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伴风生 教主和小师妹的故事》莫知识君

10、第十章 入城

　　就在叶小柒所在的商队浩浩荡荡进入剑门关后不久，一只人数中等的队伍也俏然抵达了剑门关外的平地处。
　　时近黄昏，行夜路过于危险，于是在派出几名弟子继续跟着前方的商队后，这伙人也找了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
　　这支紧追不舍的队伍，正是青城派和华山派的大队人马。那日叶小柒下山后，秦无言与清尘道人就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分别整合门内可调动的力量，迅速汇合，一路不远不近地缀着叶小柒往蜀州赶。
　　他们一路上乔装打扮，伪装成商队，却不知早就被萧如风手下暗卫给盯上了，一切行踪尽在对方掌握。自以为进展顺利的秦无言和清尘道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对接下来的计划充满期待。
　　是夜，二人坐在篝火旁，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道长放心，我们派出去的弟子都是内门擅长跟踪盯梢的精英，身法和隐藏的功夫都是百里挑一的，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发觉分毫，有他们盯着，叶师妹的行踪当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秦无言笑着说。
　　“华山派的弟子自是可信的，不过，那孽障终归是混在普通商队中，路途漫长，我们又离着不短的距离，中间怕是有变数啊……”清尘道人意有所指的看着秦无言说。
　　他猜到华山派绝对不会只有一手，一定还有别的后招没有露出来。
　　“道长放心，我们已经作了妥善安排，保证叶师妹的一切行踪都处于掌控之中，这点距离，无需担忧。”秦无言还是一派轻松的回答，明知道清尘道人是想打探什么，却故意说的虚虚实实，就是不给准话。
　　“哼，都到这儿了还遮遮掩掩的，不就是在身边下了暗桩么……”清尘道人心里吐槽秦无言的虚伪，面上却云淡风轻的露出欣慰的笑容，含笑说道，“如此这般便好，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啊，唉，那孽障……”
　　“道长莫动怒，我们还要仰仗叶师妹呢，到时候铲除魔头，青城派当居首功啊！”秦无言毫无诚意的吹捧着，意有所指的样子实在惹人不悦。
　　“不敢当，华山派此次运筹帷幄，掌控大局，我青城派也只是竭力配合罢了，哪敢居功。”清尘道人凉飕飕的回了一句，心说，小王八蛋，给老子下套，你才几斤几两，想把老子拉下水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道长过谦了，华山、青城同为正道，互相扶持乃是理所应当啊。”秦无言依旧挂着虚伪的笑，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他心道，这老王八，就让你呈呈口舌之快，有那么个和魔教勾勾搭搭说不清的徒弟，到时候还不是要做炮灰。
　　过剑门关后，蜀州已是不远。在叶小柒体力将尽的时候，蜀州城的城门终是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叶小柒的腿在机械性地迈着，脚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它们依旧尽职尽责地缩短她和蜀州城门之间的距离。酸疼难忍的感觉让叶小柒咬紧了牙关，可快达极限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了一般，她不得不停下，弯下腰双手扶住膝盖，低头闭眼喘着粗气。
　　一只手突然扶在她的肩头，手掌温热，可耳边还传来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你行不行啊？”
　　冯寒对这个同过蜀道的同伴还是很关注的，眼角瞟见停在城门前弯腰喘气的叶小柒，心里吐槽了下她那点微薄的体力，但行动上还是很讲义气的过去扶了扶。
　　叶小柒抬头朝着冯寒略微扯了下嘴角，喘了口气后勉强直起腰，用手撑着后腰，中气明显不足地说，“行，都到这儿了，必须行。”
