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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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柯惯来会早过约定之时到地点去，来者都是长辈，便预先沏好茶汤。
手中托着茶盏饮了一口，说着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阿耶，早时我往定风岗一探，看似皆是做日常训练的外家弟子，无甚异常，但在盘问中发现了不少伪装潜入的叛军，恐怕风雷刀谷已不再安全，风雷刀谷内也不知还有多少叛军，只望堂姑不会遭到危险。”
“话说至此，申初已过一刻，弄痕怎还没到。”听柳云柯提及月弄痕，柳廷芳皱了皱眉，“莫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月弄痕早些应该是去找柳秀岳与柳鸾旗了，而柳秀岳素爱在风雷刀谷中锻造兵器，风雷刀谷已不再安全，早时的安排如今看来倒是有些疏漏了。
柳惊涛转头看了一眼漏刻，浮箭正清晰指着时刻，清脆水流声潺潺响着，落在壶中漾开一圈圈涟漪，月弄痕向来守时，失约还是首次，难免一时之间有些忧心，“不若这样，姑姑你去四伯父处看看，我去弄痕堂妹住处，云柯去风雷刀谷再探一番。”
柳云柯点了点头，又图着快捷，心下担忧。
月弄痕不知所踪，如今霸刀风云诡谲，可不知在风雷刀谷处会遭遇什么。
柳云柯去养雕人处乘着雕往风雷刀去，霸刀山庄驯养了一批雕以方便通行来往，乘雕在此复杂地形下总归是比脚力要快。
也幸而是乘着雕往风雷刀谷去，雕正盘旋在半空时，俯瞰下去风雷刀谷边缘已然换了模样，凭借着极好的目力往下只一扫，景象可谓令人胆战心惊——昔日驻守的霸刀弟子杳无踪影，进入风雷刀谷前还需穿过一院落，院落中则挤了不少叛军。
平日本家弟子鲜少前往风雷刀谷去，名义上都同属于霸刀山庄，实际上本家与风雷刀谷已经逐渐衍化为两支，因此在本家弟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叛军联结，也并非不可能。
也不知是驻守风雷刀谷的霸刀弟子和叛军联合了，或是被除去了。只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柳云柯心下一紧，表情紧绷着，眉宇间皆是严肃神色，只是乘着雕在边缘探了一番，并不敢下去以身试险，毕竟人数众多，即便一身武艺脱身也有难度，若是打草惊蛇会有碍行动。
大致了解得状况，便驭雕往回至琅玉庭院，等不及盘旋降落，便轻身跃到地上，身姿翩然，衣袂向上扬起，割碎了几道风雪。
“阿耶，风雷刀谷边缘的院落处皆是叛军，并不见我霸刀弟子。”
柳惊涛闻言更是眉间皱出深邃，风雷刀谷处怕是叛军所占了，月弄痕早些时候去风雷刀谷找柳秀岳时怕是遇上了凶险。“方才我去弄痕住处找了一番，也不见人，问过跟在她身旁的浩气盟亲卫，也都说不知，只能等姑姑回来才知如何了。”
“阿耶，伯公住处并不远，为何姑奶奶还未回来？”柳云柯回头看着漏刻，听柳惊涛说得才猝然惊觉柳廷芳已然去了一段时间了，即便是缓步过去，而今也该回来了，“已过三刻钟。”
“走，去查看一番。”柳惊涛起身率先往柳鸾旗的居处走，起身动作过快以至于带得木椅闷响了几声，更听得几分烦闷，月弄痕和柳廷芳接连杳无音信，也都是去找过柳鸾旗，总是让人忧心。
柳鸾旗的居处同样在琅玉庭院中，只是分列庭院两端，不用一刻钟便能走到，他们到时只见有霸刀弟子把门合上扣上锁，锁落在木门上还有几分空洞的回响。
“大庄主，大公子。”那霸刀弟子见他们走来，连忙行礼。
“你可见过廷芳姑姑。”柳惊涛出声问道。
柳鸾旗想来应当是走得匆忙，未顾及锁门，否则不应由属下的霸刀弟子来做此事，且离开时间若不长不必上锁，毕竟霸刀山庄也算声名在外，无论是哪家窃贼都不敢光顾。
那霸刀弟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手里正握着钥匙，沉默了一番似乎在斟酌些什么，才缓缓说道，“在下方才看到他们一同往外了，但并不清楚。”
“四伯公并未告知往何去，离开多久，为何要锁上门？”柳云柯追问道，语气虽然不显，却有几分无形的逼迫感，“抑或是你自作主张，要冒犯四伯公？”
那霸刀弟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他是被柳鸾旗亲自从外院提拔到身边的，已经跟了柳鸾旗许多年了，当然不敢冒犯柳鸾旗，况且这也算不上是冒犯，毕竟是柳鸾旗亲自传令。
