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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跟踪老父 ...

  •   打记事起他便做着同一个梦,时常从梦魇中惊醒!

      虽说是梦,却极为真实。他被吓得大喊大叫,浑身颤抖,哪怕是娘亲在身旁也不敢再睡。

      张小天的梦,不像隔壁家胖虎的梦,都是香喷喷的烤乳猪。他的梦诡异恐怖的很,说出去能让那些邻里街坊家的小孩子吓的尿裤子。

      梦中那人似是自己,又不似自己,有一双血红的眼睛,身体匍匐于地面之上,嗅寻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

      每每总被惊醒,因为他看到脚下流淌着的是黑红色的鲜血,闻到的是令人作呕的腥臭腐味。他身上滴着鲜血,双手亦被血染成了红色。一种惊怖之感遍布他的四肢百骸,随即将他淹没!

      为他做梦这事,娘亲是耗费了大功夫的,她隔三差五就去南老医师那里讨药。这药刚开始吃上一些倒很是管用,张小天做的梦少了。但后来,他自己偷偷吃了加倍的药量,却再也压不住噩梦了。也难怪人说,再是管用的药也经不起多吃。

      张小天在梦中的所见所感越来越真实,梦中的色彩也越发鲜活起来,竟也能听到漫山遍野的哀嚎声和兵器相触的铮鸣声。他虽是个顽皮的孩子,可也是有大大的孝心。实在不忍爹娘为他担忧,做梦之事便越提越少了。每每爹娘问起,他便夸赞南老药师的药极为神效,做梦这个病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看爹娘满意且安心的神情,他便也忘掉了夜里的苦楚。

      南老药师是个会来事儿的人,拿治好他梦魇一事在众人面前大肆吹捧炫耀,实在是让人愤愤。

      张小天不好将实情明言,有时愤懑起来,就使小孩子脾气,将南老药师费好大劲儿捉回来的活物药引给偷偷放跑。这时南老药师就会气急败坏地咒骂一番,骂那个坏心眼的家伙将自己辛苦捉来的药引放跑。他就躲在暗处观望,虽然骂的是他,但也是沾沾自喜,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意味。

      十六年前,张虞山和古瑾芸夫妇二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张小天在裕丰镇中安家落户。听说张虞山一家是落叶归根,因建这镇子的大善人正是张虞山的祖上。

      自从他们一家来到裕丰镇,便帮着镇里的乡亲们一个个富足了起来。十六年下来,裕丰镇日渐兴盛,竟还有好些外乡人慕名来此安家。大家对张家夫妇是感恩戴德,尊之敬之。

      张小天长相端正不凡,脾气秉性也算是善良正派,就是人小鬼大,极为顽皮。镇里哪一户人家的宝贝小孩没有被他戏耍欺负过。可要是这一帮小孩中谁受了外人的欺负,头一个不放过的也是他。

      张小天没少上房揭瓦,张虞山也没少责罚他,可是邻里街坊们反倒替他求起了情。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但为人还是错不了的。每每有人求情之时,倒像是张虞山自己打错了人,他也是无可奈何。

      张虞山时常教导他张小天,为父对你别无它求,只希望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扛起肩上的重担。张小天眼色极佳,站的端端正正。父亲大人说上一句,他便点头一下,一副将老父亲的话都听进心里的样子,可过后又是顽劣如常,捣蛋闯祸,着实令人头疼。

      能够治住张小天这个混世大魔王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一个便是真正的“男子汉”——南紫涵。

      小姑娘是南老药师的孙女,生得很是清秀可爱,两个脸蛋胖嘟嘟的,很有福相,可是脾气个性却如同男孩子一般。攀山爬树,抓蛇捉鱼,没有一样是她不敢为之的,倒也应了她的这个名字。

      她是现下南家医术的唯一传人,在南老药师的耳濡目染之下,小小年纪也算是半个大夫。自己更是喜欢看一些医志奇书,学了一些奇怪生僻的药方,每日便用它们来捉弄张小天。大大前天,她便让张小天痒的如同一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大前天则是吸引来了好多蜜蜂,将张小天蜇得全身是包。前天更甚,不知给张小天吃了什么坏东西,让他拉肚子拉到腿脚发软,在床上一躺便是一天。南紫涵不但毫无愧疚,还声称是在给他排毒养颜。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小天又岂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不知何时他就会将所受“折辱”再回报给南紫涵。有道是,冤冤相报不会了啊!