　　“行你就走一步呗~”冯寒见她站直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好笑，收回虚扶的手，环抱胸前，他后退几步，站在叶小柒对面几步远的地方，挑衅地看着叶小柒说道。
　　“…………”叶小柒集中身上仅剩的那么一丁点力气，翻了翻眼珠子，瞪了冯寒一眼。然后，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好歹咱们也是学武的，你这体力，真是太差了！”冯寒不管叶小柒快翻到天际的白眼，冲着她终于是大笑出声。
　　身边同行的商队成员陆续经过，看着这对小年轻也都笑了起来。心道，这俩年轻人还挺有意思，一路上蹭蹭地赶路赶得都挺急的，这会儿到蜀州了，那爱笑的小姑娘眼看着累的不行了，偏偏小郎君还精神满满，笑声里透着股少年郎的神气。年轻是真好啊，呵呵，还较上劲了，挺好玩儿。
　　不搭理冯寒的无聊挑衅，叶小柒站在原地缓了缓气息，好歹是积攒了点力气，心一横牙一咬，继续迈步向蜀州城走去。她心想，现在不能放松，好歹先进城，要是现在松了这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这腿还迈不迈得动。
　　见叶小柒不搭理自己，开始蹒跚着龟速向城门走去，冯寒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意。这叶小柒，体力不咋地，性子倒是挺倔的，还要强，就连白眼也翻的挺别致，哈哈哈哈，好玩儿。
　　一步一步地朝着心中所系之地走着，蜀州城的模样在叶小柒眼中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她疲惫焦躁的心平静了很多。身体的疲累如浪般不停拍打着自己的意识，可她的脑子却出奇清明了起来。
　　“萧如风不会有事的。她答应了会等着我，我已依诺前来，她亦必会守约。”
　　扶着腰艰难的走到蜀州城门前，叶小柒对自己说。
　　叶小柒和冯寒二人进了城就与商队分别，对领队表达了万分的感激后，二人结伴在蜀州城城门附近的一处茶摊坐了下来。
　　叶小柒摊坐在椅子上，很没形象地弯腰半趴着，好歹倒是知道不能太放肆，勉力用手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脑袋。对面坐着的冯寒倒是没事儿人一般，一身劲装，束袖收腰，背脊挺直，黑发绑紧，发带飘飘，虽然长久赶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不耽误少年郎散发自己的精气神儿，剑眉英挺，鼻挺唇红，脸色透着健康的红润，整个人透着股爽朗。
　　他嘴角含着笑，看着叶小柒的眼神毫不掩饰对她体力虚弱的鄙视，就差直接说了：嘿学渣，你不行啊。
　　叶小柒懒得搭理冯寒那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还有总是鄙视自己体力的目光，功夫好了不起吗？学渣也是有人权的！再次朝他翻了个聊胜于无的白眼，叶小柒直接无视对面，自顾自撑着脑袋开始发呆。虽然很想立刻就去找神仙师傅，可现实的问题却让叶小柒傻愣愣的坐在桌边发起了愁。
　　额……萧如风说了她老家在蜀州，可，没说具体地址啊……
　　这，怎么找啊？总不能，拿着玉佩逢人就问，知道魔教教主在哪儿吗？
　　会被当成疯子吧…………
　　带来的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这都快中午了，今晚还没有着落呢，要是今天找不到她……
　　唉……看来青城山的猪确实比我聪明。
　　冯寒爱逗叶小柒，见她翻白眼的样子乐的不行。他看着对面小姑娘一脸牙疼的表情，虽然没想到她是不知道怎么找人，但也猜到她可能是又迷糊上了。他端起杯，喝了口茶水，收起玩笑的神情，爽朗的声音响起，“小柒，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找你朋友吗？他住哪儿啊？”
　　叶小柒闻言，眼皮一抬，瞄了冯寒一眼，马上移开，脸上的纠结竟然更甚，牙疼似的将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望向对面的眼神竟然透露出一股无助迷茫。
　　这让冯寒心中一股无力感陡然袭来，果然………………唉………………
　　“我……没……”叶小柒看了冯寒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趴在了桌上。
