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知道我爱你》几染

3、回头是岸

　　姜暖愤怒的瞪大眼睛，急的红了眼眶。

　　她极力压低声音，指着我鼻子的指尖微微颤抖，恨铁不成钢。

　　“曲卿欢，你丫的这叫自暴自弃，你想过没有？你出事了你让你妈怎么办？”

　　“为什么你为了那个只会给你带来伤害的暮时里都可以奋不顾身的赌上一把？为什么不愿为了你的家人坚持一下？你真的太自私了，再说这药——”

　　她的语调开始变得迅速而激昂，胸口也起伏跌宕。

　　而我费尽心机掩埋在黑暗深处的罪恶，在她劈头盖脸的质问下暴露无遗。

　　“我知道！”

　　这一刻，我犹如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被人当场揭露的羞耻和不满占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抬头，我猛地打断她，疯了一般怒吼，一字一句，铺天盖地的仿佛要连骨带皮的将自己吞没。

　　“这药是我妈几乎拿自己所有尊严换来的，我知道！但我的命从来都不随我。”

　　人群里，敞亮的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我们的动静。

　　不经意间，我便看见隔着十米远的暮时里把顾温晚亲热的拥在怀里。

　　她扭头用一种平静且没有波澜的清眸注视着我，平静的让我心悸。

　　她在隔岸观火，看着我堕落。

　　“咔嚓。”

　　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碎了一块。

　　我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的姜暖。

　　“你不明白我是怎么样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的。你不懂看着自己不过三十来岁的妈妈日夜操劳的滋味。”

　　“你不知道一个人竟然会恨自己，恨到咬牙切齿。”

　　“你也没有体验过一个腐烂发臭的人生。”

　　最后一句，我的嘴角不听使唤的抽搐“姜暖，我只是想做自己而已。”

　　原本激昂的语气霎时变软，随后夹杂着我低呜的哽咽，视线里一片模糊，天灵盖的眩晕感也越来越严重。

　　防不胜防，这是今晚又一次因为暮时里落泪。

　　姜暖直直盯着我的脸，瞳孔里情愫复杂，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时间犹如静止，一个漫长的岁月般。

　　她突然开口，没看我，说出的话重重击打我的心脏。

　　“卿欢，回头是岸。”

　　我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立刻冒出，神情征了征，拼尽全力的语言中包裹着浓重的哭腔。

　　“姜暖！我没错！回什么头？”

　　瞬间

　　明晃晃的灯光灼热的让我胃里刚喝的苦艾酒沸腾，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失去听觉。

　　突如其来的疲惫蔓延全身，随后我像柳絮一样飘落，垂死的目光瞟到满脸恐惧，朝我飞奔而来的姜暖。

　　远处。

　　暮时里的眼中突然一闪而过的慌乱。

　　人群里有女性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们互相推挤，乱成一团。

　　我苦笑，一行清泪缓缓流出。

　　那就这样吧，暮时里，失去一个肮脏的我，你应该很高兴吧？

　　——

　　烟雾缭绕的海域中，我恐慌的四处奔跑，漆黑的海水里尸横遍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细小尖锐的沙砾堆积成岸，

　　我赤足于上，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里似乎缺了一块，不痛却难忍。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寂寞。

　　“卿欢——”我听到有人在唤我。

　　那个浑身是光的神明，挥动着纯白无暇的翅膀，缓慢降落在我眼前。

　　神明握紧我的手说要带我回家，而我看不清神明。

　　家吗？家在哪里呢？我不知道，却还是鬼时神差般，泪水迷离了眼睛。

　　我扯住神明的衣袖“请……你带我回家。”

　　神明贴在我耳畔，轻轻的落下羽毛般的吻，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容貌。

　　“暮——时——里”

　　一股咸甜的血腥味从咽喉里喷涌而出。

　　我躺在床上忍住强烈的呕吐感，下一秒拼命咽下去。

　　“什么？卿欢，你说什么？”姜暖声音沙哑，眼珠凹陷。

　　她纤细的手指正狠狠掐在我手臂上，唯恐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见状，我可悲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为她拥有我这样的朋友感到不值。

　　毕竟，我这般庸俗的人，事事都只顾着自己，生命中不管缺少谁都能继续苟活。

　　但她却铁了心似的想来拯救我。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亦是。

　　“医生，怎么说？”

　　我推开她的钳制，干裂的嘴唇被刚从口中冒出的血水蘸的生疼。

　　可能是我的神情太过镇定，姜暖一时半会儿竟失了神。

　　“啊……，嗯，医生说本来经过上一个疗程的治疗应该会好很多了，但因为这几天停药，在加上昨天情绪过于激烈，必须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