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永劫》赤巳

12、[012] 疑幻似真·其六

　　沙树对仁王的提问只感到奇怪。
　　这分明是个不相信神明且讨厌麻烦的人，可现在的举动可以说两边都占了。
　　他曾经收回手，与她担心着同一件事，却在后来主动伸手碰她。

　　可当沙树想到他认为不可能的事就在本人身上发生过，受到的冲击应该比她大多了，只是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来。那么他的行为看起来会有些矛盾，勉强算是可以理解。
　　……所以才连带着自己都一同被贴上标签研究了吗？碰她也是想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她忽然明白仁王的行为了。

　　“有啊。”沙树决定放任仁王自行思考，“因为我认识了仁王前辈这个人了。”
　　仁王松开手了，“那怪不得你整天都在，要为对方祈褔的人太多了。”他继续放任好奇心自由发展，“顺便一问，你都为我祈褔些什么？”
　　沙树语带轻笑，“希望前辈贪玩的性格可以改善……”
　　仁王中途吐槽，“喂喂，这是为了你自己而已吧？”
　　“……还有希望前辈可以远离烦恼，也不再被卷入麻烦事。”

　　直至整句话说完，沙树脸上的笑容没有更改半分，像是慈祥的长辈以关爱的目光看着他，而这份关爱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这可真没趣。

　　“远离烦恼这个不错。”仁王先是表扬一下该表扬的，下一句便是斥责了，“不过麻烦事这点就不对了，你这个小鬼还想着替我拿主意？听完都要笑出来了，皮哟。”
　　沙树对仁王突如其来的鄙视感到无奈，可还是认真地问：“我是说‘被卷入’，既然是被动，那就不存在选择权啊？不是吗？”
　　“你太小看我了。”仁王闭眼摇头叹气，小表情可多了，“我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这逻辑感觉不对啊，沙树好学地请教道。
　　卖完关子后他却故意不满足对方的好奇心，“噗哩，就不告诉你。”
　　“……”

　　沙树没打算为难他，不打算说便算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他的秘密真多，还是其实什么都没想到才说不出来。

　　自这天以后，仁王似乎没再像过往一样，在学校时刻意回避着沙树，但也会挑其他熟人不在的时候才逗她玩。像是偷偷贴东西到她身上、用橡筋从远处弹她、拍肩膀然后消失、来点奇怪的小礼物……幼稚程度跟小学生无异，并且大部分时候她连人都没见着。

　　现在沙树经已懂得把所有不知道谁做的事全部按仁王的恶作剧处理。

　　沙树没有特别觉得生气或反感，对这位前辈莫名奇妙的行为只感到无奈，毕竟这些事也就频率比较高及目的不明而已。
　　而且偶尔会有些算是正向的事。

　　比如某次在书包中找到个贝壳，那纹路非常漂亮……不过要是她把这些“礼物”统统留下来，家里很快就会变垃圾堆，所以她把贝壳造成挂饰还给他了。
　　仁王收到后只夸了句手真巧，也不知道是高兴不高兴。

　　“最近你好像挺常跟三年级的仁王前辈有来往。”
　　某天，古宫纯子突然问起沙树的事来。

　　因为平常古宫都没表现出对谁特别感兴趣，偶尔聊天都是沙树起的头，这次可以说是相当难得。
　　而仁王的恶作剧只开避熟人或是人太多的时候，古宫时不时都会看到他在沙树身边出现。

　　说起仁王，沙树是很无奈，可没打算背后说他坏话。
　　“嗯，我跟二年级的切原前辈在入学前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经他介绍后与其他的网球部前辈都有过面识。”
　　至于实际并不是在入学后才认识仁王这点，是实话没错，但如果不是有谁直接问起，她并不打算主动告知。

　　这本是古宫主动提起的话题，可沙树回应后，她貌似有些不知该给予怎样的反应。

　　“尽管我这么说相当失礼，但据我所知那位前辈不太可信，你要注意点。”古宫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看来是很认真地在担心沙树。

　　沙树笑着点头并道：“感觉古宫同学性格跟真田前辈有点像呢。”
　　“是吗？”古宫对这说法有些惊讶，并隐隐表现出高兴的迹象，看来她相当尊敬真田。

　　“嗯，两人都是认真处事的类型，比较倾向是以行动默默关心别人，甚少以说话表达自己。”所以跟真田相似的古宫，某种程度上也是仁王的天敌了，“不过仁王前辈的话不用担心，他只是比较不拘小节，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可古宫还是皱眉，“你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了。”
　　“会吗？”沙树思考了会，不觉得有不妥，“我大概喜欢发挖别人的优点而不是只看缺点吧。但我觉得这不是件坏事啊。”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她就不是现在的她了。

