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叛逃者-18（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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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斯愠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小男孩，于是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
坐了一会，他蓦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十分奇怪的问小男孩：“你之前给4113租户递东西，你给他的是什么？”
小男孩唔了一声：“是那个坏蛋的内裤，有时候是衣服，但内裤最有用。”
邵斯愠错愕：“你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东西？”
小男孩摊手：“因为一直藏在一个地方容易被发现，有的时候，我没地方藏了，就藏在4113，要讨好大叔嘛。”
“而且我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你们都说过这件事的，除了你之外，我都说了，没人信我，只有4113的大叔有时候会盯着我看。”
“我觉得4113的大叔挺好的，他会经常听我说话，虽然很少跟我说话。”
“但唯独他就是有个怪癖，非要我去偷坏蛋的衣服，还非得偷偷看坏蛋，害得我总是要藏在坏蛋的房间里。”
邵斯愠皱眉：“那4117，就是光头，络腮胡的叔叔，是……是4113的大叔杀的吗？”
“是啊。”小男孩耸耸肩：“我跟那个大叔说你们都是机器人，大叔不信。”
“后来有一天，大叔跟络腮胡发生了矛盾，你知道嘛，那天之后，大叔就跟我说，让他相信我也行。”
“他要证据。”
“我本来想带他进坏蛋屋里看看的，但大叔说机器人和人类的构造肯定不一样，大叔要肢解络腮胡。”
“我想，也行吧，不就是肢解嘛，肢解机器应该和肢解动物没区别吧，哥哥你说呢？”
“后来我就帮他引开你们的注意，你们追我的时候我又跑回去帮大叔。”
邵斯愠无法直视小男孩这种，用最天真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的行为。
他有的时候会想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扭曲成这样。
但注定这么感性的问题，邵斯愠无法深入思考，他想了一会就放弃了。
邵斯愠无声的叹了口气：“那玻璃球眼珠子也是你扔的？”
小男孩听邵斯愠提起这个，略有些兴奋的点点头：“玻璃球眼珠，很帅有没有！”
“对了，那个坏蛋在你的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监控，太坏了，我还用眼球给你摆出来一个，你看见了吗！”
邵斯愠略有些一言难尽的点点头。
他想，还好他是机器吧，如果他是人，可能要被小男孩吓死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这里都是仿生人，你说你是人类——”
邵斯愠上下看了小男孩一眼：“你是人类吧。”
“我是呀。”小男孩撩起自己的头发，在额头上敲了敲：“你们的身体是仿生，但头不是，你们头上的皮肤都是能揭下来的，我的不能。”
邵斯愠奇怪：“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简单啊。”小男孩吧唧了下嘴：“就是之前，我看到有好多车过来，车里摆着的都是你们这种，不会动的机器人。”
“我当时看到里面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我觉得好玩，就爬上去了。”
“后来有人过来检查，嘴里嘟囔着怎么多了一个小孩，他敲了半天，因为着急所以没有开脑壳，反正他以为我是机器人，半路把另一个扔下车了。”
小男孩说着还嗤嗤嗤的笑了起来：“那个小男孩机器人好丑，真的好丑。”
“啊！对了，哥哥，我带你看一个东西吧！我之前一直想带大叔看，可是大叔不愿意出门。”
小男孩神神秘秘的靠近邵斯愠：“我也喜欢你，所以带你看，就在我的屋子里，在4115！一会我先过去，你再进去，不要被笨蛋发现呀！”
说完，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就跑走了，仗着身体小又灵活，一会就没了影子。
邵斯愠坐在床上没有动。
像是在默默等着什么。
大概几分钟后，廖舸舟从外面走进来。
邵斯愠抬头：“都听见了？”
廖舸舟不明白：“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用监控画面监视你们的？”
“你不会真的让我一个人待着。”邵斯愠双眼微阖：“你怕我会跑掉。”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没在我身上放定位器，对吧？”
刚刚他对小男孩说他身上有定位器的是骗他的，但逃不掉是真的。
廖舸舟就是他身上最大的定位器。
廖舸舟眼神很复杂，他坐到邵斯愠身边：“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不是仿生人。”
邵斯愠扬头，笑的微微有些晃人：“不这样怎么能成为最完美的作品呢？”
这话说的有点心酸。
廖舸舟无法反驳，只能默默看着邵斯愠。
邵斯愠歪头看向廖舸舟：“你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他起身，走到廖舸舟面前微微弯腰，嘴角扬的很高：“廖舸舟，我还能再亲吻你一下吗？”
廖舸舟惊讶：“你还愿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角就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
轻触即止。
