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对象竟是龙傲天》鹿茵衫

59、无相

　　天将破晓，两人也该离开了。令汐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又看见楚峦青对她微微点头，还是决定告诉老人一件事。

　　“您知道无相苦是什么，又为何能使雨花村蛊毒绝迹吗？”她向鲁田道。

　　老人默然摇头，少女的声音如山泉流过：

　　“无相苦，也是蛊啊。”

　　雨花村那么多错头蛊同时发作，不杀掉下蛊者，如何能解？可是下蛊者潜逃，那公子心知无法立刻除害，只能换一条路。

　　无相苦是解，亦是毒。无相苦可灭百蛊，因为它本身就是最烈的蛊。

　　据说只要以血饲之，一生便可平安顺遂，百毒不侵，百病不害。但也终生无法与其分离，否则即刻噬心而亡。

　　相当于一件强力护身符，虽说要消耗鲜血，但相较于它的效力来说，用点血的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由辛门掌门所创的秘术，据说炼此蛊的灵材也是可遇不可求，上一次现世还是近百年年前。没想到如今竟出现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中。

　　鲁田听罢，呆愣一会，随即苦笑道：“我知道是件法宝，想不到是如此厉害的法宝。”

　　“你们把它带走吧。”

　　“什么？”令汐错愕，不知老人怎么会忽然说这话。

　　她想再问，却又意识到什么，垂下眼帘，神色有些黯然。

　　“我这副身子，如今也是走到尽头了。”鲁田没有半点伤神，口气反而很是轻松。

　　没错，老人已是风烛残年。儿子去世后，他在世间唯一的希望也消散了，身体迅速垮了下去。

　　不知为何，自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夜半咳醒时总会回到多年前那个血色月夜。他想大概是时日无多，自己马上就要去见那些曾经的村民。

　　在这样的想法下他的状况更是一天差似一天，短短几月就已经连路都有些走不动了。

　　可他心中始终还有一块疙瘩，那根扎在心里结痂成疤的刺又开始晃动、流血。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血腥场景早已被忘却，到头来还要在他将死之际折磨自己。

　　就像被绳结吊在井口的水桶，不解开绳结无法落入井中，鲁田也始终吊着一口气，等待不知结果的绳结。

　　或许是上天垂怜，真的让他等到了。

　　楚峦青也没有说话，他知道鲁田现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松了。于是他对着老人深行一礼：

　　“我明白了，无相苦我们会带走的。”

　　无相苦亦为蛊的事实鲁田已经得知，他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愿让这东西留在雨花村。与其等消息泄露他人来夺，不如让这两人拿去。

　　于是他们离开了那间屋子，走到院中时，令汐在那颗枣树前停停下脚步。

　　“还好吗？”楚峦青见令汐一直沉默不语地望着枣树下的两块石碑，开口问道。

　　她摇头：“我没事。只是在想死后葬在一处，也算圆了这一世妻儿缘。”

　　楚峦青笑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感悟，倒像垂暮之年。”

　　“人终有一死。”她也笑了笑。

　　就像鲁田，他死在这个寻常的夜晚，无人关心。或许过几日，或许更长，才会有村民发现这个老头也死了。只是惋惜几句，念在他没有亲人的份上帮他入殓。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却像这颗枣树深入地下的根系一般，拖住了整颗树的生息，然而树叶却不曾知晓。

　　“你我既知，也不算遗憾。老人家应当也是这样想的。”楚峦青说。

　　“嗯。”她点头。

　　他们走出雨花村时，天色刚刚破晓。两人并肩而行，令汐看向已高悬天边的红日，骄阳刺目，她眼中却有什么东西逐渐坚定下来：

　　“我们要查出姑缅派究竟在做什么，一定要阻止他们。”

　　“那是自然。”楚峦青语调低沉，他也对姑缅派随意掳活人炼魂、下蛊的行为感到愤怒。此等丧尽天良的行径，不知还发生在多少个雨花村中。

　　看来要找机会接近姑缅派。他想起了那日在客栈内遇见的男人，光从他带着的侍卫来看，他的身份就不简单，至少在姑缅派内有些地位。

　　如果有机会再碰面，他得从这方面下手。楚峦青将这个想法告诉令汐，换来她古怪的眼神：

　　“这个我知道，不过你......确定要接近他么？”

　　“有什么问题吗？”他有些不解。

　　“我看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令汐尽量委婉道。

　　“是吗？那就更好了。”楚峦青压根听不出她的话中话。

　　“呵呵。”她干笑两声，看来她这未婚夫不太明白断袖之癖是何物。别看令汐自己都没开窍，但她对这类八卦听得可不少，全都归功于她师父的一位故人。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机会见面，她想。

　　二人将雨花村往事上报五行司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先是常秋年命人根据两人提供的线索明里暗中调查，后是卯兔司内有两个新人接下赤牌任务，非但没出意外，反而深挖出真相的消息传开了。

　　一时间两人收到不少组队邀请，有想拉拢进自己队伍的，也有想加入他们队伍的。楚峦青作为队长一一婉拒，于是“两位新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说法又开始在司内流传。

　　最初劝阻过他们的武桂生也在偶然碰面时对他们道了恭喜，同时对他们的实力表示欣赏，一点也没有劝错人的尴尬，很是洒脱的性子。

　　但那位曾与鲁田有过接触的公子，他的身份却仍无从知晓，何柳烟答应会去查一查。只是这公子应当与辛门有渊源，而辛门乃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门派，其门中奇人众多，行事隐秘，多隐世不出，怕是难觅其踪了。

　　总而言之，两人对这些身外纷扰都不甚在意，因为他们开始着手为合川都秋猎做准备了。

　　至于为何连令汐也包括在内，那是因为宋酌后来将此事告知自家大哥宋闻，而宋闻起初还疑心是否为同名同姓之人，见过楚峦青后才讶然。

　　宋闻不是小心眼的人，在天门书院擂台上与其一战后已是心服口服，如今这等实力的人愿意帮助宋家，他当然欢迎。

　　他对令汐的出现稍感意外，令汐与秋远陌的战斗他也是旁观了全程的。而宋酌又对蠡罗镇中她一人挡下史遂风毒虫的防御感到十分佩服，顺水推舟地邀请令汐也一同前往秋猎。

　　尽管今年秋猎宋家队伍中两人外姓的情况让宋闻有些犹豫，但父亲很看重此次秋猎，加上这两人未入门派，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而所谓准备，其实就是潜心修炼。尤其是令汐，果然极少出门寻觅美食了，整日端坐房中，势必要突破至化灵境七重。

　　楚峦青则是拿着无相苦开始琢磨。这东西虽好，对他而言却作用不大，没有它自己也能百毒不侵。但对他不算什么，对其他人可就不同了。

　　而且这稻草人偶似乎也不是真正的无相苦。应该说，这东西更像是无相苦的复制品，效果没那么厉害。不过即便如此，它也能覆灭一整个村的蛊毒，想必也有许多人会感兴趣。

　　想到接下来的行动，他有预感，此物会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