　　兴许是白天与古宫的说话提醒了沙树，晚上她梦到了过往担任过神使一职的先辈们。

　　过往的历史中，神木家的女性寿命一般远比平均寿命短，而在当时也百年未必一遇，担任神使一职的女性更是没一个能寿终正枕的。她们心中向善，为世人祈褔，让他们远离苦难，却承受着相对的质疑，当事情走向不及期待，往往便会认为是她们的错。

　　这是人类自己的问题，与神明无关。

　　但在梦境最后，似乎有谁想要带她离开。

　　即便当下没法立刻解决人们的困难，但作为神使本该留下来与人们同共面对，可身份却备受质疑的她，快将面临处刑。
　　逃的话，会背叛那些相信过她的人以及神明对她的期望；不逃的话，便会在那些无法信任她的手中白白失去性命。

　　沙树本打算像过往的先辈们一样，努力至最后一刻的。
　　可当她知道还有逃避的选项后，她的意志开始动摇。

　　不过这不是一场孤独的斗争，当时的每代神使巫女都会有真的侍者相伴。只是这都是很久以前的历史了，沙树一直都没想过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不知道那会不会只是偶然，也不知道陪伴她的神侍会否存在。
　　可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太想别人陪她冒这个险，哪怕对对方来说也同样是她的职责。
　　让别人拼了命去保护自己什么的，单是想想都让她难受。

　　其实沙树自己同样，她的想法乃至信念都很矛盾，不比仁王好多少。

　　可那时为什么会是仁王前辈呢？
　　古籍中的神使侍者一般都会有点特别能力没错，可他与神木家完全无关系，而且那所谓铃铛声她都没注意到。

　　早上醒来后，在切原来之前，沙树到本殿那里，希望能从神明那里得到点启示，却总有些琐碎的事打扰到她的注意力。无奈之下，她又回到神树这边。
　　一个是神明的居所，一个是神明附身之物，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只是正式地参拜的话，还是本殿那里更合适。

　　说起来，结果她还是每天都跟切原一起上下学。
　　当初那个话题就那么不了了之。

　　如果说单纯谁走得近就会受牵连，那切原无疑是第一个……还是受物理距离所限？

　　“喂沙树，到学校了怎么还不下来，是想我载你到教室门口吗？”切原吐槽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沙树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啊，抱歉。”她笑笑没解释，“那赤也君今天的练习也要好好努力啊。”
　　切原非常认真地说：“这是当然的！那就这样啦。”

　　跟平常一样把钥匙交到她手中后，切原便往网球场走去。
　　然而放学后沙树再来自行车停放处时，有一点小不同，车篮里偶尔会出现的空白信封，这次在表面写上了她的名字。

　　这是给她而不是给切原看的。

　　该来的总会到来，而沙树在阅读里面的内容后，又用另一张纸留下了给切原的话后，去赴信中的邀约。
　　她隐约知道这是谁做的。

　　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校内某个教室后，沙树耐心地等候着，可发现对方来到后只打算围观跟她比耐性，她便忍不住主动向对方搭话。

　　“仁王前辈，你一直躲起来有什么意思吗？还是在等待适合的时机出来吓我呢？”

　　仁王却还在装不知情，“别这么小气啊，女生之间的修罗场我也很有兴趣呢。”
　　沙树无奈之下只好拿出信纸，“本来就不存在另一个女生。”她大胆地推测起来，“其实一直以来的信都是前辈放在那里的吧？”
　　“怎么，不知是谁一概当成我干的？皮哟。”仁王反过来推测她的思考模式。

　　在某程度上仁王说对了，只是跟此事无关。

　　“我不知道信封里面有没有内容，但一般要是谁给赤也君写了那么多封信都被没有回应，对方应该会很在意吧？至少会想看看本人的反应，或许会躲起来偷看。可这个人没有，只是持续地给赤也君送信。”

　　仁王很好奇沙树会想到哪一步，“嗯嗯，然后呢？”

　　沙树轻叹口气，“然后，我出现在那里的时间点每天都不一样，可一直都没遇到任何看起来有关系的人，看来对方很会躲开别人的目光……这让我有点想起前辈了。”
　　“这算是夸我还是在贬我？”仁王一时没听明白，“不过从可能性上来说，也有可能只是碰巧，而且除了我也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这点沙树也同意，比起推测更接近直觉。

　　“要说最让我怀疑的就是字迹了吧。”沙树打开信纸，“确实与平常的前辈字迹不同，可要改变字迹，一般只能写得更差，很难比原本的写得更好看。这种字体看起来确实像是小女孩的可爱字迹，但再有风格也太不像是初中生所写的了……”

　　“噗哩，这点我最有自信的了，不然也不会亲手写。”仁王算是默认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切原的自行车上放信封，他把信纸拿回来看，仍然自信满满，“可这反而成了让你确定写信人是我的败笔之处么……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