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无情实有情》纳西海

4、第三章

　　“韬儿怎么会睡在外面呢？着凉了怎么办？”安心地朝娘亲的怀里拱了拱，闻着熟悉的气息，睡梦中的阜韬嘴角轻扬，真好呐！这一切不允许任何人来改变。
　　“嬷嬷，快看看韬儿，是不是病了？以前都是一大早就喊饿的，今天怎么到现在还在睡？”
　　“娘娘，别急。”嬷嬷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娘娘，还是再等会吧，说不定二皇子只是累了，等下就醒过来了，再看看吧，毕竟，太医……”嬷嬷欲言又止。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皇上怕是早忘了这个孩子，而太医，更是妄想了。杏子也非常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活着，怕就是因为大家都忘了有这么个杏才人吧。勉强对着嬷嬷一笑：“没事的，韬儿肯定没事的，只是累了睡着了，对的，一定是。”嬷嬷看着杏子期望肯定的眼神，无奈点头。真是对可怜的母子。
　　日上三竿，阜韬终于满足地睁开了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睡个饱觉真是浑身舒坦。奇怪了，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轻松了很多，力气也大了点，阜韬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原本乱撞的气息温润了很多，还泛着淡淡的光泽，酷似昨晚的月光，难道是昨天睡在外面被月光照耀的缘故？！一定是，终于有方法能更进一步了，阜韬暗自高兴。即使三年多来阜韬都被很好地保护在杏子的羽翼下，但天生的灵识一直在提醒阜韬，要强大，更强大，更强大。感受着因自己醒来而安心不已的娘亲的气息，阜韬更坚定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最爱的娘亲的决定。这次的意外突破了停滞不前的困境，阜韬自是开心不已。没想到天上的月亮看着好吃，还真有食物的作用。阜韬嘿嘿诡笑了两声来表达对月亮的谢意。还有，昨天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气息怪怪的，从没见过，但那一瞬间的杀意，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小心了，昨晚那大胆的贼。阜韬挺了挺胸膛，拍了拍。反正记住了那人的气息，如果再见，肯定能认出来。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兀地打断阜韬的胡思乱想，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任由嬷嬷立马抱起他，快速小跑到大堂，下跪，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聪颖非凡，实为可造之材，为我国之幸……现命其在之后的三天与太子一起陪同炎国太子游观皇宫，以示我泱泱大国之风范，钦赐！”
　　听到这个圣旨，阜韬好想大笑，这个云尚帝也太奇怪了吧！聪颖非凡，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这种词语放到只见过一次的自己身上，难道云尚帝不觉得让一个半残疾出去会丢了泱泱大国的脸面吗，真是个奇怪又任性的皇帝啊！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阜韬现在不仅说话还不流畅，更是不会行走，陪同游观，难道是要他爬着在皇宫逛。到时候，可别怪阜韬不仅没有显示大国的风度，反而丢了脸面。
　　看着不得不接下的圣旨，杏子无奈地对嬷嬷说到：“先帮韬儿穿戴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天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过圣旨后，那天的杏子就十分反常，一直抱着阜韬不肯松手，抱得很紧很紧，甚至让阜韬感到了些许痛楚。平时杏子虽然基本上也是自己打理孩子，却从没像今天如此，舍不得放开，仿佛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四下无人时，杏子还一直在阜韬耳边念叨：“韬儿，千万不要在晚上让别人碰到你的头，在外面，娘让你从小带的帽子无论何时千万不可摘下，一定要记住！”而杏子念叨最多的还是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个好背景，对不起保护不了你，对不起自己太天真，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的对不起，这么多的不愉快，阜韬对云尚帝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而一再重复的注意事项也让一直窝在杏子羽翼下只安心强大自己，不管宫内事的阜韬都产生了好奇，趁着杏子不注意，摘下帽子，偷偷伸手摸上了头。入手的一直是浓密的黑发。什么都没有啊！手慢慢伸到了前方，怎么？怎么有个突起？对了，娘以前摸到这里的时候曾说过很奇怪的话，什么“无论如何，你都是娘最爱的孩子”。够不上梳妆台上的镜子，阜韬决定晚上再想办法，随即在杏子望过来之前马上戴上了帽子。
　　阜韬从没感觉时间会过得这么慢，以前一有时间就导气，后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很快就轻轻松松过去了。现在阜韬只能眼睁睁等着天黑，眼睁睁盼着月亮出来。
　　夜里，反常了一天的杏子终于静了下来，呼吸平稳地睡了。阜韬再次轻轻爬下床，沿着走廊来到外面的小池边。在看清水中那粉雕玉琢的人儿后，阜韬不禁也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拨开头发，小心地找到白天摸到突起的地方，却发现那处原本硬硬的突起变得柔软，还毛茸茸的。赶紧向水中看去，竟发现水中原本粉雕玉琢的人儿的头顶竟出现了一只毛茸茸、尖尖的耳朵，因为抚摸的原因，还微微颤抖着。仔细在另一边拨弄了一下，一对可爱的耳朵就直直地挺立在月光下。阜韬好奇地按了按，手感还不错，还有痒痒的感觉。不过，人类好像，应该没有这样的吧。而娘应该也是为了这个让他戴帽子的吧！自己到底是什么呢？怎么会和别人不一样？最后，想不出任何答案的阜韬也只是决定了听杏子的话，小心地藏好耳朵，戴上帽子，幸好他的头发也够密够长，同时耳朵颜色也偏暗，再加上帽子，就连仔细看也还是不容易发现。
　　今晚的月色还是如此的明亮，阜韬决定先验证自己的推测，只要自己够强大，娘担心的问题自己应该就可以解决，娘就可以放心了。不想了，多想又会饿的。今天的月光还是好舒服啊。没一会，阜韬就在池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理所当然，阜韬又被发现睡在了外面，让杏子哭笑不得。

