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又夭寿了》傅邸

14、牺牲品-14

　　“检查报告，能给我看看吗。”
　　陆清祠声音抖的不像样。

　　邵斯愠伸手捂住了陆清祠的眼睛，靠在陆清祠的耳边低声道：“先回去，有机会再看。”

　　陆清祠顺着邵斯愠的动作闭上了眼睛，睫毛颤抖了几下，抖出几颗眼泪渗在邵斯愠的指缝里。
　　他抓着邵斯愠的胳膊，固执的站在原地。
　　不想回去看，就想现在看。

　　邵斯愠叹息一声，松开手，用拇指擦干了陆清祠眼角沾的泪，侧着身拿起刚刚随手放在旁边的检查报告。
　　他没让陆清祠动手，双手把陆清祠搂在怀里，替陆清祠翻开了那几张纸。

　　一共三张检查报告。
　　乐舞门会定期给门里的男侍做体检，第一张就是陆清祠在乐舞门做的初期体检报告。
　　报告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陆清祠，脑癌阳性，旁边附着脑部体检图，图上有一团阴影。

　　第二张也是陆清祠的体检报告。
　　但第二张和第一张稍显不同，是邵斯愠借着乐舞门的由头，专门找人给陆清祠做的体检复查。
　　报告上写的是：陆清祠，脑癌阳性（误诊），旁边附着的脑部体检图上，阴影已经消失了。

　　第三张是邵斯愠的体检报告。
　　没有体检单，也没有医生批语，只有一张体检图。
　　体检图上，邵斯愠的脑部已经扩散出了一大片的阴影，张牙舞爪的趴在那。
　　比陆清祠之前的那张体检图上的阴影，大了一倍有余。

　　“有没有……”陆清祠咬着牙，憋回了一涌而上的哭腔和泪意，两只手紧紧揪着邵斯愠的衣服。
　　“有没有办法让我代替邵先生…”

　　“没有。”
　　邵斯愠没等陆清祠说完就开口打断，语气缓慢而强硬。
　　说完他又停顿了一下，觉得会不会太严肃了，容易吓着人。

　　邵斯愠想了想，又抬起手安抚的摸了摸陆清祠的头，温柔的补了一句：“小家伙，你得好好活下去。”

　　怎么活？
　　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晒了两天太阳，再把他重新推下深渊，他要怎么活？

　　陆清祠呜咽一声，狼狈又仓皇的咬住了自己的食指关节。
　　邵斯愠得了癌，要死了，替他死的。
　　根本不能想，一想到就心疼的不行。

　　陆清祠双腿软的像两根面条，有点站不住，直接从邵斯愠的怀里滑到了地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自从被邵斯愠带在身边后，他已经很久都没咬过自己的指尖和指关节了。

　　以前他焦虑的时候总喜欢咬自己的指关节，疼痛能让他暂时清醒，从焦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可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管怎么用力咬都感觉不到疼。
　　只有麻木。

　　邵斯愠没有把陆清祠扶起来，陆清祠需要时间来稳定情绪，逼得太紧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肃钊刎，没开口让他起来，而是问了一句：“有没有别院。”

　　“湘梨那边的别院空着，一会我让卫兵带你们过去。”
　　肃钊刎也没要起来。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罪孽深重，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苗头，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跪着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一点。

　　邵斯愠颔首，弯腰把团成一团的陆清祠拉起来，右手托背，左手绕过陆清祠的腿弯，再起身就把陆清祠挂到了自己身上。
　　“先回去吧。”
　　他看了肃钊刎一眼，抱着陆清祠走出了旧别墅。

　　跪在这抵什么用，安你自己的心而已。
　　要跪回去跪给自己看吧，他就不陪着在这耗了。

　　到别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陆清祠在路上又哭了一场，这会正紧紧搂着邵斯愠出神，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斯愠觉得自己要被勒断气了。
　　瞧着小家伙这状态，八成是没闲心管人，他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安排人。

　　“你自己随便找间客房吧，有事明天说。”
　　邵斯愠抱着陆清祠在别院门口和那个独眼交代一声，转身就带着陆清祠去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挺多，邵斯愠直接带陆清祠去了最里面的那间。

　　陆清祠一路都没说话，邵斯愠也拿他挺没办法，把陆清祠抱上床后，就任劳任怨的去浴室帮陆清祠放洗澡水。
　　放水的时候他就不免在心里计算，照他现在的状况来看，还能活多久。

　　虽然体检图看着挺唬人的，但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得病的征兆，那是不是说明他起码最近没有生命危险。

　　希望能活到给小家伙铺完路的时候。

　　在一切都明朗了之后，之前觉得很多都有点奇怪的事情，现在来看都有了理由和原因。

　　譬如在他回老宅之后，邵淮阑为什么要给他看那本邵家的账。
　　现在就很好懂。
　　邵淮阑不是为了想让邵斯愠帮邵家力挽狂澜，他是希望邵斯愠能手下留情。

　　为什么邵家账上有那么多亏空，却依旧没倒，拖着被蛀空的病体运转，反而看上去蒸蒸日上？

　　因为陆清祠的贵人运在给邵家吊着命。

　　邵家就剩一口气了，如果陆清祠吊着的这口气没了，邵家明天就会轰然倒塌。
　　现在这条命就吊在被换了八字的栾谭身上。

　　邵家知道邵斯愠在气什么，邵淮阑心里有鬼，他怕邵斯愠为了给陆清祠泄愤，朝飘来飘去的栾谭下手。
　　所以才拼命向邵斯愠示好，向陆清祠示好，示好的同时也在示弱。

　　老狐狸。
　　还给他买墓，死了直接扔乱葬岗吧。

　　之前邵淮阑给钱的时候，邵斯愠还觉得邵淮阑人不错，现在再看，就凭他造的孽，把邵家整个赔给陆清祠都不够。
　　谁稀罕他的钱？
　　把人欺负成这样，指望给钱就能买平安？
　　喜欢钱是不是？
　　喜欢给钱是不是？
　　等邵家倒了，他一定带足够多的钱带陆清祠上门多烧点。

