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天有点傻》湛呀

12、第 12 章

　　钟离微展颜一笑，艳丽无比，竟比四周的血色梅花还有绚丽许多。桑明禾捂着心口，只觉心脏噗噗乱跳，转身就跑了。

　　美色误我啊，招架不住，谁能招架的住一个绝色美人啊。他捂着心口落荒而逃，没有瞧见巨大梅树下，钟离微也是一手按在心口，神情莫名，眼神是势在必得的癫狂。

　　绕过竹林没跑几步就听见激烈的打斗声，和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桑明禾减速不及，直直闯入了打斗现场，还没看清是哪些人在打斗，就听见桑老将军的声音。

　　“禾儿，快跑!”

　　桑老将军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桑老夫人安危身上已是多处受伤见了血，桑老夫人被护在身后，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几个黑衣蒙面人见了桑明禾，像许久没有见过肉食的饿犬，凶恶的向桑明禾扑了过去。

　　桑明禾冷静异常，捡起脚边尸体手里的剑就迎了上去，他以为不过是螳臂当车，无甚用处，他甚至都想到了歹徒手的剑会分别插入他身体哪些地方。

　　“禾儿！！”桑老将军和桑老夫人悲痛大喊。

　　有黑衣人瞧准时机，从二老背后举刀砍下。二老心神震荡，竟未察觉，依旧往桑明禾方向奔去，企图救人。

　　林中窜出一道翩若惊鸿的红色身影，揽过桑明禾的腰，以一杆通体泛紫的玉笛做武器，身形缥缈，动作利索的杀了几个黑衣人。

　　桑老将军和桑老夫人看见孙子被救顿时喜形于色，二老背后的刀也落了下来。二老笑容刚绽放，刀刃便从二老肚腹穿透而出，血瞬间就染红了刀口周边的衣裳，二老笑容凝固转为惊愕，低头看向肚腹，口吐鲜血。

　　桑老将军抬手砍向身后，黑人躲避不及，见剑来仰头欲躲却暴露了更脆弱的脖颈，瞬间鲜血喷洒，眼前一片血红。桑老夫人身后歹徒没有料到桑老将军还有余力反击，惊恐的迅速抽刀想要离开，谁知刀刃竟被抓住了，抽也抽不动，他欲弃刀逃跑，桑老将军的剑先到了，一剑狠狠地扎进他心口，那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桑老将军，带着满腔的不甘死去了。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尘埃落定，在场的人，两个无伤，两个重伤，其他的都死了。

　　在桑明禾感官里却像是过了许久，所有人的动作都成了慢动作，清晰的映入他的脑海里，连桑老夫人疼痛时睫毛轻颤了几下，也看得清清楚楚。脚一沾地，他奔到桑老夫人身边，恰恰好接住了她软软瘫向地面的身体。

　　桑明禾六神无主，手也不知道该扶在哪里，他慌乱的哽咽喊道，“子宁！子宁！快来人啊！快来人！钟离微，你的人呢，你的人呢？！”

　　桑老将军以剑做支柱撑着身体，气息行将就木，身形却依然巍峨雄伟。

　　“禾儿，禾儿，莫怕，莫怕。”桑老夫人轻轻拍着桑明禾的肩膀，柔声安慰着。“我和你爷爷都习惯了，早年在边疆，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数不胜数，能活到现在全是老天爷的赏赐。”

　　“哈哈哈哈。”桑老将军悲怆大笑，笑声里满是心凉和悲哀。“枉我桑府世代为国尽忠，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啊可悲。”

　　“钟离微，钟离微，钟离微！你欠我桑家，你欠我桑家！”桑老将军冲站立在一边的钟离微怒喝道。他又扭头看着满脸泪痕，一脸惶惶的桑明禾，心疼道，“禾儿，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这一生无愧于天地间的任何人，只是亏了你，死前还吓你一遭。”

　　“你们不要死好不好？我不怕死，我一点也不怕死，我怕你们死了，你们不要死好不好？”桑明禾梦呓一般低语道。

　　钟离微面无表情，桑老将军喊到他名字时，眼里闪情绪涌动，又飞快收敛了去，垂眸看着脚尖，沉默不语。背在身后捏着玉笛的手却是越捏越紧，证明着刚才他眼里的情绪并非是看岔了的错觉。

　　“禾儿，好孩子，我和你爷爷活不成了，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只是，禾儿再遇今日情景可不能贸贸然冲过来了，先躲起来，留着小命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桑老夫人笑道，气息慢慢弱了下去。

　　“禾儿，你娘跟我说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看出来了。你的眼睛啊，跟一般人的眼睛不一样，澈儿容儿的眼睛都没有你的眼睛透彻清亮，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心地纯善孩子。”桑老夫人面带微笑，声音越说越低，低到桑明禾需要俯身凑到她唇边才能听清。“禾儿莫怕，禾儿莫。。。怕。。。”

　　最后的一个“怕 ”音从微不可见的唇缝间泄出，成了一个气音，像一根极细的针扎在桑明禾的心脏上，疼得桑明禾浑身颤抖。

　　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桑老夫人安详的面容上，桑明禾抱着老夫人，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桑老将军伸手想要再摸一摸桑明禾的头顶，手略微抬起些就没有力气再往上举，他有些失望的垂下手，下一刻却在手心里感觉到了冰凉柔滑的触感。他看过去，是桑明禾的头顶正放在他的手心底下，微微用力的抵着他的手心。

　　“禾儿，人生一世意外太多，爷爷从未想过会同你奶奶一道陨在这寺庙的树林里，世事无常啊。你不必太难过，爷爷得赶紧去追你奶奶了，免得她在黄泉路上等我太久。”话音刚落，放在桑明禾头顶的手失了力道滑落到了一边。

　　桑明禾咬紧牙关，佝偻着身体，搂着桑老夫人，挨着桑老将军，无声的嚎啕大哭。

　　钟离微走过去几步，靠近桑明禾，无数的话语在喉间翻滚，到了唇边全化作了虚无，似乎有什么在他嘴里偷走了所有他想说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惧交加的看了又看桑明禾，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转身提气跃至半空，脚踏树叶，身形似鬼魅般轻盈，消失在山间树林里。

　　“主子！主子！”子宁带着一众仆人姗姗来迟，众人皆被眼前情景吓得肝胆俱裂，胆子小的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有胆子小的连滚带爬的跑开了，也不知是回府去请老爷夫人了，还是吓得逃跑了。

　　“你们怎么可以让爷爷奶奶自己行动，带你们出门是带出来做摆设好看的吗？”桑明禾狠狠擦干脸上的泪，眼尾一片艳红。看着眼前一群唯唯诺诺的仆从，心里生出一股戾气，他冷哼一声淡淡道“还呆着做什么，要我来请你们吗？”

　　仆从们如梦初醒，纷纷动作了起来，四人一组搭成人椅，抬着二老遗体缓步往山下行去。

　　子宁被桑明禾一身戾气的模样吓到了，跟在桑明禾身侧大气也不敢出，一张圆乎乎的脸皱成了小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