　　本应一大早就去拜见太子，再与太子一起陪同炎国太子游观皇宫。不过，看着仍处于迷糊状态，趴在地上的阜韬后，杏子决定冒险再争取一下，毕竟这孩子是自己唯一的念想啊。杏子抱起孩子，与嬷嬷一起自封为才人后第一次主动来到了皇后的凤鸣殿。
　　一行人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妹妹，怎么跪在地上？二皇子呢？”皇后端庄的女声响起，身边站着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男孩。年纪轻轻，稚嫩的脸上却已有威严，让人不容小觑。
　　“启禀皇后，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能来求您了。”
　　明显，这声识时务的奴婢让皇后心情大好：“先说说看吧！”
　　“皇后，这孩子还不会走路！”杏子跪在地上都不敢大声喘气。
　　气氛顿时冷凝起来，皇后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竟还不会走路。这可怎么办？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欺君之罪。去，不会走路的孩子，难道让人抱着。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一起陪同的旬儿也会受牵连。皇后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杏子一行，不自觉带了厌恶，如果没有这些废物，宫里肯定会更加干净，自己何必这么烦心。而且，上次的好处竟然让这么个宫女占了，可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你这个卑贱的宫女和你那个残废的儿子别想好过。

　　毕竟还是个孩子，太子阜旬一直看着在地上的阜韬。看他小小的身子安静地窝在大大的毯子里，戴着大大的虎头帽，几乎盖住了大半个脸，只余下小嘴喳吧喳吧，安静地就像母后宫里他最喜欢的瓷娃娃。这就是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弟弟吗？以前看到那些弟弟妹妹就觉得烦，一天到晚只会哭，还流口水，就像个傻子。不过，这个弟弟却不一样，意外地很可爱呢！小小的，作为哥哥，应该要保护他。
　　“母后，孩儿这就去奏请父皇。”阜旬礼仪俱全。
　　“也只能这样了，母后同你一起去吧！”看着阜旬的皇后再不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个爱孩子的母亲，宠溺、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同时，自小就高高在上的身份，自然而然地让她觉得只有阜旬这样优秀的孩子，才配得上云尚帝儿子这个身份，才能继承大统，而阜韬这种的，完全是云国的耻辱，污点。
　　知道又要转移，阜韬抬了抬头，瞄了一眼皇后，眼中淡淡的流光一闪而过。循着熟悉的气息，往杏子怀中爬去，拱了拱，找到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阜韬再次昏昏欲睡。而这一稚气的举动，更坚定了阜旬要保护这个弟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