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华》连葵

11、第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时光真的能回到过去，我是愿意在那场飞奔的欢喜里停下来，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我定要以最美的样子遇见你，很多年后我都执着于这样一场莽撞的相遇。------题记

　　正当我踏上碎石子路没两步，便险些撞上一个什么东西。情急之下我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

　　待我稳了稳步子定住心神，才转身想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抬眼间正撞上一双惊异的眸子，那是一双怎么样眸子呢？清澈如潭底月光，泛着盈盈的水波。
　　那少年与我四目相对，他的眉头十分清秀与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十分相称。英挺的鼻梁下，镶嵌着红艳唇，如潜在池里的红莲，那是一个极美的少年呀！

　　竹叶间透过细碎的光芒笼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他的发丝被整整齐齐的梳起来，一袭白衣温柔的包裹着他，散着温润的光芒。他的眸子逐渐收拢起来，如星辰一般光亮，眼角微微弯了弯，莞尔一笑。

　　我一时看得有些痴了，这一笑令我迅速惊醒过来，我报以会心一笑，转身本欲继续向前奔去，刚抬起脚身子便下意识地转身，他还留在原地那般温柔的凝望着我。这令我有些害羞起来，他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我生出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来。

　　我本能的对着他笑，我在他温柔的眸子里好像看到一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只这一眼令我的世界开满了花，我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挣脱厚重的冰层生长起来，又似乎是第一朵花儿初开的声音，是那么的细微，而又震撼，我的整个生命都开始充盈起来。

　　这样的念头，不等我在脑海里进行搜索，他便压直身子，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然后微微压下身子，他的秀发随即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竟恭恭敬敬的向我行了一个揖礼。

　　我有些羞怯，本能的要还礼，但是发现我的衣袖还挽在臂膀上，这令我感到很尴尬，便忙乱的整理好衣袖裙摆乖乖巧巧的向那少年回来一个礼。

　　“姑娘，可要注意脚下啊！如何这般匆忙？”那少年露出微微的笑意，他的声音如清泉一般爽朗温柔，又带着些许的嘶哑，大概是青春少年特有的味道。

　　“是有些赶路呢？是小女莽撞了，公子可有撞到？”我站在原地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挤出一个笑来，我突然想起来差点撞到人家。

　　“不曾，是我先挡了姑娘的去路。”他听我如此说显得很局促。

　　“莫说什么赶路、挡路的话了？丫头莫急，你走错了路呀！”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男子身后传来。

　　我惊讶的看着那位老者，“聋伯伯”？原来老伯伯不聋不哑，可为什么要装聋作哑呢？

　　“聋伯伯!哦！不！老伯伯您不聋不哑呀？”我惊异的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心下愤愤不平的想着这老头如何骗我一个小丫头呢？

　　“老叟何时告诉你我耳聋口哑呀？”

　　“你刚刚明明…罢了！”我如何要跟一个老人夺个高下。

　　“是姑娘先误了我的农事，也是姑娘先认定老叟耳聋口哑，老叟便不得不糊涂起来了，以免姑娘窘迫，谁知姑娘偏还是走错了路。”那老伯伯走向前来和缓地道来，在我看来真是个古怪的老头，你如今在第三个人的面儿说开了，且不如糊涂着呢？那个少年静静的看着我，令我觉得很是无地自容。

　　待老者说完那一通大道理，那少年恭敬地垂立在小道边，抬手道：“父…”还没等他开口说出第二个字，那个古怪老头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挥了挥手望向少年。

　　“老叟今日还有农事要务，公子请回吧！”那古怪的老头板起一张脸来。

　　“老师父…”少年低头带着恳求的目光，似乎还有很重要话要说。

　　“多说无益，公子且看！老叟都是一样精心栽培它们，一样浇水施肥，余下且看这些秧苗各自一番造化吧！”那老伯伯指着身后一片绿意的菜田给少年看，少年抬眼望去，良久，才沉沉的低下头来。
　　“姑娘可从抄经阁的后院而来的？”老伯伯看了我一眼，我乖巧的点点头。

　　“小七，你且送这位小姑娘到抄经阁吧！莫让姑娘家里人着急了。”老伯伯跟少年说道，说完扶正头上的草帽子，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向他的菜田走去，那少年对着他的背影恭敬地行了礼，我痴痴傻傻的也跟着行了一个拜别礼。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做过最多的事情便是照样画葫芦的跟着人家做事情。

