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酷刑（第四爱）》他在冰岛

6、枫林岁月

　　时间过得很快，在书与笔的碰撞之间，日历已经翻到了中考前。
　　这两年来，班里陆陆续续的走了许多同学，从高一开学时的六十多个，到现在的不到四十个，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进了县城打工。如果没有夏树的熏陶，初纪大概也早就退学和红叶会的姐们一起混社会去了。
　　染夏树提前一周到考点观察了考场分布和学校构造，并通过红叶会其他成员了解了监考规则，回校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始制定作弊计划。
　　由于提前准备了两年，成绩质量和传抄效率都可以保证，当然，他刻意训练自己记忆选择题答案的能力的行为也被周围人发觉了。
　　路杰早就做出过这样的猜测，他一直在偷偷观察染夏树，昨天晚上，他故意留到最后一个下晚自习，乘机偷看了染夏树夹在历史书中的那张纸——计划书。
　　这下他一直以来想猜测总算被证实了。

　　看到何初纪那帮人整天旷课玩手机耍无赖的样子，再看自己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作业和笔记，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与这样的人上同一所高中，路杰心里格外的不平衡。
　　他心想：要是我也跟他们一样，我就旷课去打工了，有必要每天勒着裤腰带勤学苦读？
　　路杰不敢惹红叶会的那些人，便每天时不时地用恶意的眼神瞪染夏树几眼，染夏树也注意到了，只是毕业将至，他不想再闹不愉快了。
　　终于，在中考的前一天，路杰还是憋不住找到了染夏树。学期的最后一天，教室里又是铺满白雪的场景，离校之前，这满地的狼藉自然需要有人清扫，由于劳动量巨大，只让值日的同学清理显然不公平，于是班里每一个人都有份，在轮到染夏树去倒纸屑的时候，路杰提出和他一起去。
　　刚下楼，路杰就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你要帮他们作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染夏树有点牙疼，静默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回道：“嗯。”
　　路杰对他的态度感到恼火，开始批评教育：“你不知道这样做不对的吗？别人辛辛苦苦地寒窗苦读三年，却要被他们轻而易举的作弊给替代！这样公平吗！你不是作弊的受益者，但你比受益者更可恶，因为你成就的是多个投机取巧的人，糟蹋了多个寒门学子的努力！”
　　染夏树反驳道：“够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公平的事，你要是真跟我谈公平，那我问你，要是我被校园暴力逼到退学，或者被他们活活打死，这样对我就公平了是吗？！”
　　路杰从来没见过染夏树这么上纲上线的样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倔强地提一嘴：“这是两码事！”
　　染夏树不想跟他争辩，扭过头道：“反正我们也不会影响你考重高，你急什么？以你的成绩，考一中绰绰有余吧。你也不用担心未来会和我这样的人做校友，我志愿填报了二中，碍不着你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路杰如老痰得咽，追问道：“那他们也是填了二中吗？”
　　“是！”
　　得知这件事跟自己的利益并不冲突，路杰心里的不平衡感减轻了不少，但他不好意思把这种释然表现得太明显，继续正义凛然道：“你不怕我向教育局局举报你们吗？”
　　染夏树不耐烦地松开了手，使满大袋的纸屑倾倒在地上，他撂下一句话：“我借了你九块钱，你还差五块没还我，不用还了，就当欠我个人情！”说完，他转身朝教学楼走回去。
　　路杰看愣了，后突然反应过来，明明是染夏树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做错事的也是他，他还敢这么嚣张！路杰小声骂了两句，蹲下来把纸屑重新装进垃圾袋，心里暗许一定要揭发他们。

　　其实夏树也挺担心路杰会不会举报他，他把这份心事告诉了初纪，但初纪无所谓地对他说：“中考每年作弊的人多了去了，市教局敢查？再说，举报你，他路杰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最最最坏的情况，就算他能举报成功，还有杨谢他爸给我们卡着市教局兜底呢。”
　　夏树感叹道：“可我还是挺内疚的。路杰他说得没错，我这样做，对于那些差一两名考上重高的人来说不公平。”
　　初纪道：“要内疚也是我内疚，你又没占他们的名额。你的成绩本来可以上一中的，你报了二中，最后一名考上一中的那个人应该感谢你。”

　　中考后的一个月，考生成绩和录取线都出来了，染夏树稳录二中重点班，何初纪和其他几个伙伴也上了均衡线。
　　初纪的父母原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个学渣，没想到她居然能考上二中，打破了村里没有人考上重高的现状，大喜过望，奖励她一百块零花钱。
　　其他几个伙伴也尝到了甜头，他们统一决定要好好犒劳这次的大功臣。
　　经过一番商讨，他们最终约定22号在省城杨谢他爸开的酒吧聚会。

