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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楚域奇遇 ...

  •   我嘴里叫着阿楚,昏头昏脑、手脚并用地从天台上往下爬,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突然清醒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阿楚,也没有阿夏。这两个昵称都是前些日我在漫画里臆想出来的,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在等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救我?我是不是该看医生了?
      楼下露台上似乎有人在说话,风从那边吹来,断断续续地我竟听到一些:
      “楚域卡顿有一年了,阿夏还是没找到。再这么下去,少主只怕要死在这里。”
      “河对岸一夜冒出的建筑群,这几天也排查过了。空空荡荡,别说少主找的那个阿夏,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东西?有人在谈论阿夏。哪个阿夏?是我这个阿夏么?
      ——我的头有点痛:河对岸的建筑群不就是荆城?……怎么会没人,还一个人都没有?城中十几万的市民难道被屠城了?咋还能没有了?这两人说话疑窦丛生,令人不得不侧耳倾听。
      “这般困着不是长久之际,楚少要是有个万一 。那帮人可要看笑话了。”
      “本少很想,可惜未能如愿。”
      黑暗中似乎有重要的人来了。他在光影交界的地方停下,石雕一般的脸上波澜不惊,影影绰绰地中看不清他的神色。——说话的人里有人轻咳,微妙的示意过后,人们意识到有人大驾光临。问好中我听出来了:来者是这里的少主。
      ……只看背景和轮廓,我蓦然记起楚离岸消失的那天,也是这样被光晕勾勒出一道轮廓;便不由得心跳慢了半拍:果然心怀明月,处处月光。遇到身形气质稍出众的人,便以为像极了我喜欢的阿楚。
      心思一旦失控,举止便泄露行踪。我兀自在一边悉悉索索,不期自己已经被察觉了。诧异中有人认出我是河对岸出现的那个女人:“——那边建筑群一夜间出现,钟楼楼顶的通道又上了锁,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我想了想隆冬时节钟楼顶上的派对,和我在冬季一夜跃入夏季的诡谲经历;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支吾了几下,“我说不清楚。”
      这答复显然不让人满意:“园中马上有场盛宴,来历不明的人混进来令人……,——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小土豆。”
      “果然是人如其名又土又逗。大夏天穿得跟大白菜似的,扒了一层又一层。”全管家总结道,“比前几天看着清醒点了。”
      这“扒了一层又一层”引起我不快的回忆,很快拉下脸来。
      在黑暗里的少主话似乎格外的少,某些瞬间感觉似乎有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但等我细看时,却发现又没有了。

      夜幕降临。楚域的上空出现烟火。在出门的前夕,我收到一套礼服;看了看,和宴会主题很搭,便穿上了。
      宴会很隆重。他们的楚少在人群深处兀自饮酒,远远地,某些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看见了楚离岸。……他们某些角度气质很接近。
      凝神一听,身旁的一些属下像是在跟他聊什么:
      “楚少,楚域近日的气候乱了。前几日园丁在花园里同时遇见了蒲公英、红色枫叶、蛙鸣和积雪,四时风物都齐活了!时间和时令全然一团糟!……大家都怀疑,跟那个闯入女人有关。”
      “嗯?”
      “那女人是从那鬼城里出现的!楚少,河对岸的那一片可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现在上上下下都对这女人提防得很呐!您确定不把她关起来审审?——谁!谁在那边?!”
      糟糕!快被发现了!偷听这个行为着实猥琐,我蒙着脸决定逃走:待了几天,发现这里的人不大欢迎我,要是被发现行为不端只怕会给我更多小鞋穿。——既然荆城就在河对岸,那我还是赶紧回我的老家去。……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跟这帮人对付不来。
      夜幕渐浓,无论是楚域还是河对岸都开始点亮灯火。我沿着跨河大桥,不管不顾地往对岸跑,身后跟着一众追兵:最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还有那神秘的楚少。
      管他的!
      我没偷没抢,谁还能限制我人身自由。现在我要回我老家,你能把我怎么滴!
      荆城就在眼前!我在灯火辉煌中穿过城门而入,很快发现有些不对。……我的脚步居然有回声!往日里这里不是人声鼎沸、摊贩叫卖、车流滴答吵闹得很嘛?往左右四顾,那些人此刻竟然全都不见了?
      他们都干嘛去了?——今天宵禁?才六七点就宵禁么?往日此刻是最吵闹的!他们不出门就算了,连说话的人也没有?
      没有人!
      不仅城门口没人。旁边的街道也没人!最大的那条街道、横贯全市的那条街道都没人!
      我开始慌了!——难道他们说得是真的?现在整个荆城已变成空城?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甘心地全城到处乱跑,哪怕身后追兵呼啸也全然不在意:眼前就是钟楼了,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哪怕是全程戒严,这里也没有空旷得道理。……然而这里还是一片空荡,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人就算了,连声音都没有!简直是一座死城!
      我吓得开始哆嗦,手指都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身后的追兵适时地赶到了,人群向两侧退开,黑暗中有一个人走到了灯下:“又是钟楼。我们好像跟这里很有缘。”
      灯光肆无忌惮地洒在他的脸上,他面目的轮廓、他看不清神色的眼底、他的眉眼、鼻子、嘴唇都毫无遮拦地呈现在我眼前。
      ——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面部肌理紧实,睫毛浓密,唇角和眼角似笑非笑,浮在面目上的还有一些不明就里。
      ——但我关注的不是他引人入胜的容貌。而是他这张脸,我分明是认得的!
      ——那分明就是楚离岸的样子。他们的长相、身高、甚至那冷傲不耐烦的神情都是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楚离岸,不是一年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宇宙之神满足我的愿望让楚离岸重生了?他真的还活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来了这几日,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你们到底在捣什么鬼?!
      剧烈的情绪冲突很快击垮了我,浑浑噩噩中我仓皇看到了夜空,巨大的撞击感提醒我,我已经摔倒在地上了;而下一刻出现的,是楚离岸俯视下来的身影。……他仍然在身侧,看着我狼狈的最后一刻。