　　那少年在老者走远后才起身，眼里亮晶晶的跟我说，“姑娘，且随我来！”说完便转身踏向隔壁另外一条小径。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原来真是自己走错了路，两条路隔得如此之近，便是通往不同的去处吗？这里小路极其多，初入此地确实是极易迷路的。

　　少年在前面缓步前行，他的背影十分挺拔好看，青丝随着徐徐的凉风向后飘扬，衣袂飘飘的样子很仙。

　　我总忍不住抬头望他几眼，然后又觉得很难为情的低下头去，我跟在身后不敢说一个字，只听得碎石子路上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和着穿林打叶的簌簌声。这两种声音都令我十分安心，远处的几声鸟啼都会觉得十分惬意。

　　本来我是很享受这样悠闲的时光的，直到他突然转过身来，正撞上我偷瞄他的眼神，我一下子整个人都觉得电击一般的慌张，我都能感觉到身体紧张的有些出汗。我暗骂自己一声，没用！

　　不过是个皮囊好看的毛小子而已，你来到这世界一遭竟是如此没出息。我躲避他的眼睛，掏出袖中的锦帕擦了擦额角，然后扇着风。

　　“很热吗？”他见我脸颊绯红，气息不稳，又一副非常热的做派，疑惑不已。

　　他好奇的伸手感受着林间小道上的风来，难道不该是很凉爽吗？他满是诧异望着我，似乎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奇怪事情。

　　我迅速的收起帕子，呆呆的站在原地，也是觉得尴尬至极，哎呀！如何是好呢？我总不会说我大概看你秀色可餐，有些心潮澎湃。

　　慌乱之间信口拈来一个借口：“端午将近，这时节多令人烦躁了！太烦躁了”。对！太烦了！怎么会这么烦呢？

　　他的眼睛满是湖水的澄明，就那么笑意盈盈的望着我，走近我，离我那么的近，我的身子如石化一样挪不开半步，似乎有心跳的声音，叮咚！叮咚！

　　我竟然觉得十分的怕，索性闭上了眼睛。我听到他呵气如兰的喘息，又消失，然后再也寻不到它的存在，变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去寻找，他正端详的看着一片竹叶，笑意绵绵，那是他刚刚从我发间取下的。

　　他轻轻的将那片竹叶送到唇边，屏住呼吸，绿叶红唇充满着难挨的诱惑。随即一个动人的音符出来，然后更多迅速的汇成一首悠扬的旋律。整个林间都洋溢着这动人的曲调，连鸟儿都跟着欢叫，幽深的竹林里竟一下子热闹起来，我很认真的听了听也不知曲目。

　　便不在纠结，索性用心的听他旋律里带来的欢畅、自得、清远，仿佛诉说着一只笼中的小鸟挣脱束缚，来到春天里，见到花儿开了，看到清泉解冻流水潺潺，欢乐的跳舞好不自在。正在我联想不断时，曲子戛然而止，我看着他从唇边拿下竹叶子，然后睁开长长的睫毛。

　　“有没有安静一些，心绪觉得好一些嘛！”他吐气如兰。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朝着他俊美的面庞微微的笑着。

　　“等等…那个...”他望着我的眼睛忽然一亮，然后俏皮的说：“你的脸颊上有些脏了”。

　　听他如此说来我心下一惊，掏出帕子胡乱的一擦，然后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似乎再问：擦干净了吗？

　　“这边一点!”他指着自己的腮下的位置提示我一下。我照着他示意的地方又擦了几下，然后继续望着他，好像在说：好了吗？

　　他摇头笑了笑，无奈而又宠溺的说：“猫儿一样惹人怜呢擦不掉也没什么关系吧！”

　　嗯？这怎么好，我如今也是世家的千金，迷在林子里在灰头土脸的出去，总是不能够的！我看着他那种毫不在意的轻蔑态度很是气恼，急的我团团转，但四下里也照不到镜子或者水塘照上一照，他望着我无措的神情轻轻的歪着头笑。

　　“你这个人儿。”我刚要气恼的说上他几句，便被他猝不及防的身影所包裹，衣服上隐约散发着淡淡的柏木檀香，然后渐渐变的浓郁起来。我有些眩晕，不知道是被这香熏的，还是其它什么？

　　他的大拇指托住我的下巴，然后用食指轻轻地擦拭的腮边，我屏住呼吸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任他揉捏，只睁着圆圆的眼睛抬头望着他的下颚，他的手指非常凉、非常凉，我的脑子全然是空白的，不知所措，像跑丢的小鹿一样惊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