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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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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餐也是一个辛苦活,大晚上的劳心劳力,于暮白安慰道:“或许是今天大家都饿了。”
送餐员不太认同的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不耐,“送了十来个人了,您是第一位接餐的。”
于暮白有些诧异,同情的看着送餐员,送餐员像是找到了知音,开始大吐苦水,“我也是不能理解,不吃就别叫了啊,叫了又不开门,还说自己没叫餐。”
言罢垂头看着餐车,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估计也一样。”
正说着送餐员忽然一拍脑门,望了一眼钟表,嘟囔道:“糟了,要整点了。”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推着餐车离开了。
末了走廊里再次回荡起那阵声音,多了间断的敲门声。
平均二十步响起一次敲门声。
芬芬散乱着头发从走廊尽头跑出,跌跌撞撞的带翻了走廊的花瓶,迎面与送餐员装上。
见惯了大场面的送餐员连忙扶起芬芬,“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小姐,别激动。”
芬芬忽然闭上了嘴,恐惧的看着走廊尽头,颤抖着甩开送餐员的手,往空荡的走廊里跑去。
送餐员松开湿漉漉的手掌,低头看去,鲜红一片,是血。
再抬头,望见远处昏暗的灯光下站了一个高大的人,送餐员默默眼了咽口水,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灯光忽然打过来,照亮了那人的脸,送餐员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前方走去。
沈江行披着大衣静静地立在走廊尽头,就像雕塑一样,目光幽幽。
送餐员被沈江行盯得一愣,手指微颤,推着餐车走到沈江行面前。
“沈先生,您要的面包。”
“我要的面包?”
沈江行垂眸看着餐车,“我没叫餐。”
“可是……”
“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声音很低,又轻又慢,可却如雷暴击中送餐员的内心。
送餐员浑身一颤,这都是惹不起的主,连忙弯腰道:“您没点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恒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先生。”
表针走动,嘀嗒嘀嗒,让人心下很是烦躁。
沈江行抬眸扫了一圈墙上的时间微顿,有些疲惫的摁了摁眉心,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良久才转身回了房间。
于暮白躺上床后,很快进入了梦乡,一夜无梦。
翌日,六点二十,天色大亮。
海面上飞鸟穿梭,海浪卷起又落下,红日已从海底升起,映得碧蓝海面波光粼粼,稍显鱼肚的天空也有了漂白瓦蓝的风情。
从房间走出时,甲板上已站了不少人,都熙攘的围在一起盯着一处海面,海风不大,但吹得空气又冷又冰。
杜维齐侧头瞥见于暮白便朝她招了招手,于暮白望着那往日高贵不可攀的名流围作一团有些好奇,却见杜维齐神色严肃的看着她,“出事了,别过去。”
“什么事?”
于暮白说着就往围栏走,杜维齐见拦不住便提前预警,“芬芬死了,船长派出的人正在打捞。”
想了下拉住于暮白的手臂,“别去看了,很恐怖,我担心你看了受不了。”
于暮白笑笑拉开了于暮白的手指,“没事,我只是去吹吹风。”
杜维齐还想开口却见于暮白已经奔到了围栏旁,双手抓着铁网,正面对着海面。
芬芬的模样确实恐怖,甚至是还有一些恶心,美丽的面容泡得发胀,五官变形,一只耳朵消失不见,或许是被鱼给吃了,露出青紫粗大挂着残肉的的血管,窈窕的身材也肿胀不堪,旗袍已经快爆裂。
杜维齐快步走过来伸手捂住于暮白的眼睛,低声道:“别看了。”
于暮白眨了眨眼睛,卷翘的长睫毛轻轻扇动,挠动着他的手心。
杜维齐现在无心其他,只听到于暮白轻声道:“没事,尸体已经打捞走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杜维齐闻言看向那边,海面空空如也,船员已经收回了绳索,夹板正中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
他这才收回手,于暮白缓缓转身,余光瞥了一眼蛇皮袋又很快移开目光,望着杜维齐一笑,“谢谢。”
杜维齐见于暮白神情如常,没有被吓到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
甲板上讨论的热火朝天,配上腥咸的海风让人头昏脑涨。
这一切嘈杂在一人走来时戛然而止。
船长约莫四十岁,一身中山装,面容清癯,看见沈江行时眸色微变,但是掩饰的极好。
“沈先生。”
听到动静后,于暮白抬眸看过来,望了沈江行一阵才移开目光。
送餐员作为最后一位见过芬芬的人一早就被暂停了工作,叫到甲板上。
如今见着沈江行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去,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
甲板上的人神色各异,凌晨走廊里的动静有些人听到了,出来查看时也见着了沈江行。
沈江行望了一圈也能大概猜出来一些事情,目光最终落在地上的蛇皮袋子上,眼皮动了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安德斯冷哼一声,抬脚走到了最前面,“沈先生消息这么闭塞的吗?连船上有人没了都不知道。”
沈江行扬眉,询问式的看向阿恒,阿恒迷茫的摇了摇头。
“是有些闭塞了。”
沈江行面容没有波澜,语调也是十分平静,安德斯望了沈江行好一阵忽然大笑出声,“沈先生真会演戏,杀了人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杀人?”
