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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不高兴-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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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斯愠是体检,体检项目多。
他推着轮椅上上下下转了好一圈,等到各项都出结果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体检结果良好,没有任何隐性病。
邵斯愠趁机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医生看着仪器上的x光片,是这么说的:
“你的腿不能站起来不是因为受到了不可逆的腿伤,而是你的骨头错位了,接骨的时候也没有接正,它现在长起来了,是扭曲的。”
“想治可以,需要把你的骨头敲碎,然后打石膏让它重新生长,生长的时候对它固型。”
“不过这样的话风险会很大,有一定几率,新生长的两条腿长度会不一样,而且过程会很痛,你可以考虑一下。”
邵斯愠道了句谢,捏着x光片和检查文件走了,去找精神科的白昭臣。
白昭臣比他更慢,不知道在和医生聊些什么,还没有结束。
邵斯愠静静坐在外面等,顺便在脑中问系统:我这具身体,今年多大了?
741翻了下资料,小声道:宿主,你这身体,今年37了。
邵斯愠猛的坐直了身体:我这具身体多大了?今年37?
741:是的。
那就意味着,死期将至。
也有那么渺茫的几率能活。
但在邵斯愠看来,那点渺茫的几率相当于没有一样。
掐着指头算算,他哪怕往顶天了算,估计也没几个月好活了。
邵斯愠突兀的笑出一声:你们是故意的吧?
741简直不敢看邵斯愠的怒气值。
它感觉邵斯愠现在大概十分想捏死它。
它嗫嚅道:任务世界是随机的呀……
邵斯愠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被气的乱跳。
他努力心平气和:任务世界是随机的,我的年龄也是?我是有多倒霉,每次都能抽到36/37岁的将死之人?
741躲起来不说话了。
邵斯愠心里的郁气值直线上升:别装哑巴,我在问你话。
741叹了口气,语气忧愁:宿主,努力完成任务,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邵斯愠气笑了:这任务我还能完成?
741小声道:宿主你要相信自己,你还是很厉害的。
邵斯愠哂笑一声:行,完成任务。
他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最好别让他把人揪出来。
“你检查的这么快?”
白昭臣推门从会诊室出来,挺意外的看到邵斯愠坐在门口。
邵斯愠的意识迅速抽离出来,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推着轮椅到白昭臣面前。
“也不是很快,已经下午一点了,你和医生都聊到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就是医生催眠我记录病情,我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就是现在了。”
邵斯愠发出了一声鼻音:“嗯?医生没跟你聊你的病情?”
白昭臣坐在公共椅子上,抬头看邵斯愠:“没有,他让我出来叫家属。”
“那我进去看看。”
邵斯愠掐了下白昭臣的脸:“在这等我,别乱跑。”
白昭臣点点头。
邵斯愠推着轮椅进了会诊室。
会诊室的医生正在纸上写写画画,本子上全是鬼画符。
“医生,昭臣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双手交叉,面色微微凝重:“你是白昭臣的家属?你应该大概知道他的情况吧?”
“是,我知道他有情感缺失症,但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医生用笔在本子上划了一下,有些为难:“我刚刚给病人做了个催眠,说实话,病人的防御机制很严重,催眠迟迟不成功,所以才拖到现在。”
“我总计给病人做过六次催眠,得到的信息很零碎,拼起来能勉强看明白。”
“病人的情感缺失并不是天生病症,他是后天引起的,引起原因要追溯到病人一岁到三岁的时候。”
“一岁到三岁是人类的潜意识记忆时期,潜意识不是具象记忆,但会给人后期成长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就在那个时期,有人对病人进行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暴力和施虐,病人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
“由此,病人对这个世界极度冷漠,也极度排斥。”
“现在最困难的问题是,病人并不是记事后才发生的那些事,如果是记事后,可以通过交流和药物辅助治疗,但病人没有那段记忆。”
“病人自己意识不到自己生病了,也缺少对世界的感知,他潜意识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说实话,我也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帮他疏导,因为他不认为自己生病了,所以并不愿意配合。”
“人只有在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想要积极治疗的时候,治疗才会有效。”
“但病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欲望,并且他还反向对情感的微弱波动而感到困扰。”
医生说着盖上了笔帽:“所以,我的意见是,建议你带病人去更专业的医生多方检查,商量商量方案。”
邵斯愠揉了揉太阳穴:“那如果吃药呢?”
医生摇摇头:“我不建议你给病人吃药,事实上,那些药只是让人变的更加迟钝,让大脑变得混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一般,我们只建议求死欲旺盛的抑郁症患者,或是攻击性特别强的精神病患者使用类似药物。”
“那如果……”
邵斯愠斟酌着问:“如果我能让他拥有情绪呢?这样算治愈吗?”
“让病人恢复对世界的认知这是一个很复杂也很系统的事情。”
医生一边思考一边对邵斯愠解释:“比如,你让他悲伤,你如何让他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悲伤。”
“你又如何对他解释悲伤的由来?”
