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源》停楠

6、花房

　　次日清晨，沐川起了个大早。

　　这天是一周里难得的假期。每逢这天，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沐川便会去一个地方。
　　他穿上了一件白色西服，别上了一对银色的宝石袖扣。端的是轻风冷月。要在古代，一定是贵族世家的公子，温润如玉，惹无数闺中小姐垂涎。

　　今天沐川难得戴了隐形眼镜，去掉了往日的限制，形象更加清冷，藏不住的雍容华贵。像是用金子珠宝堆砌的宝山上的国王，哪怕跪在地上的奴仆偷看一眼，他凛冽的目光也会将他们瞬间杀成云泥。

　　其实，打扮这么隆重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就是今天要去花店帮忙，老板娘很热情，许是沐川颜值高，每到他去帮忙时，便让他穿得好看一点，可以招揽顾客。真的，每到这天，店里的生意就会变得异常火爆。当然，大多数都是女生，冲的不是去买花，是沐川的脸。

　　这么收拾一番，时间过去了大半。于是便打车去往了花房。

　　这一家的花店，叫“溪缓”。溪水流动，自缓向西。
　　沐川记得很清楚。那时是深秋，刚刚大学毕业的他，重回家乡。那天很冷，凛冽的风穿过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有他这个二傻子，围着围巾，缩着脖子，在街上行走，搓着他那通红的双手，吐着哈气。无意间的一瞥，便看到了这个花店。

　　花店里那一簇簇的鲜花使这所凄凉的城市重新唤起生机。
　　“帅哥，买花吗？”姜婉冲他笑道。

　　初来这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话。花？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买的打算。但别人都问了，他又不好拒绝，便说道：“嗯，我来买花。”

　　最近生意冷淡，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姜婉用出了平时十倍的热情，“买什么花？是送什么人呢？还是自己留着？”

　　沐川是真的不习惯这样热情满溢的人，有点招架不住，“卡萨布兰卡有吗？我自己留着。”

　　“这个呀，真的没有，抱歉。不过可以挑挑别的，向日葵就挺好的，人嘛，应该多笑。”

　　“好，那就来束向日葵吧。”

　　姜婉开始包扎向日葵花束，没过多久便好了，递给沐川，说道：“祝先生像向日葵一样，有个好心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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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因为祭祀母亲的原因，沐川常往花店订花，这一来二往便熟悉了起来，抽空有时间便会来花店帮忙。

　　沐川很喜欢花，大概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母亲生前是爱花的人，便在家里的后花园种满了卡萨布兰卡。每逢花期，那满园的卡萨布兰卡便是沐川玩耍的摇篮。
　　从小便教沐川，如何识花、养花等等。虽然不是专业的花艺师，但基础的学问沐川还是懂的。

　　姜婉在花店里正做着醒花的工作，无意间朝店外一看，眼见沐川朝店里走来，怕离得太远，他听不见，便声音略大了些喊：“小川，来了呀。”

　　“嗯，婉姐。”沐川很熟练地进入花店，换上了工作服。

　　“今天来的比往常早一些，可以多帮点忙。”沐川拿起桌子上的红玫瑰，低下头修剪。

　　姜婉停下手头的工作，细细的打量了沐川一番，一只眼睛微闭，笑道：“小川，今天穿了西装呢。”

　　“怎么，不好看吗？”

　　“不是，是真的帅，禁欲美男呀。”

　　“婉姐，我谢谢你夸我。”沐川的语气中充满了善意的嫌弃感。

　　“真的，姐没骗你，你听着很假吗？我说的是多么真挚。”
　　确实真挚，但沐川没信。

　　“……”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姜婉便走出花店，将门上的牌子翻过去变成“营业中”。

　　花店所在的位置附近有所高中，下午放学便会有很多的学生前来光顾。

　　上午的人均流量很少，也就七八个。姜婉和沐川还算忙得过来。

　　中午，正准备吃饭休息，一通电话打来。显示为莫雨沉。

　　这家伙，怎么老是吃饭的时候给人打电话，是掐表了吗？这电话是接还是不接？人情都还清了，他找我干嘛？

　　姜婉见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任凭电话铃声响的再响，却一直没有接。
　　耐不住好奇，便问了一句：“小川。谁呀？怎么不接电话？”

　　“没什么，一朋友。”

　　“那快接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为了不闹的有点尴尬，沐川接了这通电话。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莫雨沉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以为你…罢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沐川准确的听出莫雨沉的声音很着急，甚至略微带着抖音。

　　“不用了。”

　　“发位置，快点！！”

　　莫雨沉急了，他怕沐川又独自一人去海边，他很慌，幸好他接电话了，他悬着的心落下了，但是为了确定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很快，沐川发来了位置分享。
　　他开车立即前往。

　　发完消息，莫雨沉意外的慌张，沐川真的是略微有些惊讶。他小心翼翼的揣测，莫雨沉的慌张是因为自己，他又很快改变了自己的猜测，但他的脸上慢慢的浮显出微微的酒红，很快迅速蔓延到耳根。

　　姜婉从沐川打电话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察觉到了异样，其中必有奸情，“小川，女朋友？”

