，只要有一位化灵七重的司役出手，它们毫无翻身之力。

　　毕竟一层境界的距离，可不是几个数字那么简单。

　　不是谁都像令汐这么天赋异禀，定山剑法本就比寻常功法更加要求修炼者的厚度，因此令汐会比同境界者根基更稳，实力更强，还有定山剑这种顶级法器加身，才让越境挑战成为可能。

　　但可能终究是可能，自保或许能做到，想凭一己之力击杀对方就有些痴人说梦了。因此之前面对青尸麻誉和相虎那等化灵巅峰的时候，她都是想着给对方制造困难以争取逃跑或配合反击。

　　至于楚峦青，此等异种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元霜的担忧不无道理，或许她也明白自己身上的禁制多半没救，或许担心自己无处容身，又或许是不信任令汐能让他们逃出去，总之就差临门一脚了，她反倒犹豫起来。

　　然而令汐眉头都不皱一下，只问道：

　　“你们到底想不想出去。”

　　对她来说，少带一个或多带一个没有区别，爱走不走，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她难道还求着这几只妖出去？

　　“想，自然是想的。”念珍闻言，赶忙上前接话，生怕惹她不耐烦，转而劝起元霜：

　　“好姐姐，咱们已经没得选了。”

　　她说着还偷偷瞥向令汐。意思很明确，其一她刚刚吃了人家的丹药，其二按这两位的实力，尤其是那个少年，虽说她并不认为大王会败，但这座百艳楼怕是保不住了。

　　而百艳楼一塌，他们就算没死，过后估计也会被大王视作没用的弃子毫不留情地捏死。

　　可以说从这两位踏入百艳楼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身不由己了。

　　不过百艳楼会自动筛选出实力过高的修士，按理说能危胁到百艳楼的人是不会被拖进来的。

　　算了，花蕊摇头甩开杂念，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元霜思虑再三后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她向令汐问道：

　　“那令姑娘，这座楼与我们似乎有某种关联，我们不能行破坏之事，否则便遭反噬......”

　　令汐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直接打断：

　　“告诉我这座楼的中心在什么地方。”

　　“中心？”元霜愣住了。

　　“就是吞吐灵气最强烈和最有序的地方。”令汐简短地解释道。

　　跟着花蕊一路找下来时，她已经试探过，百艳楼中并非只有他们几个活物。用剑气在墙上地上划出痕迹来，破损处居然会缓慢愈合，还有她被花蕊带去的那个房间，能长出触手的紫金榻，以及楚峦青烧掉地板表层后露出的层层根系。

　　种种迹象都表明，百艳楼本身也是活物。它应该是“大王”所制造出的汲取灵力的工具，甚至它可能就是“大王”身体的一部分。

　　既然是活的，如此庞大的东西一定会有一个能量中枢，以维持这座楼的运转，而且会非常隐秘。

　　至于为什么充当中枢的不是“大王”，很简单，如果“大王”真的将自身投入到这里，早在他们挣脱紫金榻的时候就该受到百艳楼的反抗了。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楼都面临毁坏了，“大王”却仍然没有现身。

　　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大王”都懒得管这里，说明它座下还有数个百艳楼，而且还是最羸弱的那一批，弱到它都不屑于分出精力。

　　“嗯，中心应该是在......第五十六层。”元霜闭上眼感受了一下。

　　几乎同时，令汐就在神识中将此消息传给了楚峦青。

　　“好，我知道了。”

　　楚峦青于脑海中应了一声，身形几个呼吸就来到目的地，隐约可闻周身微弱的电流噼啪声。

　　令汐也不再耽搁，毕竟中枢一旦被毁，这楼也就如焦熬投石，顷刻坍塌了。

　　她在几妖疑惑的眼光下用定山剑在地上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符文，边刻边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咒言。