“我们普通人的情绪由于正常环境的生长,所以可以自行控制和抑制。”
“但情感缺失者,他从未有过情绪,也就意味着他一旦有一天拥有了,那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简单的举个例子,就像湖泊和水库如果不定期泄洪,洪水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难以救治的巨大洪灾。”
“一旦情感得不到有效的抑制和疏导,哪怕是普通人都会难以承受,何况他?”
“而除此之外,人类的情绪不止有悲伤和愉悦这种具象形,还有很多混乱而抽象的,这么多情绪与感知一同侵入,病人会很痛苦。”
“所以我建议你慎重,但如果你有足够的把握,又能与病人建立信任,也可以进行尝试。”
“好的,多谢医生。”
邵斯愠推着轮椅出了会诊室。
白昭臣正在外面等,见邵斯愠出来了,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
邵斯愠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白昭臣:“你相信我吗?”
白昭臣一怔:“……什么?”
邵斯愠又重复了一遍:“你相信我吗?”
“我……”
邵斯愠温和而包容的看着白昭臣:“说实话,没关系。”
白昭臣默然道:“有……一点吧。”
一点也是有。
那就是有效果。
邵斯愠认真的望着白昭臣:“以后我来为你治病。”
白昭臣奇怪的问:“你还会治病?”
“会。”
邵斯愠轻轻握住白昭臣的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白昭臣怔了怔,随即垂眸道:“好。”
“我们走吧。”
邵斯愠示意白昭臣帮自己推轮椅:“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我教你公司的事该怎么处理。”
“正好过段时间我会在医院治腿,到时候公司交给你。”
“交给我?”
白昭臣停在原地:“可我还什么都不会……”
邵斯愠抬眼:“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要辛苦一些,一边学习知识,一边处理公司事物。”
“我……”
白昭臣低声道:“我不行……”
“没关系,放手去做。”
邵斯愠温和一笑:“按照你的想法来做,这段时间我会看着你,事情搞砸了也没关系,一切有我。”
白昭臣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像自从在他遇到邵斯愠后,他就总是很被动,很容易被各种理由说服。
他变得不那么理智和清醒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
邵斯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公司处理公务了,这么多天的工作积攒起来,堆起来有他一个人高。
他从一堆文件中挑出几本放在白昭臣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昭臣,你就坐在我旁边,这里的文件是Y&C的核心文件,包括在做的一些方案与开发,你先看一遍。”
“这些你先看着,后面有不懂的直接来找我。”
邵斯愠把白昭臣安排好,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手机先给龚忱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蛮久,龚忱半天才接电话,听声音状态还好。
“喂?阿愠?”
邵斯愠嗯了一声:“白安臣怎么样了?”
龚忱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兀自吃苹果的白安臣:“挺好的,恢复的不错。”
邵斯愠时间有限,没说太多寒暄的话,很快切入正题:“白安臣放我这儿的窃听器还在?现在还有没有人盯着我?”
龚忱听到这话就想起前两天和白安臣吵的那一架,仍是头疼:“放心吧,已经叫他把人撤回来了。”
“没关系,你可以让他继续把人放回来,如果擎也还找他,可以让白安臣答应擎也的合作。”
龚忱把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身体前倾:“你又要做什么?”
“这话你也不该问我。”
邵斯愠声音平稳:“龚忱,别管太多也别插手,就坐观众席看戏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转手又给何阖打过去。
——“喂,邵董?”
邵斯愠开门见山:“最近擎也找过你吗?”
何阖奇怪道:“没有啊,擎盛的擎总找我干什……”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恰好这个时候有人的电话插进来。
低头一看,是擎也。
何阖:……
这电话来的,她刚说完没有。
何阖掐断了擎也的来电,返回原通话和邵斯愠道,语气迷之困惑:“邵董……刚刚擎总给我打电话了。”
“嗯。”
邵斯愠在桌上轻敲了两下:“一会你再给他回一个,如果他要找你套问公司的问题,你不要马上拒绝,也不要很快答应。”
“你另跟他约个时间,悄悄录下他对你说的话,公司的资料信息可以适当透漏一些,半真半假掺着说,分寸你自己拿捏。”
“你一次性不要说太多,后续擎也会再约你吃饭,你跟他去,我会在暗中派保镖跟着你。”
何阖不懂,弱弱的问:“邵董,那我要跟他……吃多久啊。”
邵斯愠语气从容:“但他不找你为止,放心,不会太久,他最多只会约你三次。”
何阖惊了:“邵董……你怎么……你是知道擎总要做什么吗?”
这是拿了剧本了吗?
邵斯愠翻开自己面前的文件,慢条斯理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所以我给你派了保镖随行。”
何阖懵懵的应下:“好的……”
邵斯愠交代完,利落的挂断电话。
白昭臣掐着时间走过来,拿着文件问了几个问题,在邵斯愠一一给他解答后,白昭臣没有走。
他突兀的开口问 :“你想拿公司做饵?”
邵斯愠轻笑一声:“不,公司只是钩。”
没有鱼饵,只有直钩。
端看擎也愿不愿意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