　　别人都是越生气越没理智，邵斯愠是越生气脑子转的越快。

　　他现在浴缸旁边试水温，光这么一会，脑子里就晃过好几套方案。

　　现在事情逐渐明朗，就该走下一步了。
　　再等等，等他一个一个收拾，谁都跑不掉。

　　给陆清祠放好了水，邵斯愠就出去叫人了。

　　陆清祠自打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
　　不仅安静，还很乖顺，邵斯愠让他去洗澡，马上就去了。

　　就是不说话。

　　洗澡也洗的静悄悄的，人进了浴室，除了偶尔一点水花声，都感觉不到里面有人。

　　这种事谁劝都没用，得自己想清楚才行。

　　邵斯愠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把屋子里尖锐的东西都收在手里，又拿走了那把勃朗宁枪匣里的子弹，找厨房给陆清祠做饭去了。

　　肃钊刎不常住别院，连伺候的人都是临时找来的，新鲜蔬菜更是没有。
　　邵斯愠没办法，招来个人现去买，买回来再做，折腾完都已经半夜了。

　　楼上已经关了灯，小家伙还没睡，坐在黑黢黢的房间里抱着膝盖发呆。

　　邵斯愠按开房间里的暖灯，端着托盘坐到陆清祠旁边，伸手掐了掐他的后脖颈。
　　“别想了，吃点东西。”

　　脱壳凤尾虾。
　　菠萝古老肉。
　　珍珠藕丸。
　　凉拌油泼黄瓜。
　　再加一碗汤。

　　很丰盛。

　　陆清祠抬眼：“先生，我……”
　　邵斯愠把手按在陆清祠的嘴上，语气温和：“陪我吃。”
　　陆清祠看了看托盘，发现上面只摆着一副碗筷，他又看了看邵斯愠：“先生，你……”

　　“你喂我吃。”
　　邵斯愠笑眯眯的，像只缓慢摇着尾巴，慵懒着正在憩息的猫。

　　都已经这么说了。
　　行吧。
　　陆清祠拿起碗筷，眼睛看着托腮上的菜，眼里铺着一片寂寥的荒原。
　　他有些木然的看了一会，忽然开口：“先生，你觉得我脏吗？”

　　邵斯愠靠近陆清祠，在离陆清祠一指的距离浅浅吸了一口气：“很香。”

　　陆清祠捏紧了筷子，在食指上按出了深紫色的印子，声音破碎又屈辱：“我被很多人用过了。”

　　邵斯愠嗯了一声，摸了摸陆清祠的头：“他们很快会在这片土地下重聚。”

　　陆清祠声线扬高，有点尖利：“但我被很多人用过了。”

　　邵斯愠伸手点了点陆清祠的胸口，语气和缓：“那这里，你的心脏，也被很多人用过吗？”

　　“啪——”
　　陆清祠手里的筷子落到托盘上。
　　他直勾勾的看着邵斯愠，入了魔一样往邵斯愠面前靠近。

　　邵斯愠跟着陆清祠的动作往后仰身，最后退无可退，伸手挡住陆清祠，眉眼柔和。
　　“你喜欢我吗？”

　　陆清祠停在半途。
　　他反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
　　坦然且直白，温柔而清醒。
　　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呢。”
　　陆清祠很困惑，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邵斯愠：“为什么呢。”

　　他有些神经质。
　　“因为我可怜吗？”
　　“因为你觉得愧疚？对不起我？”
　　“还是因为你想赎罪？你想补偿我？”
　　“我这么脏，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邵斯愠没办法了。
　　他把托盘放在旁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清祠，就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他伸手捏住陆清祠的下巴，眼里充满了悲悯和同情，还有高高在上的施舍。
　　他强迫陆清祠看着他，声音冷漠而疏离。

　　“陆清祠，看见了吗，这叫可怜你。”

　　陆清祠瑟缩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恐慌和惊怖慢慢在心里扩散。

　　邵斯愠吓人的一面，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看见，并身临其境。

　　来的十分突然。

　　他想往后躲，却没有成功，邵斯愠的手像铁钳一样挟制着他的下巴。

　　邵斯愠冷冷的瞥了陆清祠一眼，松手。

　　差不多了。
　　一会真吓着孩子了。

　　他重新端起托盘，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陆清祠嘴前。
　　他眼中的冷漠被迅速驱散，只剩柔和温软的宠溺和骄纵。
　　就像刚刚只和陆清祠玩了个小游戏。

　　“乖孩子，张嘴。”

　　陆清祠呆愣着，机械的张开嘴。
　　邵斯愠把肉喂进陆清祠嘴里，又重新将筷子塞回陆清祠手上，动作娴熟自然。

　　“小家伙，我喜欢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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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清祠：老变态，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