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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矮墙上的侧脸完美,张知忆站在巷子里,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张侧影的时候,那时是何等的惊喜与羞涩,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将所有脆弱的心思都吐露给了这个虚构的影子。
      所以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哪怕是演戏,她也想要好好告别。

      “公子好久不见。”

      “竟然是真的。”
      “我都说了人家修仙大人一定有异宝,你们……”
      “嘘!闭嘴,听他们说什么。”

      周围议论声四起,周初见目的达到了,就按着剧本捏着嗓子继续说下去了。
      “张姑娘,今日我有事要说,我们解除婚约吧。”
      张知忆佯装诧异,难以置信地问:“为何?当初是你向父亲提亲,两家才缔结了婚约,如今你突然又要解除婚约……公子,你难道是在戏耍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

      青年的声音渐弱,一道沧桑的声音又响起:“还是老朽来说吧。”
      青年的侧影消失,一位长须长眉的老者的影子出现:“初次见面,张姑娘,我是他的师傅,婚姻嫁娶乃是大事,由我这个长辈来谈可好?”
      “拜见仙师,小女张知忆,家父病重,不能前来与您相见,还望仙师体谅。”
      “无碍。言归正传,张姑娘,关于解除婚约一事……”

      周初靠在墙上,按照昨天约好的剧本念台词,这场大戏主要就是要讲清几件事。
      第一,让所人亲眼看见矮墙上的倒影,证明矮墙确实是两人联络的地点,张知忆并没有发疯。
      第二,两人之间确实订过婚,但由于恩师出事,仙修才没走完三聘六礼就匆匆离去,并不是抛弃张知忆。
      第三,两人体面地断绝缘分,解除婚约。

      “张姑娘命格极好,原与我这徒儿是上好的缘分,但我前几日夜观天象,两人命格不和,若强行在一起,恐生怨侣。再加上仙宗正值存续之际,我这弟子实在优秀,应专心修行。我思前想后,便要我这徒儿与你解除婚约。耽误姑娘许久,实在抱歉。”

      青年的声音随后传来:“张姑娘,实在抱歉,我知道姑娘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但顾念我的身份还是三缄其口,实在是让我愧疚之极,改日我肯定亲自拜访,向张家道歉。”
      “公子不必如此……”
      到这里,这场大戏也快结束了,原来她之后就不必在说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墙上的影子,真心诚意地感谢道:“以往种种多谢公子关照,还望公子来日万事顺遂,一心向前。”

      周初一愣,没有接话。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这他这个冒牌货说的,而是对着这些年一直支撑着张知忆的精神,聆听她苦楚的“影子”说的。

      之后周初假装师徒两人再三道歉,张知忆表示体谅,两人商定,待张父身体好后见面商议,这场大戏也就结束了。

      众人纷纷离去,虽然现在众人还不敢议论,但过几日肯定会出现不少话题,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将张知忆身上的污名慢慢洗清。
      虽然把那个素未谋面的仙修塑造成了渣男,但这是周初能想到的,最好最快最稳妥的方法了。
      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修仙者的话。

      祭神节结束,周初四人聚集到了张府。
      周初又给张父把了一次脉,确定没什么事后,带着成蹊去了前厅。
      前厅里灯火通明,李长兴支起了锅子,拉着张知忆要涮火锅吃,药童小田也坐在凳子上,眼睛直盯盯瞅着锅里的肉。

      “小田,这是药方,最近就按第一张药方来,等张老爷醒了,再换成第二张。”
      小田下意识点头,眼睛盯着锅子根本没移开。
      周初笑骂一声,狠狠敲了一下小田的脑袋,见小田除了嘟起嘴表示生气以外没什么反应,只好认命地将药方折好放进小田怀里。

      “周公子,快过来喝酒,哈哈哈,你看到当时那帮人的脸色了吗?”
      周初尝了一口李长兴带来的好酒,皱了皱眉,他还是喝不惯酒,还是茶好喝。
      李长兴高兴的不得了,搬了两坛子酒放在桌上,酒一杯接着一杯当水喝,张知忆中途过来劝了劝,没劝住也就随他去了。

