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天有点傻》湛呀

9、第 9 章

　　行至营地附近，钟离微自树梢落下，悄然进入黑暗，隐在一株大树背后，侧耳凝神倾听。

　　刚在树梢他似乎听见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是极轻又迅速的脚步声。

　　片刻功夫，果然看见一行人出现在视线里，行进有序，目光沉定坚毅，与身上土匪打扮极不相称。

　　钟离微暗道不好，无息前行，靠近营地，摘叶贯以内力扔出，命中营地外围一个正在巡逻的卫兵后背。

　　“谁？！”林正警惕大声喊到，摆出攻击姿态。附近巡逻卫兵听见呼声迅速靠近，将手里火把举像树林方向。

　　树林安静如常，并无异象。

　　卫兵们没有贸然进树林，神经紧绷关注着周围。

　　无声的对峙着。

　　“咻！”一道暗箭自林里黑暗处射出，直冲站在最前面的林正面庞。

　　林正不慌不忙抽剑格挡开箭枝，动作干净利落，不似一般小兵。

　　紧接着一阵箭雨袭来，卫兵们皆用手中兵器格挡开来，无一人中箭受伤。

　　“扔下火把，往后撤。”林正大声道，率先边挡箭边后退。

　　还有余力的人都依言扔下火把，撤往营地中心。

　　营地里，卫兵都得了消息，快速灭了火堆，从一辆盖着厚实油布的车辆上，自油布底下抽出盾牌，相互配合快速的拼出一道防御阵。会武的护着不会武的，躲进阵里。

　　桑将军领人从另一个方向悄然无息，动作迅猛的绕到后方，带着压抑怒火捏碎敌人咽喉。

　　不用去想，桑将军也知道这些人是逢谁之命，乔装打扮来要他全府性命。哪个山匪敢动桑将军府，活够了死前寻找刺激吗？

　　也就那生于皇宫，长于深宫的人，不知从尸山血海爬回来的兵有多可怕，才会自作聪明的用卑劣手段碰触一二。

　　桑将军对此颇为不屑和恼怒，心中更多的是鸟尽弓藏的悲凉和兔死狗烹的心寒。

　　一把火点燃了堆叠的尸体，火光映在桑将军和一众卫兵脸上，晦暗不明。片刻后，桑将军领着卫兵回到营地，吩咐拔营连夜赶路，到下个城镇再休息。

　　钟离微换回小厮打扮，趁人不注意将桑明禾放回马车里，刚下马车就碰见子宁。

　　见有眼生小厮从自己主子车上下来，子宁蓦地一惊，瞬间起了杀意。喝住人，身形矫健窜进马车里，哪里有桑明禾看到憨傻模样。看到桑明禾无知无觉的睡在被窝里，呼吸又轻又缓，子宁定了神，试了呼吸和脉搏，确认人无恙剧烈跳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你是谁？”子宁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板上，依靠着车厢，手里把玩着一把巴掌长的小刀。小刀在他指尖灵活翻转，刀刃寒光流转，叫人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伤了手指。

　　钟离微还未开口，有个褐衣小厮小跑了过来，一脸谄媚，“适才我们在湖边发现昏睡的二少爷，我腰不好便叫狗儿送了过来，我见他还不回就寻来了，还好我寻来了。子宁公子，这是我家侄儿。”说着瞟了眼钟离微。“自小就没有过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

　　褐衣小厮子宁是认识，是后厨的老林，在府里有些年头了，人有些滑头，是个油嘴的。子宁时常去厨房找吃的，老林时常留些吃食给他，一来二去的，就跟老林混熟了些。

　　主子没事，又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子宁觉得怪异又寻不到由头，烦躁的收起小刀，向他们摆了摆手。

　　老林拉着钟离微走开，走时碰见了桑夫人和桑明诚桑知清三人，弯腰行礼后，混入忙碌的一众仆人里。

　　“夫人，大少爷，大小姐。”子宁跳下马车。“主子他睡了。”