　　最后她在手上割出一道伤口，让血液顺着符文的形状滴落在地。最后一滴血落下，符文金光大放，把旁边紧张又好奇的四只妖刺得闭上双眼。

　　而令汐抬起手腕，朝虚空中猛地斩出一剑。

　　这一剑没有破坏百艳楼本身，但他们眼前的空间开裂了。没错，令汐凭空在面前斩出了一道裂缝！

　　这裂缝约莫一人宽，其中白芒盈盈，看不见里面是什么。随后令汐率先走向裂缝，她的身形转眼被白光吞噬，消失在原地。

　　其余四妖面面相觑，最终狸奴迈出第一步，他们陆续跟着离开了百艳楼。

　　“嗯，回到原地。”

　　此时令汐正站在他们误入百艳楼的地方，那块大石头还静静矗立着。她满意地环视四周，对自己头一次使出的法术效果感到欣慰。

　　在看出百艳楼是活物之后，她就知道那边根本不是幻境，而是一个小洞天。

　　很早之前人们就发现天地间充斥着一些混沌空间，变幻无常，难以勘测。这些空间出现的地点没有规律，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产生的，又为何会出现在天地中。

　　这些混沌之内通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混沌空间现世只是极少数状况，且目前所能观察到的最长开启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消失。

　　但几百年前，有位至高者找到了开启混沌入口的方法，并能控制其开关。他还研制出法宝芥子袋，将入口与袋口相连，使修士得以将东西存放入混沌空间中。

　　他将混沌空间称作“小洞天”，由于他隶属凰月门，在他的影响下凰月门甚至逐渐衍生出一派专门研究小洞天的分支，名为洞天岭。

　　至今江湖上所有芥子袋都出自洞天岭，不过那东西贵得要命，最小的一丈芥子袋都要几千颗上品灵石。

　　这位估摸着是某种妖物的“大王”可能是误入了一处小洞天中，进而利用这洞天到处捕猎。

　　但应当只有洞天岭的人才知道自由出入洞天的方法，他们用秘术将洞天改造，使其能够与人体产生共鸣，将自身的气注入其中，就可以随意开启洞天了。

　　所以这“大王”是怎么回事？拥有如此巨大的洞天，身份必然不低，如果再套上妖类的限制，那......想不到。

　　令汐想不出这样的大妖。妖类大多放浪形骸，性情激荡，灵智不高，因此不受人待见，人们谈起妖类多是嫌恶的态度。能在人间混得有头有脸的妖不是没有，但不曾听说任何以驾驭洞天闻名的。

　　她还在思索着，被她带出来的几只妖却没反应过来，那撕裂空间的招式是他们闻所未闻的，看向令汐的眼神又敬畏许多。

　　元霜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问：

　　“那个，令姑娘。方才是怎么回事？”

　　“哦，也没什么。”令汐回神，不咸不淡地解释：“百艳楼所处洞天不设防护，我就劈了条缝带你们出来。”

　　说的十分轻巧，几只妖仍是不明觉厉，半晌没有接话。

　　也就是他们一直待在百艳楼中没什么见识，否则还要更加震撼于令汐的能力。

　　损毁洞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不少门派都有自己的破开洞天的方法。只不过这一般是天地境三重往上才能掌握的，而令汐区区一个化灵七重竟也能做到，实为惊奇。

　　如果让懂行的人来看，还能认出她所用的是洞天岭正统传承《白凰录》第二层“行虚破镜”。

　　这就有点了不得了，世间无论大小宗派，都有一脉独门传承傍身，是其安身立命所在，绝不可能轻易传人。

　　令汐会这门功法，说明她要么是洞天岭的人，要么是通过某种途径习得了《白凰录》。她自然是从师父那里学到的，而厉峰曾经在五行司任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令汐并不知道这门功法来自凰月门，至少当下不知道。

　　百艳楼出身的四只妖就更不知道了。初次使用凰月门术法没被发现，或许是福。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往东去吧，这片林子现在不安全。”

　　令汐扫了一眼无所适从的四只妖，语气平静道。这几只妖的价值就是说出百艳楼中枢所在，他们完成了，自然就没必要再留他们。

　　至于他们体内的禁制，就自己想办法吧，把他们几个带出百艳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几妖面面相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淡，于是元霜率先开口道：