      “张姑娘,你父亲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很快就会醒过来,但是之后还是得好好养着,近几年不要太过辛劳。”
      张知忆点头,起身从身后托出一个木盒来:“此事多谢周公子,这是张家给你的谢礼。”
      周初接过木盒,瞄了一眼窝在一边喝酒,装作没听见两人对话的李长兴,呵了一声。
      李长兴缩的更小了,跟大快朵颐的小田挤在一起,端着酒杯装死。

      “多谢姑娘,这正是我最需要的。”周初打开盒子,里面正是成蹊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材——灵雪草。
      “小小谢礼而已,若没有公子,我真不知道现在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张知忆浅笑,看向乖乖坐在一边的成蹊,“而且我也喜欢这孩子,希望他好好的。”
      周初手指拂过木盒,也回头看了一眼成蹊,莞尔。

      见两人没有过分纠结,相当坦然地达成了共识,李长兴觉得自己又行了,架起筷子去跟小田抢肉吃。
      “唉,没想到李公子这么轻易就把我卖了,亏得我还帮他保守从六岁起就喜欢张姑娘的秘密呢。”
      “啪嗒”李长兴嘴里的肉掉到了地上。
      “哪有那么小!那时候我还不分男女呢。”
      “那你确实有点晚。”一直没说话的成蹊突然抬头补刀。

      酒足饭饱,周初领着成蹊回了客栈,张知忆却留下了李长兴。
      “长兴哥哥,刚才的事……”
      李长兴大手一挥,拦住了张知忆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柔安。”
      张知忆满脸愧疚,低着头道歉:“对不起,长兴哥哥,我……”

      “柔安,我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更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我自小就喜欢你,但也从未想过要你做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当我如愿,我们两个结两姓之亲,你要是只把我当哥哥,我就绝了念头,只当你是我妹妹。”
      李长兴拿筷尾敲了敲张知忆的额头:“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有很多事要料理,根本就没有好好思考这件事,我也是,等什么时候你我都安稳了,你再给我答复。认真的答复。”

      李长兴坦坦荡荡,他是喜欢了张知忆很多年,也知道她现在对自己没那个心思,但还是想讨一个机会,让张知忆能好好认识他,不是作为长兴哥哥,而是作为李长兴。

      张知忆拧着柳眉想了好久,见李长兴态度坚决,才扬起笑脸说:“好,那就以三年为期,到时我会给你一个认真的答复。”
      “这才对。”李长兴满意极了,转身扯着嗓子喊,“小田呢?小田!扶你少东家我回家,我走道直飘……”

      周初两人回家的路上,周初连成蹊的手都不牵了,专心抱着木盒不放手,生怕别人抢了去。
      成蹊抿着嘴,不一会使劲摇了摇周初的衣袖:“初哥哥,你把它放空间里吧。省得一会儿弄坏了。”
      “没事,我抱着放心。”
      “放空间里吧,放空间里稳妥,好不好,放空间里吧。”成蹊靠过去,脸贴在周初垂下的袖子上蹭了蹭,额上的碎发被蹭得乱糟糟的,像只炸了毛的猫。

      周初萌然心动,手一扬木盒就被放到了空间里,再两手一兜,成蹊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好,不拿木盒,手用来抱成蹊好不好啊?”
      成蹊闹了个大红脸,但还是梗着脖子,伸出胳膊环住周初的脖子:“好……但只能抱到客栈门口啊。”
      周初几乎要憋不住笑,:“那当然,到客栈门口就放你下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两人漫步在小镇上,周初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成蹊乖乖听着,不时答应两句。
      “成蹊,你是不是长大了啊?”周初颠了颠怀里的成蹊,以前的成蹊太瘦了,个子也小,他袖子一挡就能把小孩完全罩在怀里,现在抱着,发现重了许多,个子也高了,他走这两步直拌腿。