邵斯愠起身，摸了摸廖舸舟的头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4115看看小男孩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廖舸舟没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莫名感觉有些微微的僵硬。
心跳的也很快。
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看着邵斯愠的方向，没有跟上去。
邵斯愠抬脚走到4115的门口，抬手推开4115的门。
4115的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满屋都是人类的脏器，器官和四肢。
整个屋子都摆满了自己做的木架子，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人的胳膊，腿，心脏，和头。
都是用各种材料做出来的脏器，非常逼真。
邵斯愠顺着架子往里走，看到架子尽头放着几个拼接缝制好的人偶。
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和邵斯愠这种机器人不同，地上的这种是真正的仿真人偶，不会动，但拥有很精致的人类四肢，内脏和五官。
邵斯愠走到头，向卧室里转了个弯。
卧室里面放着两个透明的立体玻璃架，只是不同的是，这两个立体玻璃架摆的不是肢体，而是骨头。
头骨，肢骨，肋骨和肩胛骨。
脏器都被放在透明玻璃罐中用福尔马林泡着。
“那里面摆的是我的父母。”
小男孩从邵斯愠后面走过来，看着玻璃架的表情十分餍足：“他们在活着的时候都不愿意陪我，也都会打我，现在这样就好了，他们会永远陪着我，还不会打我。”
邵斯愠面色平静：“你这些东西，玻璃架，做脏器和这些头，四肢的东西，都是哪来的？”
小男孩‘噌’的一下跳上床边坐着：“我和那些人被运过来之前，曾被拉去一个中转站，有人在那里为我们模拟场景，然后问我们想要什么东西。”
他指了指玻璃罐：“至于泡爸爸妈妈的水，是我从医院偷出来的，爸爸妈妈是我后来才抱过来的。”
邵斯愠又问：“那你在来这里之前，是住在哪里的？你在吃什么？”
“住爸爸妈妈以前的房子呀。”小男孩嘻嘻一笑：“吃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和捡来的，有的时候会有人看我可爱给我一点，我没钱嘛。”
邵斯愠蹲在小男孩面前：“这里不是能一直住下去的地方，我让另外一个哥哥带你去找一个地方住，有吃的也有喝的，你去那里好不好？”
小男孩撇撇嘴：“我不想和坏蛋走。”
邵斯愠掐了掐小男孩的脸蛋：“你听话，以后我去找你玩？”
小男孩不太情愿：“那爸爸妈妈呢。”
邵斯愠哄道：“你先去，爸爸妈妈后去，好不好？”
小男孩低着头，没说话。
邵斯愠伸手抱起小男孩：“走吧，我带你去找另外那个哥哥。”
他带着小男孩回到4112他原来住的房间。
廖舸舟还坐在那里。
邵斯愠走到廖舸舟面前，把小男孩放到地上，对廖舸舟道：“这个孩子，你给他找个地方，他不能一直在外面游荡，他很有天赋，也许以后……”
他想到那一屋子的东西，忍不住一笑：“以后可以当个医生。”
廖舸舟不怎么喜欢小孩，他只瞥了小男孩一眼：“那你一会跟我一起把他送走吧。”
邵斯愠摇头，把小男孩轻轻往前一推：“你应该有助手在附近吧，你先把他送去给你的助手，等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廖舸舟不同意：“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没办法了。
邵斯愠坦白：“我是想把你支走，我想去找4113的偷窥狂。”
廖舸舟惊讶于邵斯愠的坦诚，又觉得莫名：“你找他做什么？”
邵斯愠轻轻靠在墙上：“廖廖，他偷窥你。”
廖舸舟哑然。
这理由叫人意想不到，却又见鬼的让人无法拒绝。
他没想到还有让仿生人替他出头的一天，这感觉真是……
“那行吧。”
廖舸舟答应的有些勉强：“那我先带这孩子给我的助手。”
邵斯愠俯身，亲吻了一下廖舸舟的额头。
廖舸舟走了。
邵斯愠面无表情的往4113走。
他是要去找偷窥狂，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销毁。
他的确无法自己执行销毁指令，但他可以销毁别的仿生人，也可以……自毁。
4116的黑框眼镜给了他很重要的灵感。
邵斯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伸脚，‘咣’的一声踹开4113的门。
偷窥狂正在里面拆解4117的络腮胡肢体。
邵斯愠没给偷窥狂反应的时间，论智能程度，邵斯愠排在所有仿生人的首位。
他伸手迅速的摸向偷窥狂的脑后，手指狠狠往里一挖，利落的穿过皮肉连接到偷窥狂的传输线。
传输线沟通了仿生人主板的所有传输信息。
邵斯愠闭眼，脑中流窜过上万条数据指令，他逐排清空粉碎删除，再松开手的时候，偷窥狂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空壳。
他转身走出4113，提脚又走进4114，廖舸舟的房间。
走廊里已经传出了廖舸舟上楼的脚步声。
邵斯愠伸手狠狠拽下一台显示屏，又拧断了自己的左手手指，露出支撑手指中的缠线和作为支撑骨的铁制肢骨。
他毫不迟疑的抓住显示屏后拉伸出来的电流线。
‘噼啪——’
所有显示屏瞬间蓝屏，手指和接线连接处擦出几抹火星。
“邵斯愠——”
廖舸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他慵懒而优雅的声音。
“滋啦——哗——”
所有电脑因为电源短路和接触不良瞬间爆炸。
邵斯愠被吞没在火海里。
意识临消失前，他看到廖舸舟朝他跑过来的身影。
——在你的有生之年，我愿意赋予你反复肢解与伤害我的权利。
——我尊重你的生命，将赋予你独立生命的存亡选择权。
廖舸舟，我喜欢你。
轰——！
*
现在是新闻播报。
临州市发生一场巨大的火灾，火势巨大，所幸周边聚集的人数不多，人群很快疏散，仅有一人死亡。
令人惋惜的是，科研院所的研究院，博士生导师，被称为划时代AI研究员的廖舸舟先生，惨烈牺牲在这场火海中……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