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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既明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所有知道许家的人都想问,但谁都无法猜到他在计划脱离许家。
许家是C省影响力极大的军政之家,可以说许家的存在给了后辈们极大的荫蔽。
旁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的地方许既明却想着脱离,任谁都不敢相信。
然而许既明却是在实实在在的这么打算并实施的,他要离开这个荣耀满满的家庭,但又不想落得一个“不自量力”“年少轻狂”“脑袋有病”的评价,他想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至于原因,许既明呢喃:“庄周梦蝶,可有时候谁又能保证真的就只是个梦境呢?”
静嘉没听清,只模糊听见了梦境二字,疑惑的看着陷入沉思的许既明:“你做梦了?”
将手背放在许既明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正要抽手时被他一把抓住,静嘉唬了一跳。
许既明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吓到了静嘉:“嘉嘉,要是你做了一个真实到令人心惊的梦境,你会相信吗?”
静嘉试了几次也不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无奈的说:“你先松开我。”
然而许既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灼灼的看着静嘉等待回答。
静嘉只好先回答:“那要看是什么梦了,如果是美梦我当然愿意相信,如果是噩梦嘛,梦境都是反的。”
许既明轻笑,松开了手:“瞧我,还和你讨论起玄学来了,我已经好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静嘉撇嘴:“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我看你都被打懵了,居然还语无伦次起来,说些话一点条理都没有。”
许既明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摆手,示意静嘉把房门关好。
保持着平稳的步伐回到了房间,脸上平静的表情在木门合上的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静嘉如同脱力一般的顺着门板滑在地上。
许既明这是在试探她吗?
他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他也是身怀奇遇的一员?
各种猜想挤满了静嘉的脑袋,本来经历了一天高强度脑力活动的大脑就处于一种疲乏的状态,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占领思维,静嘉是真的脱力了。
许既明不对劲,他的状态和思维很像是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父亲如此仇恨,但是无论怎么看,许浩然也不过是离婚再娶罢了,顶多就是有婚内出轨的行为,但是连白女士这个真正的受害者都放下了,许既明这个不算是直观受害者的人怎么会如此恨他父亲?
不夸张的说,许既明有时候那股恨意活像是对待杀身仇人一般,有种聊斋里被人凄惨害死的鬼怪面对仇人的感觉。
静嘉一直没有多想,毕竟除了许既明那股不正常的对父亲的恨意外,就不再有任何超出正常的行为了,他要是重生的,以许家的地位,怎么也不会去白手起家的干工程、办日化厂,怎么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投资一些更有前途的事业,比如现在处于猥琐发育阶段的一些电子科技行业。
而且静嘉试探过了,许既明连一些耳熟能详的明星都不知道,这不是装的,这就更加让静嘉相信他不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了。
但是许既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一些话看上去似乎是在说自己,但是换到静嘉身上也能说得过去,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来试探的?
静嘉的头痛的要命,仿佛有人拿锤子在砸她一样,扶着墙壁脚步发飘的床边一头载下。
不想了,不想了,头实在太疼了,无论对方有什么都算都由他去吧,反正自己打死不承认也就是了。
实在被头疼折磨的不行的静嘉像一只乌龟似的蜷缩起身子,把被子慢慢拉过头顶,想让被子的热气捂一捂头来缓解疼痛。
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疲惫拉扯着,就在这种谈不上舒适的感觉下静嘉居然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还是许既明的助理敲门才把静嘉吵醒的,也多亏了这急促的敲门声,否则静嘉就睡过头了。
许既明被打伤的极重,早饭都是助理帮他端进去喂的,静嘉睡迟了些,七中因为这两天考试交通又拥堵,为了赶时间连早餐都是揣在兜里在路上吃,两人自然没有碰面。
虽然昨晚睡下时满腹心事,但是一坐进考场握住笔,静嘉就将所有的心神投入到了试卷上,满脑子都是解题思路。
等这一天的考试结束后,静嘉被人流裹挟着往外走还没有从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中恢复过来。
七中的考试尽可能的模拟高考,但是考试场次上却调整了,于高考半天考一门不同,七中是一天考四门,两天正好考完语数外政史地物生。
去年开始教育部正式将英语纳入中学生必修课,也就使得这一届的考生们比往届多了一门,有些对政策敏感又乐意做出改变的学校早就开设了英语课,例如静嘉初中所在的春溪市一中,但有些学校却急急忙忙的开设,连老师都没有找到,从学校里扒拉了几个勉强会说“hello”“how are you”“yes,am fine”的老师临时顶上去的。
七中也是知道这一情况的,毕竟此次中考的成绩摆在那里呢,许多明明能排进前百名的学生就因为英语拖后腿被拽下了千名后,所以特意把英语考试调整到了最后一门,目的就是给考生们更多的复习时间,聊胜于无嘛。
许多学生踏出考场就哭了,不用说,一定是被题目折磨的,静嘉旁边的那位齐刘海女孩就因为后两页的试卷连题都没审完就被考试结束铃打断而哭了,可以想见此次的考试有多么虐心。
静嘉虽然在考试时没有受到太多的冲击,但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许既明就心情沉重,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许既明昨晚和她说话的目的何在。
哪怕静嘉是许既明工厂的合伙人,而且也在工厂建设和产品推销提出了很多意见,但是静嘉是个未成年人,许既明虽然尊重她的意见,但很多时候依然把她当做小孩来看,怎么看那些涉及思想层次的交流也不该与她进行。
最重要的是许既明昨晚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庄周梦蝶”这个词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许既明突然说出这样一个词来,他想表达什么?