      “成蹊,你多大啊?”
      “我?我今年十四了。”
      “十四!”周初震惊得差点没脱手将成蹊扔出去,“你十四了!”
      “嗯,怎么了?”成蹊疑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是吃得少,我之后会长很高的!”
      “对对对,我们成蹊说的都对。”周初点头,抱着成蹊继续往前走,状似无意地说,“成蹊,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成蹊默了好久,搂紧周初的脖子,“嗯。”

      第二日,周初收拾好东西,带着成蹊去药铺道别。
      “你们要走?”李长兴推了算盘,腾地一下站起来“就算要走,也不能这么快就走啊。”
      “呆着也没什么事。”周初笑了笑,上前搭了一下李长兴的肩膀,“虽然关于张姑娘的传言形式扭转了,但还是得盯着点,之后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
      “还有啊……”周初拍着李长兴的肩膀,“你做了什么啊,别老藏着不让人知道,偶尔也得去表表功,懂吗?”
      李长兴挠了挠鼻尖,半晌点了点头。

      张知忆和李长兴送周初出了小镇,周初跟两人再三道别,才拉着成蹊上了马车。
      成蹊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跟张知忆道了别之后就躲进了马车,坐在车里等周初。
      “唉,这个李公子也太啰嗦了。”

      周初坐到成蹊对面擦了把汗,看向成蹊手里捏的玉瓶,那是他昨夜连夜赶制出来的解药。
      “初哥哥。”成蹊握住手里的药瓶,抬头看周初,“我要是好了之后,该做什么呢?”
      周初一愣,托着下巴想:“其实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先去找个成蹊喜欢的镇子,然后我教你读书认字?”
      成蹊眼睛一亮:“还要教我修仙!”
      “对,教你修仙,教你做饭养花,教你好多好多东西。”

      成蹊频频点头,举着玉瓶一饮而尽,向着周初伸过手去弯着小拇指说:“拉钩。”
      “好,拉钩。”周初接住成蹊昏倒的身体,将自己的手指和成蹊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就在周初成蹊坐车远走的时候,消失了的紫衣人正晃荡着两条腿,坐在神庙院里的松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来往的游人。
      “你在做什么?”
      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紫衣人却不在意地摇摇头:“没看到我在数人吗?”
      “……”
      没人回应也无所谓,紫衣人点着不远处的神殿:“你说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几个是真心过来参拜的啊?”

      “我问,你做了什么!”
      紫衣人略皱眉,不满地回头白了一眼男人:“我说余秉道,余大宗主,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去震慑你的那些对头了吗?怎么现在你还要过来逼问我去哪了。”
      “难道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

      余秉道没理紫衣人的挑衅,拔剑抵上紫衣人的脖子:“我听说这附近的小镇近几年发生了一些怪事……”
      紫衣人脸一下子落了下来,眼神不屑地上下打量余秉道。黑发玄衣,明明年纪不算特别大,头发却已白了大半,生的浓眉大眼,一副满身正气的样子。

      紫衣人骤然徒手抓上剑锋,长剑锋利,直接剐开皮肉,露出森森白骨,同时,余秉道的左手手掌也出现了同样的伤痕。

      “你看,你我性命相连,我怎么敢去做坏事呢?我可怕你玩一招同归于尽,带着我一起去死。”紫衣人语气飘飘,眼神温软,手指却在剑刃上来回磨蹭,盯着同样鲜血淋漓的余秉道的手勾唇。
      “你最好是!”余秉道没管紫衣人的自残动作,语气依然冷硬。
      紫衣人一笑,舌尖舔了舔掌心的鲜血,又坐回刚才的位置看底下的参拜者。

      默了许久,呆站着的余秉道再次开口:“镇子上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我看她对你们这个神君着实虔诚,镇子上的人对她也是尊敬不已,就想看看,如果她失去一切,遭万人唾弃之后,还会不会这么虔诚。”

      刚说完,紫衣人斜眼阴阳怪气地挑衅余秉道:“不会吧?一个蝼蚁都不如的小丫头而已,余宗主也要替天行道?”
      “没有下次。”余秉道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不会了。”紫衣人侧过身看向远方地大道,“我找到更好玩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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