　　“令姑娘大恩大德，我们几个无以回报。”她说着右手握住左手小拇指，用力一掰，就把手指掰了下来。不过伤处没有流血，毕竟她是花妖，断根手指不算什么，过几天就长好了。

　　元霜把小拇指递给她，神色诚恳：“令姑娘若有用人之处，焚毁这跟小指，天涯海角我等必前来相应。”

　　“好。”令汐想了想，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头接过。

　　她探查了一下，就是一个普通的连心法术，没有什么追踪咒之类的东西。

　　“那......我等便告辞了。”

　　花蕊和念珍都真诚地对她道了谢，直到再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而狸奴最后才上前，开口却只一句话：

　　“我们还会再见，是吗？”

　　他那双碧绿如湖的瞳孔中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最终什么也没露出来。他的眼睛并不像其他三妖一般充满忧虑，就好像她们是初离巢的雏鸟只道战战兢兢，而他是羽翼丰满的雄鹰遥望长空万里。

　　当然只作比喻。他们在这婆娑世界中仍是毫不起眼的几粒飞沙，但令汐却感觉到，拥有如此眼眸的狸奴绝不会止步于此。

　　她轻声笑道：

　　“或许吧。”

　　此时幕的后掌控者，让几位小妖谈之色变的“大王”也感受到了百艳楼的不对劲。

　　“有一处灵穴被毁掉了？”

　　他掀开眼皮，左眼珠子动了动，略微讶然，却并无慌乱。毕竟那百艳楼不过是他手底下众多低端灵穴之一罢了，以往也不是没被摧毁过。

　　少一个百艳楼，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但他行事一向谨慎，心念之间便要切断自己与百艳楼的联系，以免被人追查过来。

　　他掌控的这个洞天占地足有百里，自从叛出洞天岭之后，他就一直窝藏其中，那些凰月门的人也找不到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谨慎行事，一旦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逃走转移阵地。

　　“嗯？！”

　　他忽地一惊，似乎有道目光牢牢锁定了自己，与此同时，他也已将滞留在百艳楼的一缕念识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被人发现了？虽说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但方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非虚假。既然如此，就再换个地方。

　　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刹那，一道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哈，找到你了。”

　　“？！”

　　他骇然大震，回身猛地挥出右手，混沌罡气卷起爆裂狂风扑向入侵者。

　　却见那人影并未挪动，被他的攻击直挺挺打中，空无一物的洞天中扬起龙吟虎啸般的气浪。

　　“一上来就打人？”那人影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再次开口，平稳得像完全没受到影响。

　　不是像，是真的没影响。

　　楚峦青抬起手随意摆了摆，然而就是这个仿佛驱散蚊虫的动作，竟将他周身狂呼不止的风卷轻松挥散了。

　　他甚至还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才幽幽道：“你这地方倒是不小，比我想的大多了。”

　　“你是什么人？是凰月门派你来的？”

　　楚峦青看着眼前这个警惕的男人，对他的疑问不作回答，反而饶有兴趣道：

　　“原来你和洞天岭有关系。”

　　“你......”解穹惊疑不定，表面虽慌张，但内心已然恢复镇静，急速思考着这少年的身份。他认定楚峦青是洞天岭的人，因为除此之外应当没人有能耐直接来到他藏身的洞天中才对。

　　按理说，能够通过他投射在百艳楼中的一缕念识锁定他的位置，然后在瞬息间就来到他面前，无论如何也得是天地境的修士。可这少年......却只有化灵六重？

　　一定是隐匿了境界。解穹立即接受了这个合理的缘由。

　　“你这个洞天，实际上是数个小洞天集合而成的吧。”

　　楚峦青可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解穹没有回话，对方知道这个事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如果不知道，又怎么能凭一缕投影就找上门来。

　　“你仰仗这么大的洞天在外面作恶，不怕洞天岭......不对，应当说洞天岭竟然还没找上门来。”楚峦青自顾自道。

　　他看着解穹看似镇定实则紧绷的模样，微微一笑：

　　“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

　　还没等对方有什么回应，又听他悠悠道：

　　“看你这洞天不错，我是晚辈，送我吧。”

　　“......”

　　解穹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面沉如水：“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都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