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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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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那位,请过来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温宣臻本来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从这一队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修仙小长队边上绕过去,但现实总是不如愿,他都没来得及接近人家,队里一个疑似是头儿的家伙就从熙熙攘攘的人堆里钻了出来,硬生生叫住了他。
幸运的是,他离那一队长龙还有些距离,所以他可以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然而……
“听见没有!李师兄喊你呢,快来快来!”
在为首的那位白衣修士出声向他喊话后,一旁立刻就冒出来了个扎着丸子头的姑娘出声附和,其嗓门之大,甚至吓跑了几只正蜷在树枝上打盹的鸟雀。
这下再装没听到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温宣臻无奈地摆出一副苦瓜脸,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人修士队伍里凑。他离人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那丸子头女生甚至还兴高采烈地从队伍中冲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献礼似地把他领到了为首的白衣修士跟前。
“李师兄,人我带到了!”
混账,你带到了什么?就算你不带我来,我也还是要往这走的!
温宣臻默默翻了个白眼,尽量不去看丸子头少女满眼放光一脸花痴的模样。为什么大家总是说恋爱中的人往往处于智商低谷,这眼前便是最典型的解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口中那个心心念念的李师兄压根对她没意思,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屁话不放一句,光板着张脸摆架子了。
不过这种无聊的肥皂八点档剧情他也懒得戳破。他现在更关心这位看起来一脸冷漠的冷酷哥打算盘问他些什么,如果是有关于今早那个青衣男子的事,他已经做好一问三不知的准备了。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人压根就没打算问有关于青衣男子的下落,反倒开口就是一句看似轻飘飘实则杀伤力巨大的嘲讽:“你是……温家的?那个因为没本事已经被温家除名的原家主亲儿子?”
呸呸呸,你才没本事,你全家都没本事,不会说话就别说!虽然自我认知很明确,但温宣臻还是很想把眼前这位冷漠哥的嘴巴给用针缝上。什么被温家除名……他明明在他二叔动手撵人之前就收拾好行李从温家大宅院里溜出来了,要说也应该是他温宣臻抛弃了温家而不是温家抛弃了他!
不过很可惜,无论温宣臻内心再怎么想把眼前人给生吞活剥,奈何双方现在实力差距悬殊,他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只能忍气吞声闷闷不乐道了声“是”。
见他承认,一旁本来注意力全放在冷酷哥身上的丸子头竟然也舍得分出点精力来瞅瞅他。只瞧着这位单相思的相思姐一脸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最后绽放出一个嬉皮笑脸来。
“呀,你就是外界传言里那个愚笨至极,一无是处的温家小少爷啊?哦不对,现在已经不能称作温家少爷了,应该叫你菜鸡路人甲吧?没想到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
“长得再好有什么用,终究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我一根手指就能轻松摁死他。”
“那是,李师兄天下无敌,最帅了!”
破天荒得,冷酷哥居然接起丸子头的话了,丸子头见状立马两眼放星星。不过这两人说话是一个赛一个欠揍,温宣臻恨得牙痒痒,拳头都不自觉握紧了,但在绝对实力差面前还是只能放下身段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鄙人当然是比不过阁下,阁下才是真正的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正儿八经的衣冠禽兽!”
于是空气沉默了一瞬息。
刚刚才被丸子头拍马屁拍得喜上眉梢的冷酷哥面色顿时暗了下去,肉眼可见地在眉头堆积了一片阴霾。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一旁的丸子头就先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温宣臻鼻子破口大骂道:“你骂谁衣冠禽兽呢?你个小辣鸡,哪来的胆子竟敢污蔑我师兄!”接着,她从腰间抽出来一条金光灿灿的绳鞭,挥舞着就要往温宣臻身上招呼过去。
温宣臻见状魂儿都快飞了,赶忙低头认错,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冤枉冤枉啊,书上说衣冠禽兽是夸人将来能当官的,因为朝廷命官一般都是文官衣服上绣禽,武官衣服上绣鸟来着……我没想到会触怒你们,宽恕小人这一回吧……”他越说头埋得越低,但眼角余光还是捕捉到了那愈发逼近的绳鞭。
他好像又听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杀了她,作为胆敢触怒你的惩罚。”
……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冷酷哥出手制止了这位狂热粉丝向无辜人士出手。在得到冷酷哥命令后,丸子头果然很乖巧地不再理会温宣臻了,继续双眼放光地盯着冷酷哥看,边看还边说:“李师兄你可真温柔,心地太善良了。”末了还不忘朝温宣臻补一句,“看见没,是我师兄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不快速速跪下谢恩!”