      混沌中,我似乎又回到我的漫画世界。
      城市的夜空中有巨大的烟火,街头巷尾奔走着熟悉的人群,人们嬉戏玩闹、吃吃喝喝,钟楼上指针滴答滴答,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地准点报时。
      而阿楚,他站在灯火阑珊的最高处,张开双臂欢迎我:“到我这里来,阿夏。一切都结束了!城门和我的怀抱都为你而打开。”
      阿楚,那是我的阿楚!我跌跌撞撞、口口声声都是他:“阿楚!我要我的阿楚!阿夏只想要阿楚!”
      创伤刺激过后的人都有一种后遗症,哪里温暖可亲哪里便是心之所向;哪怕是幻觉梦境也全然不在乎。此刻我的梦境呓语也一定是热切的很,不然不会连床头的花瓶也给掀翻了。——楚离岸在下一刻映入眼帘:“……果然是你!一年不见,比阁楼那会呆傻了很多!那时你可是妩媚得很!”
      “什么东西?”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只是觉得懵然,“你在说什么?”……尽管我将楚离岸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深之又深,但楚离岸自始至终是不认得我这个素人。谁会乐意去认得一只小土豆呢?我灰头土脸其貌不扬,跟权贵从未打过交道,自然不觉得他说话与我有关。
      “我还没聋。”他捉住我的两只手腕,“方才你在叫阿夏和阿楚。这两称呼除了你我之外,可没有第三个人晓得。”
      什么?阿楚和阿夏,这个确实是个很私密的称谓。但一直以来,都存在于我的漫画中,不是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人知道么?——难道,我那蹩脚的扑街漫画有人在追更了?……可这楚离岸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喜欢看漫画的样子。
      “既然你是阿夏。那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卡在楚域?连接外界的通道在哪里?”楚离岸毫不客气地把我从床上拎起来,用力地捏我的手腕,企图用最快的速度凝聚我的注意力,“给我快说!”
      “你在做什么?我听不懂!”我奋力挣扎:楚离岸此刻疯狂得很,我要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一点。
      可我这个愿望并没有被满足,他折腾了许久,见没有拿到想要的答案,便决定将我给软禁起来。

      后面几天楚离岸和楚域都变得安静了许多。没有人来捉住我大喊大叫,也没有人在我旁边张牙舞爪。
      但楚离岸仍然在我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存在。
      他将我软禁在这个像关金丝雀一般的香房里,里面布置着精致且大小不等的鸟笼装饰,并差人送来各式的礼服、鲜花甚至珠宝……。楚域时不时地办上一场舞会趴体。对待我的态度似乎是换了一种风格;但目的仍然不变且明显。他想要从我嘴里套话。
      可我实在没什么话可以告诉他的。……我自己的那些事情还没弄清楚呐。
      ——除了河对岸的空城和楚域,还有一个疑虑在一天一天地扩大:时间在这里变得荒诞且毫无章法。
      它常常卡顿,季节时令也常紊乱,最近连基本规律和常规的时间跨度都乱了。平日里从黑夜到白天,没有数个小时难以过渡。——上回楚离岸离开后,我在卧室离瞪眼看着窗外,从夜幕降临到晨光乍起前后竟只花了十来分钟!墙上的时钟转得堪比电风扇,错愕得差点令我从床上摔下去。
      是这钟疯了?还是这里疯了?亦或者,是我疯了?
      每一次这种超越时间规律的事件发生,我都疲累得很。感觉人仿佛在超短时限内跑了一场马拉松,浑身上下都达到生理极限,肌肉绷得稍一拉扯都会撕裂,连呼吸都觉得浑身酸痛。——很累很崩溃!随时都有可能会昏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看那墙上的时钟还在呼呼地转!再过一会就又是一场宴会趴了,楚离岸还送来了礼服和请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看那时针、分针、秒针转得速度,只怕我刚走到宴会厅,没到桌旁坐下宴会就要结束了。还花心思穿礼服、化妆走上那么一大段路去宴会厅?我不是闲的么?
      我拿手拎起那件礼服看了看:是很精致的一件礼服,袖边和裙摆处坠着流苏,一举一动都灵动而摇曳。
      更何况它还很眼熟,我认真想了想:对了。是我在漫画里,初见楚离岸时穿的那套。款式用料很像。……这种礼服眼下很流行嘛。我的眼光不错,不算太废材。不能穿着去赴宴实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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