沈江行诧异的看向安德斯,似是不明白为什么将这个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船长不想再这样闹下去浪费时间,便沉声道:“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海棠小姐去隔壁房间里找芬芬小姐,芬芬小姐不在。后来早上船员在海面上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女尸,经过查验,是芬芬小姐。”
“芬芬小姐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江行面上的惊异、不解不似作假,船长也摸不清事实情况,再加上沈江行为人低调,虽然财力雄厚,但却一心为民,经常做慈善,便信了几分,缓语气说:“小武说凌晨看见你跟芬芬起了争执,还说芬芬当时受了伤。”
船长沉了一口气又说:“方才医生检查的的时候确实发现芬芬小姐小腹处有刀伤。”
小武是送餐员的名字。
小武偷瞄了沈江行一眼又飞速耷拉着脑袋站着,肩膀有些颤动,似是不敢抬头直视沈江行。
沈江行凝眉望着小武,迈开步子到小武面前,低声问道:“你说她受伤了?”
小武愣了一会儿才重重的点头,“她身上有血。”
许是沈江行态度和善,这才敢直视沈江行,有些难为情道:“沈先生,我没有说假话。”
沈江行漠着脸看着小武,确定他没有说谎才转身看向船长,“我是跟芬芬小姐见过,但是我们没有起争执,那时候芬芬小姐也没有受伤。”
“你的意思是芬芬小姐是在跟你分开之后受的伤?”
船长问道。
“这恐怕不是关注点吧,船长大人。”安德斯蓝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不管芬芬小姐怎么受的伤,都跟沈江行脱不开关系。小武清清楚楚的听到芬芬小姐说有人要杀她,而那时只有沈江行在那里,我们都知道,昨天在甲板上沈江行同芬芬小姐不睦,保不齐趁夜深人静行凶。”
阿恒气的脸颊通红,上前一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昨天我家先生是跟芬芬小姐有过摩擦,可是这不足以成为我家先生杀害芬芬小姐的证据,而且我家先生光风霁月,心胸宽广,才不屑于做这些事情。”
沈江行的人品摆在那里,确实让人无法相信他的行凶之人。
安德斯冷笑一声,捋了捋唇边的褐色胡须,“你也说了他们之间有摩擦,沈江行爱惜羽毛,不甘自己名声被舞女玷污,夜里暗下杀心也说不准。”
有理有据,动机出现,这让阿恒一阵懊恼,悔恨自己不该多嘴,将自家先生害到这个地步。
沈江行却并不生气,平静的拍了拍阿恒的肩膀。
一时间众说纷纭,甲板上的人都面面相觑,船长见状便道:“大家也都没吃早饭,先下去吃完饭休息休息吧。事情发生在船上,我们全体船员都会负责到底的,请诸位放心。”
一位年轻男子却拒绝了船长的提议,“船下午便会泊岸,警署的人想必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码头守着,随时准备登船。大家都是有要事在身的人,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到时候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无光啊。”
看着那张俊朗的脸,于暮白有一丝熟悉,想了一阵才想起是昨晚见过他。
昨天晚上是他跟他说抽水马桶无法使用的。
这话无异于一道火光,将静默的鞭炮点燃,一时间噼噼啪啪。
安德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很快又沉了脸,担忧道:“况且芬芬小姐是严旅长请上船的,算是严旅长的贵客,如今遭此横祸,怎可草草处置,未免寒了严旅长的心。”
这一道又一道的压力让船长喘不过气,两边都不敢得罪,叹了口气,沉着脸道:“罢了,事情不解决大家都不好做,那便在泊岸之前查出真凶,交给警署,也算是给严旅长一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