……
真是谢谢你全家,你邻居大爷和他妈。
温宣臻忍不住腹诽道。
下一秒,冷酷哥白衣炔炔的身形占住了他大半视野。冷酷哥还是那个冷酷哥,面上冷若冰霜,好像看别人一眼都是他给对方的恩赐。
“温家废物倒是一如既往得牙尖嘴利。”
……?哦莫,这话说得……敢情他俩以前认识?不应该啊,从温家出来以前他明明是足不出户的死肥宅一个。
于是他向冷酷哥投去了疑惑的眼神,收获了对方的解释一个。
“早年我父母常给我讲,温家少爷天资聪敏,年仅六岁便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更能说会道。八岁时一举掌握不少仙法,常人皆道他将来定会大有作为。在我幼时,我父母便经常拿他来与我比较,每每比完都会恨铁不成钢地训斥我一顿……那时,想来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短短几年后温家少爷就会泯然众人吧。”
“……”
得,敢情两人还真有过节,而且还是冷酷哥单方面给他记名字画圈圈。温宣臻承认他确实是有过短暂的辉煌,但他根本无意散发光芒刺痛旁人的心灵,每日给冷酷哥灌输别人家孩子的思想的也是他自个儿的父母啊,为什么到头来全是他的错?他冤枉啊。
温宣臻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申下冤,奈何对面压根不肯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解释完就甩甩袖子潇洒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嘲讽一句:“看到你现在混得这么惨,我就放心了。”
……
玛德什么沙币玩意儿?
温宣臻瞅瞅身上的衣裳——好叭这几日赶路赶得有些急,从家里带出来的华服因着风餐露宿的缘故变得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乍一看确实有些惨兮兮。但这和他冷酷哥有几毛钱关系啊?
温宣臻想要发作了。
就在他握着拳头准备给冷酷哥脑门上一个暴扣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修士气喘吁吁地冒了出来,对着冷酷哥就是一通哭喊:“李师兄,不好啦不好啦!唐师兄他失踪啦!”边喊还不忘边用手指向背后的山岭,“今儿凌晨唐师兄说这山上有鬼气便提着剑上山除魔去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
温宣臻回头瞧了瞧,果然是他手刃青衣男子的那座山,而且在场众人还都是亲眼看着他从这座山里头钻出来的……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刹那间,他几乎收获了整个镇子上的修士探究的目光。
“你……”
丸子头率先打破沉默。但她没说几个字,就被一旁的冷酷脸打断了。
“不用怀疑他,就他这点塞牙缝儿的功夫,没被唐南那家伙削成人彘都算好的。”
此言一出,群众中顿时冒出一片附和声,大家的疑虑也因着这简单的一句话消去大半。就此事而言,温宣臻还挺感谢冷酷脸为自个儿开脱的。不过很可惜,那个叫唐南的修士很可能确实是栽在他手上了。
这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白捡的洗消嫌疑的机会不要白不要,他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果不其然成功从冷酷脸一伙人手底下蒙混过关。
虽然直到对方一行人离去时,还时不时地在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来嘲讽他没本事之类的……
与冷酷脸一行人分别后,温宣臻偷偷摸摸地从青衣男子身上搜刮来的钱袋里取出来几枚碎银子,到镇子上最有名的菜馆里点了几盘招牌菜。
吃饭时,他还能听见周围的食客在讨论冷酷脸那一伙人的事,不过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些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的平民老百姓,所以即便他们再怎么猜也没能猜出个大概来。
在常人眼中,这小小的山镇里突然冒出来了一堆来自名门修士,通常都是因为这附近有妖邪。温宣臻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和青衣男子打照面时,对方确确实实是把他当邪魔歪道想要除掉他来着。
不管怎么说,希望那位挂在冷酷脸一伙人黑名单上的妖邪能够多撑一会儿,最好是撑到他酒足饭饱离开小镇的时候。等离了这地,他自然就不用再担心冷酷脸他们调查青衣男子失踪调查到他身上啦!
如此想着,温宣臻为自己沏了一杯热茶。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古怪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出现了。
“为什么刚刚不动手?”
它在质问他。
“为什么刚才不将那些挑衅你的人全部斩于刀下?”
与此同时,他戴在右手食指上的储物戒竟也开始发烫,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破壳而出般。温宣臻低头一瞧,刚刚才斟满的茶杯里竟然倒映出了一个人。
茶水中的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怒目而视地瞪着他,一遍又一遍质问他为什么刚才不把那些修士杀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能用幻觉幻听这些来解释现在这种情况,那么在储物戒变得愈发滚烫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
确实有这么一道声音存在,而他一直在教唆他杀人放火。但这声音到底视从哪来的?
温宣臻思索来思索去,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你是谁?”
“我?”茶水中的人影慢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是你啊,温宣臻,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