　　沐川忘了身边还有姜婉这个老阿姨，听着她问的问题，立马否决道：“不是，男朋友。”

　　沐川立马认识到了他回答的错误，又急忙改正道：“也不是，你别误会，男性好朋友。”

　　姜婉轻咳一声，“我可没说是你男朋友，你自己说的。”

　　沐川见解释不清了，很慌，“他一会就来了，等他自己和你解释，还有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话音刚落，莫雨沉穿着黑西装进入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姜婉第一反应是“先生好，请问买什么花？”

　　莫雨沉望着站在姜婉旁边的沐川，饶有兴趣道：“姐姐，请问有没有那种清冷高贵的花？”

　　在莫雨沉心中，沐川是干净的，很纯情。不许任何人染指。清冷且高贵，高岭之花。微风一吹，花香带风，所过之地，能温柔一切，给人带来救赎。

　　“白玫瑰可以吗？花语是纯洁的爱，很适合送给爱人。”

　　“哦∽，就他了，帮我包一束，谢谢。”

　　好巧不巧，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沐川轻微躲了一下。莫雨沉的目光太过于强烈，搞得他很不舒服。

　　姜婉将白玫瑰花束递给莫雨沉。随即，莫雨沉又将花束递给沐川，较为亲切的说道：“阿沐，送你。”

　　这场景让姜婉着实有些震惊，他俩认识，这位不会就是小川电话那头的男朋友。

　　“小川，这谁呀？”姜婉问沐川问道。

　　“呃……朋友。”

　　“姐姐，介绍一下，我叫莫雨沉，我不是来买花的，我是来找人的。就是你旁边这位，不过谢谢你的花，花很美，和他很衬。”

　　“你俩一对？”姜婉弱弱的问道。

　　“不是。”对话很快就被沐川打断。
　　沐川很是崩溃，他怎么也没料到，场面居然是这样。还他妈的闹了个大乌龙。

　　“你来干嘛？”沐川没好气的问莫雨沉。

　　“找你玩呀。”

　　沐川真的很想给他来一句，他妈给我滚，玩你妹的玩。

　　“算了，你和我一起帮忙把花修一下。”

　　“我不会。”

　　“……”

　　“我教你总可以吧？现在开始给我学。”

　　沐川递给了莫雨沉一套工作服给莫雨沉穿上。莫雨沉身材很好，腰部的线条可以清楚的看到弧度，沐川从未认真观察过他的脸，只觉得他生得好看，棱角分明，五官立体。浅棕色的工作服穿上衬得他更加俊朗。

　　他从换衣间走出，令人移不开眼，沐川也差点看呆了。

　　姜婉看着沐川教莫雨沉修剪花叶，虽然她今年已经30出头，但还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内心更加坚定，他俩绝对有奸情。

　　*

　　下午，学生们准时放学。一大批的女学生涌入花店，男的也有，不过很少。

　　他们见帅哥比平时多了一位。小声议论道：

　　新来的那个小哥哥好帅呀！

　　他们离得好近，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一对呀？

　　他们穿的是不是情侣装啊？一黑一白，仔细看，还是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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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太多了，一大批的订单涌入花店，沐川已经习惯了，但莫雨沉不习惯，修剪花时，不小心被剪刀割伤了手指。

　　沐川身为医生，迅速拿起药箱，给他包扎。

　　整个花店里传来了一个很响的尖叫，是一个女孩子的。

　　“磕到了，磕到啦。”

　　因为人多，声音很嘈杂。但还是可以听到另一个声音。

　　“太甜了吧，我要死了。”

　　包扎完后，沐川叮嘱莫雨沉：“小心点，慢点可以，要不你别干了。”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莫雨沉说了句：“我没那么娇弱。”

　　他们三个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一下子忙到了七点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花店也就此营业结束。

　　姜婉本想请他们俩吃饭，但惨遭拒绝。

　　按照老规矩，姜婉特地包了一束卡萨布兰卡的花束递给了沐川。

　　姜婉知道沐川喜欢卡萨布兰卡，所以每到花市进货的时候总会留意，沐川帮她也不是无偿的，关门时，姜婉总会给他一束卡萨布兰卡花束，作为谢礼送给他。

　　莫雨沉看着，并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喜欢卡萨布兰卡。

　　他有些嫉妒，嫉妒那束花，可以获得沐川的喜欢。他看着卡萨布兰卡纯白色的花瓣，真的和沐川好像。

　　他们并排走出花店，因为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又像那晚一样，走在了一起。

　　沐川穿着白西装，抱着纯洁的卡萨拉布兰卡，美得像幅画。像是神明降临人间，而莫雨沉是地狱里的恶魔，想撕咬他，扯下他的外衣，亲吻他的每寸肌肤，让他真正的堕落。可他怎么敢呢？只不过这是他的私欲罢了，欲望促使的他占有这份美好，让他的神明大人从高空坠落，永坠淤泥。与他生生世世牵绊在一起，永远无法分离。

　　他甚至有了“我做你的卡萨布兰卡”，他想代替那朵花，真正的成为他的爱人。

　　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妄图占有他的恶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