不能想,一想头就疼的很。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许既明要么在房间里养伤,要么被助理架着外出办公,压根没有机会和静嘉碰面。
这让一直想不通对方举动的静嘉松了一口,但同时也对身残志坚的许既明佩服不已,都这样了还坚持去谈生意,该说他不愧是军人后代吗?
许既明的行为不光震撼了静嘉,就连和他对接项目的部长都被刺激到了,同时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打下一份颇为丰厚的家业,佩服,佩服。
就在许既明趴在沙发扶手上签合同的时候,隔壁办公室听说项目老总被打到卧床不起也要坚持签约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的借着各种理由路过会议室,就是想见识一番这位传奇人物。
守在门口的助理:“。。。。。。”
虽然老板的行为是奇葩了些,但你们这群人看热闹的举动也太过了吧?眼珠子都要贴到玻璃上了。
本来还应该有个较为正式的签约仪式的,但眼看着许既明这幅站起来都费劲的样子,几位领导哪里开得了这个口,一叠声的让签完字的许既明赶紧回去休息。
你可别在来了,这个样子也太吓人了。
昨天和许既明约好的会议,结果一看见这人的样子几个领导眼睛都瞪大了,面面相觑以为这次会谈要往后拖了,没想到这人居然硬是咬着牙和他们周旋。
好死不死的昨天正好遇上不定时下来抽查的大领导,一看见许既明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来谈合同,再一打听对方的工厂经营理念,得,一拍板,大力支持这样的有为青年!
好嘛,上面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要照办,几个领导连夜修改合同,本来要磨合的点统统改成了许既明的要求,尽快把合同签下来。
本来还打算把合同带去许既明的住处或者病床前签的,最好再带上几个专业的摄像团队,启用两个专门的喉舌大力鼓吹一下他们部门对民营企业和弱势群体的支持,没想到这位身残志坚的许厂长又再次拖着病体亲自来签约了。
几个领导脸上带着笑签完字,心里却一个个的都在骂人。
他们手里握着些不大不小的权利,如许既明这样的外来企业想要在省城周边扎根都要通过他们,这些能来省城的企业不说腰缠万贯,一个个的也都满身是油,如以往这样的企业必然是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才能拿到签约的,更别说签约仪式上老板们也要有所额外的表示才行。
结果许既明就成了个例外,不但不用向他们纳贡,反而他们要求着对方赶快签约,还因为对方的伤势而取消了签约仪式以及附赠的福利。
真是的,这许厂长的伤又不是他们打的,怎么搞得跟给对方赔罪似的。
许既明多精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几位小领导的情绪,忍着背部的疼痛对助理嘱咐了一通。
于是当天下午六点政府部门下班,几位小领导和相关的科室人员统统都舒舒服服的坐上了被助理安排好的轿车里,一行人去了星芒酒店聚餐,许既明虽然因为伤势不能陪同,但是他将助理和几名经理派去了,几人都是圆滑的酒桌老手,席面上宾主尽欢。
而酒足饭饱之后,助理还特意安排了本地的几个有几分名气的演员到酒店演播厅表演助兴,牌桌、洋酒、点歌器样样俱全,累了直接上楼,房是早就开好了的,全是最顶级的套房,不想睡也没事,酒店内的足浴、泡澡、桑拿也是早就付过费了的,总之一句话,让各位玩的尽兴。
虽然有人腹诽连个陪酒的人都没有,小姐、公主们更是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但是许既明的这个安排真的很有牌面了,数得上号的大酒店里吃喝玩乐都给照顾到位了,要什么人家都提前给你备好了,那点子不能摆上桌的心思就只好先歇歇。
这个安排是许既明斟酌之后定下的,世情如此,他也不得不随大流,但是一些涉及道德和法律的事他还是不愿意沾手的,反正这个安排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了,要真有人不满意那也没办法了。
现在许既明面临的却是来自家庭的压力,许爷爷的助理来找他,说今晚有家宴必须参加。
这顿晚饭许既明吃的是食不下咽,背上的伤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和他正对着的就是他爸和小后妈。
这排座真是绝了!
许爷爷似乎没看见大儿子那要喷火的眼神和大孙子时不时因为伤口而扭曲的表情,他胃口极好的添了两碗米饭,不住的招呼儿孙们夹菜。
许既明因为有伤,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再加上桌上全是浓油赤酱的菜色,只盛了一碗撇了油的鸡汤慢慢的喝着。
许浩然是看见自己的倒霉儿子就食不下咽,更别说旁边还坐着近段时间来摩擦不断的弟弟,别说吃了,他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被紧急从外地叫回来的赵荷花、许梦西、许扬波小心的看着公公/爷爷的脸色,夹菜都不敢伸长手臂,只吃着面前的一道菜。
一顿饭,也就只有老爷子吃好了,许奶奶顾着怀里的小孙子自己都没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放下筷子,许爷爷擦干净了嘴唇就站起身:“走吧,都去书房。”
都去?
一大家子互相看了看,摸不着头脑的跟着许爷爷上楼去了。
这是许家难得的齐聚,这些年来连过年都不一定有这么齐全的人,没办法,老爷子下了死令必须回家,不管多忙的工作、学业都只能放一边了。
许爷爷坐在藤椅上舒缓了身体,看着脸色各异的儿孙缓缓开口:“我想趁着自己还没有老糊涂把家给分了。”
分家!
这平地一声雷惊醒了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主席像下白发苍苍的老人。