　　“嗯？”冯寒倒是难得的耐心一回，拍拍叶小柒的头，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啦？
　　“我没问地址……”叶小柒还是抬起了头，反正自己是没办法了，索性闭眼直说了。
　　“…………”冯寒看着叶小柒，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你这千里迢迢、七赶八赶地走了这么些天的路，结果压根儿不知道人家在哪儿是吗？哈哈哈哈，叶小柒，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冯寒双手环抱胸前，给了叶小柒一个关爱“智商弱势人群”的眼神。
　　“你就笑吧，反正我笨也不是一两天了，随便你笑！”话是这么说，不过叶小柒还是不想理那个笑得没义气的小伙伴，就知道笑，没见自己这儿着急的不行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冯寒这回倒是没笑太久，慢慢收敛表情，看着叶小柒的眼神由好玩变成了复杂，其中掺杂一丝怜悯，甚至还有点艳羡的意味。真是很羡慕那人啊，有个像叶小柒这样的朋友，就为了一句话，不管不顾、风尘仆仆的奔来，完全不考虑门派啊立场啊后果啊这类狗屁东西，就单纯为了这么个人，豁出一切，唯心而已。就是武功太差了，脑子有点笨，人也不太靠谱，哈哈哈哈。
　　不过，比起自己那只论强弱的师门，算计来算计去的师兄弟，还是叶小柒有意思，虽然一看就是个战五渣，但相处起来真是舒心。
　　可惜了。自己这次来，唉…………
　　冯唐赶紧收起跑偏的心思，看着摊在桌上缩成一团的小同伴，笑着说道，“你也别急，咱们这都到了蜀州了，找个人还能多难。我来蜀州也是找人打架的嘛，反正也得找，正好咱俩一起呗。”
　　叶小柒闻言直起了身，看着冯寒的眼神里重新焕发了些神采。对，都到了蜀州了，终归是离她近了太多，只要自己努力找，肯定能找到的。
　　“好，咱俩一起找啊！”叶小柒恢复了些许气力，颇带几分感激地冲着冯唐笑道。但她表情马上又丧下来，“可，我……我快没钱了……”叶小蚊子又嗡嗡上了。
　　冯唐听见她的话，伸手一挥，豪气说道，“没事儿，我有，咱俩可是一起走过蜀道的朋友，都是共过患难的，钱都不算啥，出门在外的也算有个照应，有事咱们是一起扛啊，虽然你武功差点…………唉唉唉，别翻白眼儿了，眼睛快掉出来了！”
　　叶小柒也觉得自己眼睛翻的都快抽筋了，翻完白眼儿也笑开了，两人坐在茶摊笑了半天。
　　快到中午了，他俩没有磨蹭太久，等叶小柒缓了缓力气，俩就出发找落脚的地方去了。
　　两人走在蜀州城的主道路上，为了迁就叶小柒的体力，走的速度不算快，边走边看路边的店铺摊位，听着蜀州人说话的口音。俩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叶小柒听到某些好玩儿的方言话就自己学一遍，还问冯唐是啥意思，把冯唐笑的不行。
　　叶小柒脸上挂着浅笑努力地走着，冯唐在和她搭话，只是他眼神不时朝后方瞟去，叶小柒太累了没有注意。俩人身后是熙攘的人群，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冯唐还是将眼神略停留在右后方某处摊位，嘴角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和叶小柒并肩向一处客栈走去。
　　看来，人可不是像叶小柒说的需要找，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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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前，人间三月。
　　萧如风今日到的有些晚，这让任芳菲有些奇怪。
　　不对啊，按说，这人都快到蜀州城了，萧大教主怎么反而不积极了呢？难道是……怂了？？？
　　这一点，任芳菲倒是猜对了。可今日萧大教主的复杂心绪还真不仅仅是因为怂。
　　昨日属下回报，说是叶小柒今日大约近午抵达，不过，不是一个人，是和一个英俊少年郎一起来的。那少年人的打扮像是江湖中人，虽未曾试探过，但看着身手不弱，体力极好，警惕性也很强。
　　由于路途遥远，传递消息有时滞，所以冯唐出现在叶小柒身边的消息刚刚传到萧如风耳中。这让混乱紧张的萧如风反倒一下子灵台清明了起来。
　　英俊？少年？一起？
　　周身即刻冰冻的气场让回禀的下属后颈一凉，背脊都挺直了些，不待吩咐，暗暗倒退一步，连忙自动消失。