      大人们也不好管小孩们之间的事,只随他们去,谁叫张小天自己就是个淘气的主儿呢!古瑾芸尤其喜欢南紫涵,常说笑道,多亏了南南那丫头,小天才练就了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也只有南南这样的媳妇儿才能管得住他。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张小天对南紫涵是避之唯恐不及,南紫涵却偏爱追着他跑。大人们看着这一双小儿女嬉戏打闹,如同欢喜冤家,深感欣慰,觉得这门亲事可以定下来了!

      张家夫妇在年轻的时候各自习得一些拳脚功夫,教了张小天一些花拳绣腿用以强身健体,又另教了一门张家内功心法与他,叫他不得外传,每天逼着张小天和他们一起打坐修炼。

      起初,张小天嫌打坐憋闷得很,每每想要抬脚走人。张虞山发现后便狠狠给了他一记的脑瓜蹦儿,将他弹得眼冒金星。逃脱不得只有认命,他在张虞山的“□□”威胁之下,硬生生将打坐变成了日常之事,一坐便是十多年!

      他是何其愁苦啊!

      只是,近些日子张虞山的行为似乎与往日有异。他们夫妻的神色间的异常也都被张小天看在了眼里。

      每到夜里,张虞山就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的眉心也总是扭成一团。张小天看着很是担忧,就问古瑾芸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亲嘴上说无事无事,可神色却如同张虞山一般凝重。

      再是顽皮不懂事的孩子,见到自己父母这般心事重重,也不会没心没肺,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虽是心大,却也有心思敏感的时候,总是觉得将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大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思及此处,他便一门心思想要将此事弄个明白。

      以前在外面活灵活现的张小天少见其踪影,南紫涵觉得惊奇无比。见他时,他就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正若有所思。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也没有发现。南紫涵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好动,安静地呆在房里随张小天一起胡思乱想。

      南紫涵自幼丧父丧母,由南老药师一手带大。幸而孩子天性开朗单纯,失去双亲之事并对她未带来太大的影响。可他对南紫涵的心思一清二楚,自己的孙女如此反常,肯定又是因为张小天那厮!

      南紫涵喜欢张小天定是无疑,可张小天却未必。孩子大了,南紫涵的女儿心思便显现了出来。可是,“情”之一字实在难为。南老药师长叹一声,捋着自己的一小撮山羊胡须,抬头望天。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流倜傥,令世间多少佳人美女为他倾心流泪,“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说的便是那些女子对他的相思之苦。

      “呀——呀——”天空中一只乌鸦飞过,悲鸣了两声,将南老药师的回忆生生打断。

      张小天打定主意要弄清楚张虞山的秘密,见张虞山出门便悄悄地跟在了身后。他常常被张虞山发现,脑袋上就又少不了一记脑瓜崩儿。但他也有侥幸的时候,能跟着张虞山到后山。只是奇怪得很,每到后山人便会凭空消失,不见了踪迹。张小天再回到家中,却见张虞山正襟危坐于堂上,与古谨芸正在品茶,还连连赞道:“啧啧,好茶好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这不是“欲盖弥彰”却是什么!

      见张小天来找自己之时,南紫涵觉得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了。她不住地抬头望天,心里却甘之如饴。

      张小天嬉皮笑脸道:“南南啊,不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发现别人踪迹的东西?呵呵!”

      南紫涵一听,来了精神:“什么?是何人的踪迹?你要跟踪何人?我也要去!”

      张小天摇头摆手极力否认:“不是我,是我娘差我来跟你要的。我猜,我猜大约是要跟踪我爹用的。呵呵!”