　　夏树没去过省城，怕自己会丢人，而且酒吧这种地方听起来太社会，便拒绝了这次的邀请。可是，这场聚会没有他怎么行？软磨硬泡的任务被交给了初纪。
　　初纪在县城给夏树买了一身时尚的衣服，让他穿上后，啧啧称赞道：“这么帅不去人多的地方晃一圈，我都觉得可惜。”
　　夏树摇头道：“我妈还在因为我志愿没报一中的事生气呢，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出去玩的。”
　　初纪不服气道：“啧！儿子考这么好她还不高兴，一中的普通班可不一定比二中的重点班强嘞。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说要去朋友家住两天，不用管她要钱，我们几个报销你所有的消费。怎么样？”
　　夏树犹豫再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最终答应了她的邀请。

　　初纪他们白天在步行街闲逛，傍晚才到酒吧聚会。杨谢他爸开的酒吧位于省城的娱乐中心——枫林路，花酒一条街。
　　红叶会的众人围聚一方，在诸位的感慨之余，杨谢介绍道：“初纪告诉我夏树小兄弟不喜欢闷塞的环境，所以我没包间，而是选了这个开放的地方。”
　　夏树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中不太能坐得住，只是强迫自己黏在椅子上，他对杨谢说了一声谢谢，笑得很不自然。
　　杨谢看出了他的囧迫，把一瓶易拉罐的啤酒递到他面前，说：“要不要壮壮胆。只是啤酒，酒精含量很低的。”
　　由于自己受到了杨谢的照顾，夏树不好拒绝，便接过了啤酒。
　　众人聊得很嗨，夏树插不进去话，为了使自己的处境不尴尬，他一直在小口地喝那罐啤酒，直到罐子空了。这时候，他脑子有点发胀，没力气保持那种拘谨的姿态，心情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聊天聊腻后，杨谢提出让几个人站中间表演助兴，在初纪的怂恿和推搡下，夏树第一个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他那点被酒劲激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了，他感到双腿发软，右脚向后退了一步。
　　“别扫大家都兴啊！”一个伙计冲他喊到。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他抑制着紧张的心跳走到了众人中间，可恨不争气的双腿依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动，他没时间调整心态，直接开唱——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他的歌声上。

　　夏树唱完后，初纪意犹未尽，还没有从歌声中走出来，喇叭妹悄悄地走到她身后，两只手合成喇叭状，对着她的耳朵尖叫了一声。
　　初纪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揪起喇叭妹的头发就要教训她。
　　夏树唱完就坐回了坐位，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他又开了一罐啤酒。
　　接下来是杨谢给各位表演rap。这可是个稀奇玩意，虽然评价不了唱得怎么样，但他们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来听。

　　看表演的过程中，夏树又灌了两罐啤酒，还被哄着喝了一杯白，由于是第一次喝酒，他醉得不省人事，暂时失去了基本的思考和行动能力。
　　“头疼……”
　　“好热……”
　　夏树醉醺醺地嘀咕着，一边把衬衫的扣子一个个解开。
　　初纪见状赶紧抓住他的双手，道：“喂！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了？”说完，她拿起椅子上夏树的外套帮他穿好。
　　喇叭妹起哄：“让他脱嘛！反正只是上半身，男孩子又不吃亏。”
　　初纪帮夏树穿好衣服，把他强行按回坐位上，一边回复喇叭妹道：“他就一瘦猴，没什么好看的。大喇叭你要是饥渴难耐，不如让杨谢秀一秀他的八块腹肌。”
　　喇叭妹把一杯酒泼向初纪，说：“去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污秽。再说了，杨谢的腹肌只让他女朋友看，咱没那个福气。”
　　几个男生也一顿起哄，要杨谢脱衣服。杨谢还真脱了，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地展示了他的身材。

　　玩到深夜，杨谢对众人宣布道：“各位，我看这个点大家差不多都玩尽兴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休息的酒店，两人一个房间，各位相互之间商讨一下，酒店离这里不远，我领着各位走过去。”
　　商量好后，杨谢架着夏树往酒吧外走，初纪跟在旁边。快到门口时，一个戴帽子的女人追了上来，拦在他们面前，对夏树道：“不好意思，耽误您一些时间。小朋友，我是星辰文艺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请问您有兴趣成为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吗？”
　　夏树现在是喝醉的状态，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回答“不”。
　　初纪自作主张地替夏树回绝道：“我是他姐。我弟还要上学呢，高中，没时间去你们那个什么文艺公司。”
　　“那……我看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你能把他或你的号码写给我吗？”说着，她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和笔。
　　“好吧。”初纪给她报了一个假号码。

　　工作人员拿到号码要走的时候，杨谢叫住了她：“等等，我对你们那个东西挺感兴趣的，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