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爱你》小小小雨

57、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刀子扎入血肉又旋转，疼痛感弥漫全身，连呼吸都很困难了，冷冬就这么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大口喘着气，极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状态。

　　“你看，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死亡就是这么简单，鲜血流尽，呼吸暂停，身体僵硬，人就会离开人世了。你们之间的感情算个P啊！”

　　夏衍蜷缩着身体，因为手脚依然被捆缚着，所以没办法捂住伤口止血，他只能清晰感觉到胸口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入，血液又汨汩地往外面流去，生命体征在慢慢降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吧。

　　他闭上眼呼吸沉重，每一下深呼吸都在折磨着他，疼痛不断蔓延，他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就像冷冬说的那样，没有人会来救他了，他习惯了寻找和等待，如今人也丢了，等也等不到了，倒是没什么遗憾了，这样的结局他应该早就想到了。

　　他感觉周身已经没有人了，十分的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还在跳就代表自己还活着，可是身体越来越虚，似乎脑海中在浮现出从前的画面，那些小时候一起走过的片段，后来又重逢后追逐的画面，以及他转身离开时那个眼神，都特别清晰。

　　他想会不会这就是回光返照，人在死之前总会想带走最美好的记忆来。

　　真的太痛了，也太疲惫了，好想就这样睡去啊……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抬不起来了，四肢无力，身体也慢慢展开，血腥味混合着化学原料的味道十分刺鼻，但是渐渐的他的嗅觉也不太灵敏了，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寒意。

　　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是警笛还是人声，是不是终究等不来那个人了？他也许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吧，他们之间隔了时间和故事，隔了上辈的恩怨，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远啊，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这条命他要，他也是心甘情愿赔给他的。

　　有人扶起了他，滴落在脸庞上的是泪水吗，还带着余温，一滴一滴地砸落下来，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又似乎宣泄着内心的悲痛。

　　“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他听到了，那个人为他哭泣，那个人挽留着他的，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想把他拽回到人间来。

　　可是，明明很努力了就是睁不开眼，真的很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个梦，也想伸手再摸一摸他的脸。

　　秋临赶到的时候夏衍已经奄奄一息了，似乎都没有办法再感受到他的体温，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人进入昏迷状态，伤口很深，有两道，都是很危险的地方。他抱着夏衍，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衫，他全然不在意，只恨自己没有力气去搬动他，只能站在原地等救护车来，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有可能让他就此丧命，他心里万分焦急，可是无能为力，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变冷，慢慢离开，人世间最悲痛的莫过于此。

　　“你听着，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你要是敢死，我马上追随你去。你听到没啊！”

　　他依然没有反应，秋临眼泪止不住的落。

　　“夏衍，我求求你了，别死，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我们从来都只有彼此啊，在福利院里，我们是孤儿，是对方的唯一，你忘了吗？”

　　不论怎么喊，都没有回应了。

　　“小秋，救护车来了，赶紧把人放在担架上。”李可焦急得跑过来，秋临已经失魂落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可是依然死死地抱着夏衍不松手，他怕只要一松开，人就再也没有了。

　　“你们轻一点，他会痛的。”看着医护人员把人往担架上抬，明明已经重度昏迷了，还是担心着触碰到他的伤口会弄痛他。

　　可从始至终，最伤他的还是自己。

　　“李哥……”秋临被李可搀扶着，站不直身体，只能借着李可的身体依靠着，“我好害怕。”

　　李可安抚着他，“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你先跟我回去。”

　　一路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等在抢救室门口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夏清和明玥都赶了过来，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在凌迟着秋临。

　　他在手术室内遭受着的一切，秋临似乎也有感知。

　　明玥揽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着他，“别担心，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他哪里能安然休息呢，他恨不能冲进去替他痛，替他去死。

　　“以前他总是对我死缠烂打，我就一直回绝他，觉得他怎么那么烦，明明别人都态度明确不想理会了，他还是不放弃地跟着。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他哭了，因为他听闻童年时那个陪在身旁的孩子死了，只是一条不确定的信息他也会落泪，我又觉得他其实也挺脆弱的。后来当我发现自己习惯他在我身旁的时候，他和别人结了婚，我就开始怨他，想放下他，可是他又回头来找我，说要重新开始，可是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心里有隔阂放不下。兜兜转转的，我就在想也许我们之间还是散了好。”

　　“你真的舍得吗？如果像你说的那般，你又为何不顾一切跑去找他，让他死在那里不是更好。是爱还是恨，你心里最清楚。”明玥说道。

　　秋临眼里没有了光，呆滞着看着医院洁白的墙面，声音空洞地回道：“我知道。所以我对不住他。”

　　“他才不在乎这些呢，我认识夏衍那么多年，虽然他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但是只有在对你的时候都是真心的，没有半分虚情假意。他可以和很多人逢场作戏，但是与你之间没有。他珍惜你，小心翼翼呵护你。”

　　对话暂停了，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秋临站起身有些害怕，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就担心他下一句话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就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询问。

　　是夏清先去和医生沟通的，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处，也算送得及时，就是失血过多，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之后好好调养就行。”

　　医生的话像是救心丸一样让秋临安了心，可是脚步还是发软，夏衍被推出来的时候依然昏迷着，如同在沉睡中。上一次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站在旁边守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是夏衍，如今角色调换了过来。

　　他一刻不离地守着夏衍，就如同之前他所做的那般，不吃不喝不眠，就想看着他。

　　谁劝也没用，他不再哭泣了，除了呼吸他似乎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

　　如今，等待是他唯一能做的，等待他醒来，看到他再对自己微笑，和他亲吻，和他一起生活。

　　李可把信息都传给他了，冷冬那边已经全部落网，陈语的一些内部信息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冷冬落网时没有做负隅抵抗，似乎早就做好了被捕的准备。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接替飞龙，而是要毁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团伙，毕竟这么多年，这个父亲从来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夏衍醒来的时候，秋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他刚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样子。

　　他依然虚弱，连扯开一个笑容都很吃力，“秋临……”

　　“我在。”

　　只想低声唤他的名字，每喊一遍他都会回应自己，这样的感觉真好呢。

　　“真幸运，我还能见到你。”他笑着，脸色苍白如纸。

　　秋临声音有些沙哑，之前哭了太多次了，又长久不说话，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和玲姐说，我的主角不会死，两个人会和童话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

　　“他们管这个叫he，对不对？你的主角也是被你这么折腾的吗？”他能调侃了，真好呢。

　　秋临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只要笔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是，你的人生，我真希望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平安顺遂。”

　　夏衍捏了捏秋临的手心，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与子偕老。如果没有你，我一生平安顺遂又有什么意思呢。”

　　秋临扑到夏衍的怀里，小心翼翼不触碰到他的伤口，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笔给你，下次你自己写。”秋临说。

　　夏衍用手揉着他的头发，回道：“我这里都是□□，我怕审核通不过。”

　　“那就操作出来好了。”

　　“等我身体好了，我来教你啊。”

　　氛围突然变得愉快起来，那个夏衍和秋临又回来了，就像他们相识的时候一般。

　　夏衍毕竟是重伤，所以又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才出院。出院那日，秋临早早地就给他打包好了东西，也没让人来接。

　　“我们去哪里？”夏衍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秋临。

　　“回家啊。”

　　听到回家两个字，夏衍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好，听你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