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客》景墨华

4、住所

　　舒墨白在门外又问了一句：“可以进来吗？”

　　刘予权和高卓一听是舒墨白的声音都松了一口气，刘予权道：“没事，进来吧。”

　　舒墨白一手拎着茶壶走了进来，一边说道：“刚刚店小二在你门口敲门，我知道你现在不能与别人碰面，就让店小二将茶壶给我，让我来给你送茶。”

　　刘予权摘下来斗笠：“多谢。”

　　舒墨白摆了摆手，将茶壶放在了桌上，左右看了看后问道：“高卓还没回来吗？”

　　刘予权趁舒墨白倒茶的工夫往房梁上看了一眼，道：“嗯，还没回来。”

　　“好了。”舒墨白将空的茶壶拎在了手里，“对了，明日辰时我们便赶路吧，免得被别人发现什么。”

　　刘予权扬唇点了点头。等到舒墨白关上客房门，高卓才从房梁上下来。

　　刘予权富有深意地看了高卓一眼，高卓解释道：“属下怕自己易容的模样被舒大夫瞧见会吓到他。”

　　刘予权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下轻抿了一口茶问道：“傅启还有什么交代的？”

　　高卓将手中的玉牌交给刘予权：“这是傅太尉要属下交给您的，太尉知道自己兵符被拿走后就有预感，于是提前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到了老宅，这玉牌便是太尉的信物。”

　　刘予权拿过玉牌，来回翻了个面：“我知道那个老宅，那是傅启封为太尉之前一直住的老宅子，我去过几次。那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只有我和傅启，还有他的一些亲信知道那里。”

　　高卓又想起了舒墨白交代过辰时赶路，便问道：“可是舒大夫让我们明日辰时赶路，那我们还要跟着舒大夫吗？”

　　刘予权将玉牌放在身上，手来回把弄着空的茶杯：“舒墨白与我们一起去老宅。”

　　“真的吗？太好了！”一身黑的高卓笑了起来，一双大眼都笑弯了。

　　刘予权没有想到高卓竟会有些高兴，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高卓：“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高卓的眼神飘忽着，耳根通红，结巴道：“我......我没有......我只是......”

　　刘予权眯起了眼睛：“你很相信舒墨白？”

　　高卓看了看刘予权的表情，自觉说错了话，立马道：“没……属下没有。”

　　刘予权神情失落：“我将你当作我的弟弟一般看待，却不想你竟不愿与我诉心肠。”

　　高卓有些惶恐，立马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刘予权拉起高卓，柔声道：“如今我身边只有你了，你便是我最亲近的人。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谢谢你和舒大夫救我一命，我知道你相信舒墨白，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也愿意相信舒墨白。”

　　高卓一愣，眼圈蓦然一红。他是一个侍卫，自幼的生存环境便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所听从的训诫也是服从命令，以命护主。在残酷的选拔中，刘予权选择了最差劲的自己，甚至给予自己从未有过的关心与照顾。私下里，高卓早已将刘予权当作了哥哥，可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不能忘，主子与奴仆之间不可越礼。

　　高卓嗓音软软糯糯的：“王爷昏迷期间多亏了舒大夫救护，若舒大夫是坏人，可以在那个时候便对我们下手，可是他没有。所以……我相信舒大夫。”

　　刘予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早日休息吧。”说着便脱起了自己的外袍。

　　高卓立马拱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问道：“王爷，我的房间在哪里？”

　　刘予权脱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道：“你没有房间，睡屋顶去。还有，不要再喊我王爷，免得节外生枝。你若是不愿意喊哥，你就喊主子吧。”

　　刚才还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才过了没多久，这感动便被这屋顶上的风吹跑了。

　　第二天一早，刘予权他们便早早的上了路。舒墨白一路上哈欠连连，刘予权透过面纱问道：“公子昨日这是没睡好？”

　　舒墨白瞅了一眼身边精神饱满的高卓，说道：“昨夜窗外的风吹了一宿，没怎么睡好。”

　　其实刘予权也没怎么睡好，他本身心中有事，又加上窗外的风吹得原本就有些破漏的窗户吱嘎作响，实在是睡不着。他又往身后看了一眼高卓，不明白为什么睡屋顶的反而比他们精神还要好？

　　刘予权心道：“不会是年纪大了，睡眠没有以前好了？”他盯着高卓，却见高卓衣领处夹着几根稻草屑，他恍然，敢情这小子和店家借了柴房睡觉啊！

　　舒墨白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问道：“你们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刘予权道：“快了，就快到了。”

　　“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那里以后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舒墨白一愣：“我们？”

　　“嗯，我们。”刘予权指了指舒墨白，又指了指自己和高卓：“你和我，还有高卓。”

　　“我没有说过要和你们一起定居在那里。”舒墨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一起吗？既然有地方住，自然也要一起去啊！”一直在身后未发言的高卓突然说道。

　　见舒墨白沉默，刘予权也没有打断，高卓继续试探性地问道：“有了固定的居所，舒大夫您就不用再四处奔波，风餐露宿了。”

　　舒墨白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偏偏喜欢四处奔波。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你们一行，是你们自己非要跟着我。”舒墨白看了眼刘予权，继续说道：“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住所，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那我们就此别过。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对外宣扬我们曾经见过，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会有期。”

　　舒墨白拱手告别，径直往前走去。高卓有些茫然地看向刘予权。刘予权若无其事地半开玩笑道：“你若是舍不得他，那便随他一起去吧，我一个人也没事。”

　　高卓听到刘予权要赶自己离开，立马慌神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无论是生是死都会跟着主子，主子不要赶我走。”

　　刘予权知道高卓仍是放不开，哪怕自己放下身段与他说笑，他仍是毕恭毕敬的。刘予权也不再调侃他：“我只是说着玩的，我也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己不愿再跟着我。

　　高卓眼神坚定望着刘予权：“属下不会离开的。”

　　刘予权心头腾起暖意，出逃至今所有的感动都来自于这个永远跟在身后保护自己的少年。

　　他望着舒墨白离开的方向，道：“我们与舒大夫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强求。他救了我们，我们应当感激，他日若是有缘一定涌泉相报。”

　　“走吧。”刘予权拍了拍高卓的肩。

　　二人走出小巷，迎面遇上一队穿戴整齐，兵器齐全的士兵列队走来。为首的士兵突然举手示意，他们慢慢停下了脚步，而为首士兵却走到了刘予权的面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