“我记得你先前是外院弟子，若是没有正当缘由，就请到定风岗找外院管事领罚。”柳惊涛说道，也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听这霸刀弟子编纂些什么理由出来，如今形势紧急，且这局面无需多言便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他常年习武，又居上位，身上带着一股无名的威压，甚是吓人。
那霸刀弟子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体态微颤显得有些犹疑，又怕被柳惊涛和柳云柯追问，只能揣着钥匙忙不迭应着声说去领罚匆匆走了，踩在积着厚雪的地面上出落一连串参差不齐的脚印。
“那怕是要往风雷刀谷里探了，姑姑和堂妹不知所终，这弟子不肯说，应也是心知肚明。我去问过无极镇处的弟子，说是未有见过他们离开了霸刀山庄，若是离开了也会知会我们一声，除了风雷刀谷也无甚地方可去。”柳惊涛转头看向柳云柯，“这样，我先去给青月兄书信一封，云柯你且去问问晚楼姑娘对风雷刀谷可有什么相干的消息，如何？”
风雷刀谷毕竟是柳鸾旗和柳秀岳掌管之地，因气候险恶，平时不会往其中去，加之派系特殊而独立，虽属本家却少管控，即便有要事相商也在鹰扬谷或琅玉庭院相聚，因此有风雷刀谷的舆图也怕出差错。再者柳鸾旗怕是离开一段时间了，应已然进入了风雷刀谷。而此时风雷刀谷庭院被叛军占据，贸然闯入亦不明智。更不说霸刀弟子往各处战场派了人手支援，留在山庄的内的弟子本就不多。
柳云柯颔首应下，也不知柳鸾旗是否知道晚楼被他带到了兰亭斋，柳廷芳与月弄痕有一身武艺尚且不知下落，更不论晚楼了，若是又生变故，这局面就更加为难了。所幸是他走到晚楼屋外时便听到一阵泠泠琴音，犹如晶莹的冰在阳光下折散着流彩华光，轻声落入水面上，揉碎了镜中景致，倒是稍微平息了不宁的心神。
“晚楼姑娘，打扰了。”
柳云柯敲了敲门，听着室内的琵琶乐声渐歇，晚楼打开了门迎向他。
“柳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晚楼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多事之秋，柳云柯来找她自然不是为了话闲，早些时候也已讲合同文书一事的来龙去脉详尽交代，也算是告一段落，那柳云柯是为何事前来？
柳云柯伸手掩了门，担心被谁听去了两句，局面再进一步恶化，“晚楼姑娘，抱歉打扰，你可还知道一些关于风雷刀谷的其他消息么？”
“风雷刀谷……唔……”晚楼左手轻轻点在桌面上开始回想，无意识地律动着，平日按在丝线上的白玉点在木桌上也煞是好看，“先前史思明还未撤离太原之时，似乎曾在一次宴会中许过柳管事条件，约莫是个官位。可惜小女当时作燕乐演奏，听得不甚清晰。”
这便对了，霸刀山庄从来不缺金银财宝，若是只用此利诱，柳鸾旗也算是老狐狸了，轻易倒向叛军却从中无法获取太多利益也不合情理，只是不知道史思明开了如何条件能让柳鸾旗同意。在看到合同之时便已确认兵器与矿石外泄一事与柳鸾旗有关了，但心下总觉得有些隐约的奇怪，此时晚楼一番话把事情彼此联结在了一起，如驱散了迷雾般逐渐窥见事情的真相。
“若是小女未记错，史思明之女史朝英与解家解语似乎跟柳管事走了，不知是有事相商或是来了霸刀山庄，只他们提及凌风……似乎是一个地名。”
晚楼侧着脑袋想了想，两侧乌黑的鬓发随之轻轻摇晃，只是间隔时间有些长了，彼此之间位置又距离稍远，并不太记得住。
晚楼不清楚霸刀山庄内部结构，但柳云柯作为霸刀山庄大公子，熟悉程度高，凭着名字也能大致知道，而山庄之内只有一处能与“凌风”二字关联起来，“是凌风谷道吗？”
晚楼眉间蹙起，两道柳叶般的青黛微动，“是的，不过小女不确定他们是否来了霸刀山庄，即便来了，也不清楚具体是有多少人手。”
“无妨，在下谢过晚楼姑娘。”柳云柯长吐了一口气，冲晚楼道谢。
他心里清楚，宴席间的话多少是挑着好听的说，这般勾结之事拎不上台面，自然也知道晚楼只能有些大概的信息，余剩的只能在心里斟酌推测。
这些曝露的零碎信息使得这棋局更乱了些，层层剥离表象后现出的是凶兽的爪牙，如今这局面本就对他们不利，若是这凶兽不乐意，抬手便掀了棋盘，他们也没辙。这几日便要想些办法探得潜入霸刀山庄中的叛军有多少，若是叛军多了又与风雷刀谷联结，反过来直截在明面上威胁霸刀山庄，也不是不可能的。
凌风谷道是风雷刀谷入口之一，且从凌风谷道进入风雷刀谷，在山体树林掩盖下相对一另一个入口更不引人瞩目，叛军想要进入虽有难度，却也可行。而以庭院中叛军数目而言，史朝英和解语怕是也进入风雷刀谷了。
虽知叛军已然侵入霸刀山庄，正如悬在脖颈前的锋刃一般致命，令人心惊胆战，现下却不能急着往风雷刀谷去，免得奋力一挣反而被割断喉咙，因此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等父亲的书信寄到长歌门去，请杨叔叔前来霸刀山庄相助了，借得这一江湖间负有盛名的一子，还望能够扭转乾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