      “你娘?跟踪张伯伯?”南紫涵做出一副惊讶状,“那我便亲自给伯母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已经来了,就不劳你再跑一趟了。况且跟踪我爹这事说出来也不大好听,我娘正是怕当面说不好意思,才叫我来取的。你也千千万万不能和旁人说起,即便是你爷爷也不行!呵呵!”

      “呵呵!”南紫涵斜眯眼睛侧头看向张小天。这是南紫涵素来不相信张小天时的神情:“瞧你这憨样儿!还‘呵呵’?从实招来,否则便是免谈!”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便是眨一眨眼也能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张小天见骗不过南紫涵,便把要跟踪自己老父亲的事说了出来。

      张虞山是何等的人物啊!不说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也算是这裕丰镇的老大!

      南紫涵迟疑万分:“你敢跟踪张伯伯,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吗?”

      “你不知道,他们有事瞒着我。我这么一个人尽皆知的大孝子,怎么可能不能不闻不问?这事非查清楚不可。”张小天说着摸了两下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张小天平时是个混世大魔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他不回。南紫涵思虑万分,与其让张小天自己瞎琢磨,还不如送了这个人情,以后也好拿捏他。

      南紫涵伸出一掌对向着张小天:“你若答应我跟你一同前去,我保你事成,且不会将这事说给第三个人听。可好?”

      “一言为定!”张小天亦伸出一掌与南紫涵对击,“啪”,协议成功!

      第二天一早,南紫涵便登门了。她交给张小天一瓶药水,自己拿着一瓶药粉。

      “你将药水洒在张伯伯的衣衫上一些,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找到他的踪迹。”

      “妥当吗?管用吗?若是被我爹发现了衣衫上的药水,发现咱们在跟踪他,怕是连屁股也要开花的!”张小天将瓶子放在耳旁摇了摇。

      “自然妥当,你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我南家的药。”南紫涵皱皱鼻子,“哼!我这药水无色无味,拿给任何一个人看,都会将它当成是水。你若是信不过我,不用便罢了!只是辛苦我熬制了一个晚上,还熬出了眼下一片黑紫。”

      张小天知道,南紫涵是见到他难得有求于她,便故意端着自己的姿态。张小天见她这样子故作姿态的样子实在是又可爱又好笑。眼下也再没有别的法子,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服软道:“我并非信不过你。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是铁打一般的情谊。我没有兄弟姐妹,有什么事也只跟你商量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是要紧,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不要恼我,我向你赔礼了。”张小天向南紫涵俯身作揖,这下里子面子便都有了。

      南紫涵见他服软,自己更是软了下来,根本掩饰不住眉梢眼角里的笑意。

      入夜,张虞山果然独自一人出了张府,一路瞻前顾后,极为小心谨慎。他走到后山又不见了踪影。张小天早已将药水洒在了张虞山的衣衫上,待他出门小半个时辰后就和南紫涵一起出门去追。

      行至后山,南紫涵将药粉向空中挥洒。随着药粉散落之处出现了点点闪烁的萤光,好似一只只萤虫,照出了一条蜿蜒小路。

      “快走,跟着这萤光!”南紫涵抓起张小天的手,急急往前走,“这萤光转瞬即逝,既便于夜间跟随,又不易让人发现。只是咱们脚步得快些才行。”

      他们一路扬扬洒洒,跟着萤光来到一处绝壁之下。

      张小天的手还与南紫涵的手握在一起,两只手已经握出了一层薄汗水。南紫涵发觉之时,猛地将张小天的手甩开,倒惹得张小天很是尴尬。

      幸亏此时正是夜晚昏暗之时,南紫涵脸上的红晕并未被张小天看清,否则又少不了他的一番嘲笑戏弄。

      这个地方张小天和南紫涵常来,他们会攀着不知从哪里长出来的藤蔓,去壁上采些酸甜野果,也常常在此处采药。在这个甚是熟悉的地方,张虞山却如同烟气一般凭空消失,张小天与南紫涵的心中惊异非常,毫无思绪。

      他们两人在后山搜索了许久,终是无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跟踪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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