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智能人男友》质本非纯

11、独立人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顾年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先是高兴，顾岁与其他没有感情的机器不一样，他是那么的特殊，而这份特殊，只针对自己——他所表现的种种异常，都是平日里经常为自己做过的。然后他又开始担忧愤怒，他无法对抗一个背后由政府掌控的科技公司，即便没有政府，他也对抗不了，他们表面上说是协商，其实只是通知罢了，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反正都是要赔偿，自己同不同意都不重要，他们根本不在乎。
　　最后，顾年是在巨大的无力和愤怒中挂断了电话。对方似乎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不过一个机器而已，谁会真的当真？有了钱，再换一个不也行？正常人应该都会高兴得到这笔意外之财的吧。
　　因为这通电话，顾年仿佛又回到了地狱，整日失魂落魄。他想他大概是入魔了，对方说的对，一个机器而已，谁会真的当真？可他当真了，换一个不行，换谁都不行，不是顾岁，就不行。
　　那家公司没有再派人来找他协商，大概是看他这个态度，知道商量也没什么意义。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顾年甚至连进展如何都无法得知，他终于知道，见过天堂，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地狱，才是最可怕的。
　　顾年恍惚间想，如果顾岁像其他机器一样，没有这么特殊就好了，他们之间就还有希望，还有见面的一天，就不会发生这些，不会变成这样……然后又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因为他把顾岁当作人，所以顾岁才成了顾岁，可现在自己却又希望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试图以此来麻痹欺骗自己，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假的美好牢笼，这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顾年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多久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则新闻——情感智能人因技术问题全面回收，技术改进后会重新投入市场。
　　联系之前的事情，顾年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内幕，然后老王就雪中送炭的做出了解答。
　　“新闻上说的是技术问题，但听我在总部上班的老同学说，是一台机器出现问题了！你猜，是什么什么问题？”
　　顾年面色微微发白，当然知道是什么问题，又觉得不止如此。
　　他摇了摇头。
　　“是智能人有了独立的情感思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变成人啦！”
　　顾年呼吸一窒，汹涌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就听老王继续说，“虽说我这老同学不是这么说的，只跟我说有台机器的数据怎么也删除不了，就跟中了病毒似的，不过我从他话里头推测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想想，这个项目是谁掌控的？政府啊！智能人拥有独立思维，这得多吓人呐？就现在这科技程度，万一来个什么智能人暴动，人类都得玩完！政府怕出事，当然就全都回收了好好检查检查，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也就政府有这个手段和魄力了，小问题至于这么大动作吗？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年面色苍白，他猛地站起身，他想问，那出问题的机器怎么解决的，又不敢问，他怕得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老王看他脸色不对，也止了话头，“你这是咋了，生病了？脸色不太好啊，还行吗？要不赶紧回家看看吧，我去帮你请个假。”
　　顾年已经不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公司。进了家门就打开电脑上网查消息，无非就是关于顾岁的，网络上各种猜测都有，其中不乏与老王所见略同者。
　　顾年越看越觉得绝望。
　　上天戏耍了他一通，然后又无情的嘲笑着他的狼狈，可顾年却再也愤怒不起来。
　　他尝试过反抗，也卑微地祈求过，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所有发声，都仿佛水滴湮灭在大海，兴不起半点浪花。
　　这世界没什么不是无情的，其中最无情不过时间。智能人回收引起的舆论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换了一波又一波，再惊奇的新闻经过时间的冲刷都不过是明日黄花，转瞬就被人丢弃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