　　“睡了？”桑夫人问道。

　　“睡了。”子宁有些心虚。他其实有好一会没见着主子了，伺候主子吃完饭，他又馋又饿让主子听见了肚子的叫声，被取笑了一通后被准许去寻吃的。待他吃饱吃好想起主人时，才发现主子不见了，紧接着就是营地遇袭，他更不敢声张，悄悄寻遍了营地不见主人身影，最后抱着侥幸的心理来查看马车，还好主人无恙。

　　有仆人来请，说营地已拔，请夫人少爷小姐回马车准备启程。

　　三人只得先回各自的马车。

　　一夜赶路无言，次日早晨在一处小城镇修整片刻，又匆匆赶路。

　　路上半月，桑府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途中艰辛便不一一明说了。

　　府里两位老人，早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远远的看见马车队，急急的下了台阶去迎。

　　桑将军策马前行，到二老跟前，跃下马将马绳交给林正后，拦住二老，笑道，“爹娘莫急，跟我先进去吧。”

　　“进去作甚，我等我孙儿，又不是等你！”桑老将军是个爆脾气，一把就将儿子掀到了一边。

　　桑将军哭笑不得。

　　“爷爷奶奶！”两个奶娃奔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麻衣婆子。

　　“哎！我的乖孙了，爷爷可太想你了。”桑老将军乐呵呵地伸手一捞一抬将桑明容举上了半空。

　　桑明容显然是经常被举高高的，被举过了头顶也不怕，高兴的咯咯直笑，嘴里嚷着。“飞飞咯，飞飞咯，飞飞咯。”

　　桑知澈抱着奶奶的腿软软糯糯的唤爷爷奶奶。

　　桑老夫人，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取出个纸包，打开来是几个奶黄色的糖果，她捡了颗放进桑知澈的小嘴里，问道“小澈儿，糖果甜不甜呀？”

　　“好甜呀。”桑知澈抿了抿嘴，笑道。

　　半空的桑明容不干了，踢蹬着小短腿要下来，桑将军恐他不知轻重伤了老爷子忙捞过幼子放地上。刚撒手，桑明容就奔老夫人面前去了，张嘴“啊”要糖吃。

　　老夫人亲昵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捡了颗糖放进他嘴里。桑明容咯吱几下就嚼了个干净，又张嘴“啊”。老夫人却不给了，将糖果包吧包吧成一团放进荷包里，取下荷包挂在桑知澈的腰上。

　　“谢谢奶奶。”桑知澈捂着荷包糯糯道。

　　桑明容撇撇嘴，又去抱爷爷的腿，撒娇要糖吃。

　　“糖不可贪多，坏牙齿。”桑老将军捏了把他的小脸，严肃道。“牙齿坏了，就吃不成饭了，大鸡腿更是吃不了了。”

　　桑明容辩道“那为什么知澈有，她吃就不坏牙齿吗？”

　　“小澈儿知道糖不可吃急，不可多吃，不信你叫她给你看，她嘴里是不是还有糖。到了明日你再数数糖是不是一颗没有少。”桑老夫人笑道。

　　桑明容便拉了桑知澈一边去了，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几人说话间，桑夫人领着三子已经到了二老跟前。

　　“爹娘，我们回来了。”桑夫人挽着桑老夫人的手臂笑道。

　　“爷爷，奶奶，明诚/知清回来了。”桑明诚桑知清二人恭敬行礼。

　　桑明禾站在最后，动作慢了半拍，忙学着二人行礼，“爷爷，奶奶，明禾回来了。”

　　两位老人相视一眼，又看了眼桑将军和桑夫人，伸手虚扶，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舟车劳顿，辛苦了。”

　　“不辛苦，是明诚/知情应该做的。”

　　“不辛苦，是明禾该做的。”桑明禾又慢了半拍，拢在衣袖里的手，用力捻着袖口衣物，在止不住的发抖。只觉得两位老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刮着骨头，森森作响，疼痛难当，光是站着就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