　　萧如风的脑子迅速动了起来，之前的纠结退居幕后，所有心思都落在这个“少年郎”身上。
　　此时的萧大教主难得保持住了理智。
　　小柒下山时是一个人，无人陪伴，所以这“同伴”必定是路上结识的。这人年纪轻轻的，孤身一人来蜀州干嘛？他是故意接近叶小柒的吗？他和后面缀着的那群玩意儿，是一伙的吗？
　　心中对叶小柒的担忧使得萧如风一夜辗转未眠，将近天明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再起身时天光大亮已久。
　　醒来后，吩咐下属仔细盯好叶小柒的动向，特别是要盯住那个少年郎，又让人跟紧叶小柒身后的那只队伍，萧如风才离开住处，来到人间三月。
　　今日的萧如风没了之前的急迫与纠结，就连眼中的期待也掩饰地很好，但周身比以往还要冰冷许多的气压让任芳菲好奇了起来。
　　“这人都快到了，你怎么反倒板起脸来了？”任芳菲笑着朝站桩的萧大教主说道。
　　“我没板脸。”萧如风今日倒是回答的很快，但凉凉的语气还是冰了任芳菲一下。
　　“哎呦，出啥子事啦？你的小傻子找你来了，怎么反倒不高兴了？”不怕冻死的任芳菲大老板顶风冒雪进行日常调戏。
　　“我没不高兴，就是……出了点变故。”萧如风用绷得很紧的声音说道。
　　“嗯？”任芳菲瞪着八卦星星眼瞅着萧如风，静待萧大教主的下文。
　　“…………”萧如风瞥了好友一眼，没搭理她那炽热的眼神，转身继续盯着城门。
　　良久，她突然蹦出一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任芳菲的好奇心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嚯，这冰块脸看来是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啊，挺大方的嘛。那一会儿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位神人勾动了万年冰山的凡心啦！不知道这人长得帅不帅啊？肯定很能打吧，毕竟萧如风武功那么高，不能打也收服不了她啊。再不济也是个风流才子吧，是不是靠气质迷住了萧大教主啊？嘿嘿嘿，嘴上说是傻子，不会真是个傻的吧？哈哈哈哈哈。
　　正在自己心里疯狂对戏的任芳菲突然觉得周围气氛猛的一变，冬衣马上需要换成春装啦！这这这……简直就是寒冰遇烈阳，冬雪入春江啊。
　　她立刻转头望向好友，只见萧如风冷了一早晨的脸突然开了化，面部线条眼见的柔和起来，眉间绽放出温和暖意，眼中盛满柔情，盯着城门方向突然绽放出一抹欣喜怀念的笑容，周身气息瞬间就绵软热乎地腻人。
　　我的天，这表情、这笑容真真地晃瞎了任芳菲的眼睛。
　　生平仅见啊！！！
　　任芳菲呆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我去，傻子来了！
　　她赶紧望向城门方向，眼神略过进城的一支商队，鹰隼般的眼神扫过那群满身旅途疲惫的老老小小，目标最终锁定在一个俊朗精神的少年郎身上。
　　“是那个吧？哎呦，别说，长的挺精神的，瞅着走了挺久的路，倒是没啥累模样，体力不错啊。不过，这……年轻了点吧？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一款啊…………哎，身边怎么还有个小姑娘啊？瞅着还挺亲密，哎，这姑娘有点弱啊，看着腰都直不起来了，旁边那带孩子的大妈瞅着都没她累。”
　　萧如风像是没听到任芳菲的话一般，自那身影出现后，自己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上扬的嘴角也没再落下。
　　她的小傻子来了。
　　嗯，看着确实累坏了。赶了这么些天的路，额上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她那点体力自己还是知道的，估计是腿又酸的不行了，一会儿得让她好好歇歇。身上的衣服也沾了不少尘土，看来赶路赶的挺急，这么急着来见我吗？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嗯？肩膀上那手谁的？还拍？还笑？
　　萧如风终于从重见心上人的巨大喜悦中清醒了过来，发现了异常，眼神从叶小柒身上艰难地挪到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好看的眉头立刻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